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追悼會
黛安娜在李查德心中一直是一個有些固執的小姑娘。
她在面對自己沒有辦法搞懂的問題時，總會打破砂鍋問到底，一定要把問題的答案找出來。
李查德本來很欣賞黛安娜，可惜，黛安娜對問題很固執，對男人也很固執。
哪怕李查德已經多次明確拒絕，黛安娜也絲毫沒有放棄李查德的意思。
正常情況下，就算是見到了黛安娜，李查德也不會害怕——黛安娜很聰明，也很懂分寸，不會在這種時候給他找麻煩。
可現在是特殊情況。
李查德可沒有忘記，他不久前剛在媒體上跟星歌表白過。
眾多媒體的報告鋪天蓋地，黛安娜不可能不知道。
她受到這種刺激，會不會幹出點什麼事，李查德心裡也沒底。
以前我能在黛安娜面前保持自信，說白了就是我實力比她強，可以絕對掌控局面。可現在，我已經沒有魔力了啊。萬一被她逮住機會，把我按在哪個地方一頓強制愛，石像鬼都來不及救我的。
一想到這裡，李查德不由得謹慎地瞄了黛安娜一眼，卻恰好迎上了黛安娜迷戀的目光，把他驚得連忙轉過頭，裝成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哈哈。」見到李查德給兩個小朋友簽名完畢，漢克院長拍了拍李查德肩膀，說道：
「走吧，我們進禮堂。」
李查德：……
李查德給了漢克院長一個愧疚的眼神，半低著頭，輕聲說道：「院長，抱歉，你們先進去吧，我還得等一些人。」
漢克院長的表情有些錯愕。
「等人？等誰？」
「等我的新同事。」
李查德深吸一口氣，雖然有些對不起漢克院長，但是長痛不如短痛，有些話必須說開。
「院長，對不起。我已經有了新單位。
學院是我永遠的家，但我的身體已經不適合長期待在學院了。
穹頂法師團，才是我以後的歸宿。」
李查德抬起頭，看向漢克身後。他臉上泛起微笑，點頭致意。
漢克立刻意識到了什麼。他扭過頭看向身後。
一名穿著黑色連衣裙的成熟女性正靜靜地看著這裡。
她手上捧著一襲黑色的法師袍，體輕卻有豐盈，貌美而無媚態，眉目含笑，眼波流轉。
她那容貌，宛如破碎的玉石，如幽夜地域盛開一夜便會凋零的黑暗蘭，又如亡魂之地只會紮根在亂葬之地的彼岸蓮。
她的容貌之驚艷，氣質之清冷，令漢克院長都為之震驚，只覺得她至少應當死過兩個丈夫，不然不應當有這個氣質。
在她身邊，還有一個身穿重型鎧甲矮人。
他正摸著自己的腦袋，咧嘴大笑，笑得十分憨厚，一看就是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
「院長……我以後，就是那邊的了。」李查德帶著歉意地看向漢克。
可漢克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用力拍著李查德的肩膀大笑起來。
「哈哈哈！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是好事！
我還一直擔心你失去魔力之後找不到人生意義呢。那行，你跟新同事好好相處，打好關係。
你放心大膽闖，我們學院是你永遠的家。只要我還坐在校長這個位置上，研究室就會永遠有個位置給你留著。」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李查德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漢克院長眼中的不舍。
漢克院長，好人啊……
一想到自己其實從一開始就是個間諜，李查德不由得更加愧疚，備受良心譴責。
哎。
還以為這麼多年，我的良心早已無影無蹤，想不到還是會隱隱作痛。
說好的良心會磨碎，可愧疚難作假，我就不是做一個壞人的材料，狠不下那個心。
以後我若有發達的時候，必不忘漢克院長，我吃雞，卡帕老師和漢克院長一人一根雞腿。
公平。
漢克院長隔空對著依露娜和格林·漢姆打了個招呼，又跟李查德寒暄了幾句，便帶著法師學院一行人走向禮堂。
依露娜見狀，便笑眯眯地捧著法師袍走了過來，樂呵呵地說道：
「典獄長，您終於忙完啦。快請更衣。我伺候你穿上。」
李查德哭笑不得：「執行官，你可千萬別這樣，我自己來就好。太折煞我了。按編制算，你可是我直系上司。」
「你認我是你上司，那你就聽我的，快蹲下點，你長這麼高，我帶子系不上。」
心中知道抵抗無用，李查德無奈地俯下身子，方便依露娜操作。
依露娜先將法師袍給李查德披上，然後用力踮起腳尖，雙手從李查德的肩膀正面越過，想要將法師袍的綁繩系在李查德脖子後面。
於是，她的臉龐不可避免地貼近了李查德的臉。
她身上的香氣拼了命地往李查德鼻孔里鑽，白皙的側臉就在李查德嘴邊，烏黑秀髮瘙癢著李查德的肌膚。
那距離近的，李查德感覺自己臉輕輕往左側偏一點，就能把依露娜的嘴唇咬住吮吸。
於是李查德連忙把頭扭了過去。
這女人心腸歹毒。她一定是想引誘我親上去，然後告我猥褻婦女罪，狠狠罰走我200萬金刀樂撫恤金。
幸好，依露娜很快就幫李查德把法師袍穿好。
她笑眯眯地審視了一下李查德，滿意點頭，說道：「很好！帥的嘛！」
「嘿嘿，典獄長！李老大。」
格林笑呵呵湊到李查德身邊，他拍了拍李查德的屁股，對李查德說道。
「老大，你好厲害。想不到你居然真的有辦法把我從監獄裡撈出來。
我本來想感謝你的，但我一想到是你把兄弟我送進去的，這個感謝我就說不出口。要不這樣，咱們功過相抵，我不罵你，也不謝你，你看行不？」
李查德哭笑不得地回答道：
「行啊行啊。雖然並非我的本意，但事實就是我帶著警察，把請我去會所的你給送進了警署，哈哈哈，那我也不跟你道歉了，咱們這篇翻過去。」
說到這裡，李查德不由得有些慶幸。
幸好依露娜本事高強，給格林·漢姆撈出來了，要不然他這個典獄長剛上任沒兩天，唯一的小弟就被自己送進去關了幾個月，那還搞個錘子啊，人心都散了。
「好好好，翻過去。」格林·漢姆不愧是矮人，心眼子賊大，說翻篇就翻篇。
他興奮地對李查德說道：
「老大，我跟你說啊。那天晚上，跟我一起被抓的兄弟個個都是人才！
有一個牛頭人大哥，他嘴巴賊硬。那些穿黑袍的傢伙手段都用盡了，牛頭人大哥都死咬著牙，硬是不肯承認自己瓢過。
結果他因為喝母牛奶喝得太多，上廁所的時候撒出來的尿都是乳白色的，當場證據確鑿，從重從嚴判了整整6個月，把我們樂得要死。哈哈哈哈！
還有個人類法師，點了六個小妞，給她們發道具……」
眼看格林漢姆的話題越來越歪，依露娜立刻打斷：
「格林，夠了，別說了，注意場合。追悼會馬上就要開始，你們跟著我進場吧。」
伊露娜轉身就走，李查德連忙跟上，還敲了意猶未盡的格林·漢姆一下。
進場之後，李查德便看到輝煌的禮堂頂上，一顆淡藍色的水晶球悠然旋轉。
光線灑下，眾多的法師和巫師都穿著黑色或白色的莊重禮服，站在禮堂之中，表情憂傷，說話的時候都壓著聲音，氣氛莊嚴肅穆。
在禮堂的正中央的舞台中心，水晶球光芒的映照之下，有一個被帆布蓋著的水晶棺材。
李查德不由得呼吸一滯，只要將帆布掀開，他便能看到棺材裡面的卡帕，也就能知道卡帕老師到底是生是死。
就在李查德進場後不久，漢克院長便慢慢走到了卡帕院長遺體的旁邊。
他清了清嗓子，運起魔力，高聲說道：
「各位領導、同事、來賓，大家晚上好。我是金輝法師學院的院長老漢克。
我很榮幸能得到銀燭巫師學院的邀請，親自擔任卡帕大巫師追悼會的主持人。
本來，這個莊重而肅穆的位置，只有我們敬愛的星歌城主才有資格擔任。
但前段時間，我們旅行之城發生了一些大家都不願意見到的案子，星歌城主實在脫不開身。
她委託我向我們敬愛的卡帕大巫師獻上她最沉重的哀悼和最深切的緬懷。
星歌城主雖然無法到達這裡，但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和在場的我們一樣沉痛。
我的實力和卡帕大巫師大致相當，我們各自率領著一個頂尖的學院，為了證明哪個學院才能真正代表真理而互相競爭。
很多人都說我跟卡帕大巫師亦敵亦友，我在這裡澄清一下，這是謠言。
我們一直是朋友，從來沒有敵對過。
是的，我們經常因為魔法的問題激烈爭吵，互相批評，甚至大罵對方是蠢豬笨驢。
但我們心裡都知道，那些爭吵只是學術之爭，絲毫不會影響到我和他之間的友誼。
雖然我從未在公開承認過，但我私底下其實對卡帕大巫師非常佩服。
他的魔法造詣令我嘆為觀止，他廣博的魔法知識令我心服，他的人品道德更是完美無缺，堪稱巫師楷模。
可最讓我佩服的，還是他治理學院的能力。
在他的帶領下，銀燭巫師學院總是能以遠遠低於我們金輝法師學院的研究經費，跟上我們金輝法師學院的魔法研究進度。
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完全違背了常理。
我一直想要向他請教，詢問他到底是如何做到這點的。
可我始終拉不下這個面子，因此始終沒有得到答案。
很遺憾，看起來這個秘密，將永遠埋藏在卡帕大巫師的心底，我今生再也沒有機會得知了。」
漢克院長的主持功力非常優秀，他三言兩語，便將遺憾二字說得淋漓盡致。
在場的法師和巫師們幾乎都在暗自神傷，只有李查德在傷心之餘眼神實在有些古怪。
高台之上，漢克院長接著說道：
「今日，我們齊聚一堂，懷著沉痛的心情，共同緬懷一位非凡的靈魂，他是魔法世界的璀璨明星，是巫術與神秘的化身——偉大的大巫師卡帕。
卡帕大巫師，您用您的魔杖點亮了無數人心中的希望之燈，用您的智慧指引了迷茫者前行的方向。在您長達數百年的魔法生涯中，您不僅創造了令後人嘆為觀止的魔法奇蹟，更是以您高尚的品德和對魔法界無私的奉獻，贏得了所有人的尊敬和愛戴。
每當夜幕降臨，星辰閃爍，我們仿佛能在微風中聽到您輕聲細語的教誨，感受到您溫暖的目光如燈塔一般照亮我們的道路。您不僅是一位偉大的巫師，更是我們心中永遠的導師和朋友。
您因為對抗神聖教廷而犧牲，是當之無愧的英雄。因為您的英勇犧牲，16名年輕法師種子成功倖存下來。他們今日也在這裡，並托我向您表達最真摯的感謝。
我相信，今後他們必將背負著您的生命，更加努力地在真理的道路上走下去，最終成為像您一樣優秀的人。
卡帕大巫師，雖然您已經離開了我們，但您的精神永存。您的魔法理論將繼續啟迪後來者，您的英勇事跡將成為傳奇，激勵著一代又一代的巫師們去呼應神秘、去對抗黑暗、去維護和平。
在此，讓我們默哀，向卡帕大巫師致以最崇高的敬意。願風指引您的靈魂到達彼岸，願星光照耀您的旅程。您將永遠活在我們的記憶中，直到時間的盡頭。
安息吧，偉大的卡帕大巫師。在魔法和真理的世界，願您的靈魂能找到屬於您的寧靜與喜悅。」
漢克單手放在胸口，對著卡帕的棺材默哀，在場的人也都隨著他的動作一同默哀。
李查德在默哀的時候，一直用眼角的餘光注視著卡帕的棺材。
按照正常追悼會的流程，接下來會將幕布掀開，讓來賓們一一致敬送花，並瞻仰遺容，之後棺材便會被幕布徹底蓋上，直到下葬。
李查德不由得緊張起來。
除非我大逆不道冒著巨大風險去挖墳，否則，這就是我判斷卡帕老師生死的最後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