第61章 說服
「你確定來訪者名叫愛蓮娜·羅絲，金色頭髮，淡綠瞳色？」
「我確定。」卡特回答。
「你確定她戴著霍森斯學派代表著二等學徒的徽章？」
「確定，主人。」卡特點頭，「倒三角形狀，藤蔓圖案，暗沉的銅是三等，閃亮的銀是二等，耀目的金是一等，外圍若是有一圈荊棘圖案，則代表著正式巫師……」
作為一名稱職的女僕，卡特自然不會不認識霍森斯學派的徽章。
林恩也知道卡特大概率不會認錯。
只是這個消息實在令他吃驚。
愛蓮娜竟然已經晉升二等巫師學徒！
這樣的速度算不上驚世駭俗，但也完全稱得上一句天資卓越。
林恩忽然回憶起，愛蓮娜在當初他們乘坐巨囊蛛舟被霍森斯學派巫師劫走的過程中，好像是受了一些精神方面的影響，導致其精神強度比常人稍弱一些。
『莫非是因為晉升三等巫師學徒後，逐漸彌補了精神的不足，所以顯露了真正天賦。』
林恩暗自推測。
但也只能是一個推測。
畢竟，能影響巫師修煉的速度的因素有很多。
在凡人階段花了數年甚至數十年才艱難建立冥想符文，但在晉升後卻很快便跨過三等學徒階段，進階為二等學徒的例子，其實並不少。
不過，這類人大部分在進階一等學徒，或者正式巫師的關卡，又會再次被卡住。
林恩沒有再多想，思索片刻，向著門口走去。
一名二等巫師學徒來訪，還是來自霍森斯學派的二等學徒……
他沒有理由不去親自迎接。
離開住宅，踏上前院小徑的時候，林恩便已經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愛蓮娜。
她平靜的站立在門口，身上穿著霍森斯學派制式灰袍，柔順的金髮沒有裝飾，只是披散垂落，長度剛到肩膀。
同樣的，愛蓮娜全身也沒有過多的打扮和裝飾，只在胸口佩戴著學派銀白的徽章，一如過往9年。
這名少女自從被霍森斯學派巫師帶來這裡後，便一直如此。
性格淡漠，臉上永遠都是平靜的神色，不喜歡鮮花，也不像別的女孩那樣喜歡編弄頭髮。
她最常被見到的模樣，便是手捧著一本書沉靜閱讀。
林恩回憶著原主的記憶。
忽然驚覺，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原主其實從來沒有看明白過愛蓮娜。
他雖然自認為與愛蓮娜是親密的朋友。
但卻從不知道愛蓮娜喜歡什麼，也從沒見過愛蓮娜生氣、哭泣或者大笑。
即使在最後兩人抱團取暖的那段時間，原主見到的也只是愛蓮娜冷靜述說著被淘汰下山之後的計劃。
『無論如何，那也只是原主……』
林恩收斂了心裡的想法，帶著禮貌的微笑來到愛蓮娜面前。
愛蓮娜在他這裡並沒有任何過往的濾鏡，那些都只是原主的記憶。
他現在需要做的，只是像對待任何一個陌生的學派二等學徒那樣對待愛蓮娜。
「上午好，羅絲閣下。」林恩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上午好，林恩。」愛蓮娜用淡綠的瞳孔掃視著面前的少年，頓了頓說，
「恭喜你成為金影結社的二等社員。」
說著，她將手裡提著的禮物遞給林恩，
「一枚鋼鐵護甲巫術水晶，希望你喜歡。」
「……感謝閣下。」林恩沉吟了下，並未著急接過禮物，只是感謝了一句，隨後微笑問，
「羅絲閣下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請儘管說出來，只要我能做到……」
「那日的感覺果然沒有錯，你的確不一樣了，林恩。」
愛蓮娜打斷了他的話語，眼裡充滿審視。
林恩面不改色，片刻後，平靜說道：
「這已經不是在山上，羅絲閣下，這翠林城，比我們當初推斷要殘酷得多。」
愛蓮娜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些沉默的附和了一句：「的確如此……」
「羅絲閣下，很感謝你的禮物，但如果沒有別的事……」
「魯索·麥斯……」愛蓮娜再次打斷了他，
「你知道那晚血紋結社的魯索·麥斯是怎麼死的嗎？」
林恩微皺起眉，看向愛蓮娜。
這位金髮少女卻看向他身後的房屋，自顧自將禮物遞過來，說，
「看在禮物的份上，不請我進去坐一會嗎？」
思索片刻，林恩還是接過了禮物。
兩人來到了二樓的書房。
愛蓮娜打量著房間，目光落在角落木櫃存放的用於製作巫術陣列的工具和材料上，說：
「我聽說了翠蔓餐廳的事，沒想到你在巫術陣列方面這麼有天賦。」
林恩沒有接話，只是問：
「所以，魯索·麥斯是怎麼死的？」
自從血紋結社二等社員索姆萊因為此事前來威脅他之後，林恩便有意識調查著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卻始終一無所獲。
愛蓮娜看了他一眼，在沙發上坐下，輕輕搖頭說：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你聽了一定會覺得無聊。」
林恩也坐到她對面，沒有說話，只是耐心等著。
愛蓮娜沒有等到想要的詢問，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繼續說道：
「魯索·麥斯是一名擅長人體改造的巫師。
「他最喜歡的就是將人類改造成『人犬』，不僅為了戰鬥，還以此取樂……長此以往下來，讓他的精神發生了一些扭曲，不小心惹惱了卡哈爾曼閣下。
「於是他和那滿屋畸形的男女人犬，一同都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巫師文明並不排斥人體實驗，但前提是並非以取樂為目的。
以取樂的虐待性人體改造，一直都被主流思想所排斥。
這不僅是因為道德，也是因為對自己的同類長期做出殘酷的事情，有可能會導致精神上出現一些實質性的負面變化。
巫師雖與凡人存在巨大的鴻溝，但究其根本，絕大部分巫師在一開始的時候，都是一個凡人。
「只是這樣？」林恩皺眉。
「只是這樣。」愛蓮娜回答，她明白林恩在疑惑什麼，平靜說，
「那關於你引導我們擊殺魯索的流言，起初只是一小部分人的猜想。只是我們守衛處沒有回應，血紋結社也沒出面解釋，任由流言發展，甚至背地裡可能還有推波助瀾……」
愛蓮娜輕輕搖頭，語氣淡漠的像稀薄的空氣，
「沒有人在意你可能會經受怎樣的災難，林恩。」
愛蓮娜端起紅茶喝了一口，微微皺眉，隨後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躲過了這次秋獵，林恩。
「但不要忘了，來年還會有春獵。」
林恩面色沒什麼變化，心裡卻暗自皺眉，知道愛蓮娜說的是事實。
愛蓮娜沒有多賣關子，平靜說：
「我能幫你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林恩捧著紅茶，片刻後，卻輕輕搖頭：
「羅絲閣下，感謝你的好意。
「但我認為，能徹底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只有變強。」
聽完林恩的話，愛蓮娜淡綠的眼眸卻似有亮光一閃而過。
她注視著面前的少年，忽然笑了起來。
她的嘴角扯動，潔白的牙齒微露，淡漠的眉眼驟然生動起來，仿佛一張黑白照片忽然變成了彩色的視頻！
林恩從未在原主的記憶里見過愛蓮娜這樣的笑容，連類似的都沒有。
金髮的少女放下紅茶，臉上笑容逐漸隱沒，用囈語般的語氣繼續道：
「這個世界只有一條通往真理的道路……很高興你明白了這一點，林恩。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還可以繼續聊下去。」
她端起紅茶喝了一口，組織著語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