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心說還是妹妹好:「妹妹, 不要放我臉上,放衣服上。」扭頭瞥一眼奶奶,我衣服髒了, 看媽媽凶誰。
於文桃坐下吹著海風舒服地眯上眼睛:「陶大姐,那邊就出國了吧?」
陶春蘭朝東南方看去:「沒有。那片海域現在歸禿子。」
「你說禿子都不在了,小禿子幹嘛不回來?」
陶春蘭:「誰知道。可能還沒死心。」
大寶見姥姥奶奶都不理他,很著急:「姥姥,我的衣服髒啦。」
陶春蘭不假思索地說:「髒了姥姥洗。」
大寶怕衣服弄髒挨揍嗎?大寶不怕:「可是我不想姥姥辛苦啊。」
陶春蘭想笑:「給大寶洗衣服姥姥不覺著辛苦。姥姥還能給大寶洗衣服, 姥姥高興。」
碧空如洗,大寶只覺著天是黑的,任由妹妹往他身上堆沙子:「姥姥, 你變了。」
陶春蘭變了。
大寶自從學會走就在屋裡待不住, 出去玩一會就得換衣服。陶春蘭氣得把他關家裡,大寶見著葉煩就告狀,說姥姥壞。葉煩勸他媽,看著大寶別吃土就行,隨他怎麼玩。愛玩是人的天性, 大人都忍不住,別為難大寶。
陶春蘭一開始面上答應葉煩,葉煩上班去了, 她依然把大寶拘在眼皮子底下。葉煩有了二寶, 陶春蘭一個人看不過來, 不得不放手。
兩年多了,大寶也沒長歪。陶春蘭依然嫌閨女心寬,年輕人養娃還不如她老年人仔細, 不過不再陽奉陰違。
陶春蘭看一眼二寶, 沒把沙子往嘴裡塞, 就不管她往誰身上堆。
沙子不髒是真的,夏天衣服也好洗,隨便搓搓就好。
可是二寶累了,她蹲下起來起來蹲下,忙活半天也沒把哥哥埋起來:「奶奶,你來。」
於文桃過去:「幹嘛?」
二寶抓沙子往哥哥身上推:「奶奶幫我堆。」
大寶眼珠一轉:「奶奶,你想玩沙子嗎?」
於文桃:「你看我像傻子嗎?」
大寶:「二寶,玩水嗎?叫奶奶帶你去。」
二寶正好想歇息,拍拍手上的沙子:「奶奶抱!」
於文桃脫掉鞋抱著二寶朝大海走去,大寶見狀翻身起來跟上去,陶春蘭立即脫掉鞋追外孫。大寶的雙腳碰到水,小胳膊被姥姥攥住。大寶氣得跳腳:「在邊上也不行?」
陶春蘭:「要是你爸在這裡,你下海游泳我都不管。」
大寶沒姥姥力氣大,掙扎不動不再為難自己:「我爸爸過幾天休假,叫我爸爸帶我來。你和奶奶都別想來。」
陶春蘭面上點頭,心想怎麼沒聽煩煩說過。
中午吃飯陶春蘭問耿致曄什麼時候休假。
耿致曄:「牛副團長回來我就休假。政委和參謀長鎮不住那些人。」
於文桃詫異:「我一直以為被弄到這裡守島的兵都是沒身份沒背景的。」
陶春蘭頓時無語。
葉煩:「您別亂講。沒背景怕轉業的不敢跟首長直眉瞪眼,首長反而喜歡這樣的。這裡有一部分人不怕島上寂寞,主動要求來。還有一部分是隨機抽調。還有一部分刺頭。刺頭敢拼敢打本領過硬,不捨得讓他們轉業,看著就煩,索性打發的遠遠的。」說到這點忍不住笑了,「耿團長也符合吧?」
耿致曄掰一塊螃蟹堵住她的嘴:「我是刺頭能當團長?」
葉煩:「你不是刺頭首長敢給你一個營刺頭?」
於文桃張口結舌:「一個——這麼多?」
耿致曄搖頭:「別聽她的。哪有什麼刺頭。這年頭誰都不捨得兒女下鄉吃苦,就往部隊塞。有些人性子直看不下去便到這裡。」把蟹腮、蟹腸、心臟和胃都剝掉,蟹肉給大寶,「眼不見為淨吧。」
於文桃問:「老三,你來這裡不是因為首長煩你啊?」
葉煩見她婆婆還真信,趕緊說實話:「山中無老虎,他就是霸王。到這裡不用三天兩天打報告。非要寫報告,字跡潦草首長看著煩也不能把他叫過去罵一頓。對吧?」
耿致曄又掰一個螃蟹:「知我者煩煩也。吃吧。」
於文桃:「你也給我剝一個。」
耿致曄直接把盛螃蟹的碟子移到她跟前。
於文桃氣的,差點七竅生煙。
陶春蘭做飯的時候還是沒膽子生醃,早上買的蟹全清蒸。她拿個螃蟹想到柳晴。「致曄,真沒刺頭?」
耿致曄:「政委槍法不錯,但體力不行,有人就不太服氣。」
陶春蘭問:「普通兵肯定不敢,幾個營長吧?」
於文桃好奇地問:「有個叫柳晴的,早兩天還特意來和我們打招呼。她愛人幹嘛的?」
葉煩聽苗苗說過柳晴來過她家。葉煩聽到「柳晴」兩個字抬頭,看一眼她媽又看一下她婆婆,倆人絕對不是隨口一問。可這倆什麼時候這麼默契,一個開頭一個直奔主題。
耿致曄不知道田小鳳走後,柳晴希望跟葉煩搞好關係,借劉桂花之口告訴葉煩田小鳳舉報過她。也不知道柳晴一聽說葉煩婆婆媽媽都來了就想看熱鬧,還想借打水之便近距離看熱鬧,有機會再挑撥幾句。柳晴可能還不知道很多人都看出她兩面三刀,包括十來歲的廖苗苗。
甭管什麼跟什麼,葉煩都沒跟耿致曄提過,不希望他看到高營長尷尬。
耿致曄神色如常剝個蝦塞二寶嘴裡:「一個營長。」
於文桃脫口道:「刺頭?」
耿致曄搖頭:「他還真不是。」又剝一個蝦塞大寶嘴裡,「煩煩剛說隨機抽調,他所在的營就是。要不是到這裡越不過牛團長,他肯定是副團。」
於文桃很意外:「還不錯?」
耿致曄想笑:「他那時候當兵的人上戰場的可能性極大。他也知道。不怕犧牲,在部隊這麼多還能晉升為營長,必須不錯。要說在家怎樣,這誰知道。除了他老婆孩子。」
於文桃好奇心重:「比你大很多?」
耿致曄搖頭:「比我大一歲,五七還是五八年入伍,我記不清了。反正軍齡比我長。」
於文桃:「那怎麼——」
陶春蘭打斷:「我覺著他媳婦配不上他。瞧著相貌說話都很一般。」
耿致曄很是詫異:「您老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這麼俗?」
正說柳晴,扯她幹嘛?陶春蘭沒好氣道:「你不以貌取人?」
耿致曄點頭,他一直以貌取人。當年跟葉煩相親也是因為聽說葉家大小姐身高相貌都出挑,他覺著見見不虧才去的。可他僅僅是第一面以貌取人。耿致曄不禁說:「你又不了解人家。」
陶春蘭沒想了解她,就想知道柳晴是不是吃飽了撐的給葉煩添堵。聽耿致曄的意思他和高營長沒矛盾。柳晴之前也不認識葉煩,幹嘛見不得葉煩好。難道真是島上太閒。
陶春蘭想不通就問:「你了解?」
耿致曄奇怪:「我了解她幹嘛?打住,先吃飯。吃涼的大寶二寶鬧肚子。」
陶春蘭下意識看大寶,大寶嘴裡砸吧著蝦仁,睜大眼睛看著他們等著聽。陶春蘭想數落他又想笑:「看什麼呢?」
大寶很可惜:「咋不繼續了啊?」
葉煩剝個蝦仁塞他嘴裡:「打你嗎?」
大寶頓時不敢貧嘴。
葉煩:「出去不許說我奶奶說,我爸爸說,或我姥姥又說誰。」
大寶點頭:「背後說人壞話還叫人知道,好丟臉的。」指著自己的小臉看他奶奶和姥姥,就是你倆!
於文桃朝他腦袋上一下。
大寶防著奶奶這一手,腦袋一歪,輕鬆躲閃,於文桃的手差點甩桌子上。葉煩嚇一跳,不禁皺眉:「不餓?」
老老小小下意識拿起筷子吃菜。
耿致曄見狀頓時想笑。葉煩瞪他一眼,耿致曄低頭垂眸,又拿個螃蟹,挑出蟹腿肉塞閨女嘴裡。
二寶咽下去就搖頭:「爸爸,飽了。」
耿致曄把螃蟹往桌上一扔,拉著女兒出去洗手洗臉。
葉煩吃好飯,二寶已經躺在長椅上睡著了。葉煩把二寶抱起來:「於姨,上午去哪兒玩了?」
於文桃:「在海邊。剛開始二寶玩沙子,然後跟我下水,再後來就撿貝殼,沒停過。累的嗎?」
葉煩點頭,把二寶遞給她:「你也睡會吧。媽,你和大寶也去吧。我倆收拾。」
耿致曄拿著掃帚和抹布從外面進來:「你們去吧。」
從海邊回來的時候大寶累了,陶春蘭抱他一段。小胖小子在這邊一年沒變成大胖小子,但比以前高了重了,陶春蘭累得胳膊酸,到家歇許久才緩過來。
葉煩一說休息,陶春蘭想到躺床上,又覺著飯前沒歇過來:「大寶,困嗎?」
大寶吃困了,跟姥姥回屋睡覺。
兩個老人和倆小孩醒來看到葉煩還在家,都忍不住問她怎麼沒去上班。
葉煩:「蘇遠航在外跑幾天累了去辦公室歇半天。知道你們來了,說明天也由他盯著。正好咱們跟漁船出海。媽,您不暈了吧?」
陶春蘭:「遠不遠?」
葉煩:「不清楚。不過漁船走走停停應該還好。」
於文桃搶先說:「明天出海。」
葉煩:「上午出海,下午上山。其實這個時節山上也沒啥。」
於文桃問:「水果什麼的也沒有?」
葉煩搖搖頭:「早些天有當地人種的櫻桃,有野枇杷,野楊梅。山上也有野橘子,但是還沒熟。」突然想到一個地方,可是離得遠,今天下午來不及了。
翌日中午,耿致曄回家吃飯把三蹦子騎回來。陶春蘭問葉煩下午去哪兒。葉煩問她想去哪兒。陶春蘭上午沒暈船,因為漁船撒網收網停的久,沒有大風大浪並沒有很晃。可是魚腥味重,她不習慣受不了,說哪都不想去,她留下看家。
葉煩哪捨得把她媽一個人留家裡,就說歇半天。
下午,葉煩沒有教大寶二年級知識,擔心他學會了老師上課的時候不專心聽還影響他人。葉煩找幾本耿致曄的書讀給大寶聽。二寶見媽媽眼裡只有哥哥,爬到媽媽腿上,聽不懂也不跟奶奶姥姥玩,窩在她媽懷裡睡覺。
於文桃就叫陶春蘭出去透透氣。
倆人到門口正好碰到莊秋月,莊秋月問她們去不去樹下乘涼。倆人暫時也不知道去哪兒,就回家拿板凳,到路口枝繁葉茂的桂花樹下聽人聊天。
比起話家常,莊秋月等軍嫂更好奇耿、葉兩家的事。莊秋月就問倆人家裡忙不忙,能不能多住幾天。
陶春蘭:「我家不忙,她家不行。致曄二哥最近休息,可以在家照看孩子。過幾天忙了,她得回家給孩子做飯。」
於文桃也擔心耿致曄二哥二嫂忙起來住單位,她家老頭子帶著倆小的下館子。於文桃不是心疼錢,而是擔心老頭子天天紅燒肉血壓飆升進醫院。
於文桃就說大寶二寶開學她就回去。
莊秋月:「二寶今年也上學?」
陶春蘭:「上幼兒園。煩煩說先上兩天試試,二寶要是不願意就等過兩年直接上小學。」
莊秋月問:「那您一塊回去?」
陶春蘭敢一個人坐車,但她累狠了睡著什麼也不知道。於文桃比她精神好,三四點鐘車停她都會醒來看一眼:「一塊。」
抱錯這種事太罕見,莊秋月很問問她來葉煩家,陳小慧有沒有說什麼。可她不是自以為是的田小鳳聽風就覺著有雨,認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點就可以對別人指手畫腳。
莊秋月問:「有人去接你們吧?」
陶春蘭:「有公交車。」
莊秋月不好再旁敲側擊:「那還好。」
於文桃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就轉移話題問島上有沒有什麼好玩的。
莊秋月跟於文桃中間隔著陶春蘭,她沒看見於文桃看出她也是一俗人,免不了八卦,就直接回答:「這個島上沒啥。那邊島上有觀音寺,還說是觀音道場。從這邊坐船就能過去。不過我覺著還是別去為好。」
莊秋月另一邊的軍嫂不禁問:「怎麼了?」
陶春蘭:「現在不是好時候。」
莊秋月點頭:「外面鬧革命,咱們拜觀音,讓人知道了影響不好。」
於文桃想說去拜拜,給小勤求個好姻緣好工作,聞言嚇得慌忙把話咽回去,小勤的事還是指望葉煩吧。
翌日上午,葉煩往二寶的小包里塞一些吃的,讓大寶挎著水壺,她載著老人小孩去蓮花大隊。
葉煩跟蘇遠航說過她去蓮花大隊,而今兒周末蘇遠航不上班便早早在路口等她。葉煩不想見公社書記就沒去蘇遠航家,蘇遠航上車,她直奔藕塘。
這片藕有上百畝,於文桃活了半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荷花蓮葉,以至於剛看見就忍不住驚呼「這麼多」。
大寶拍拍媽媽的肩膀:「媽媽,停車,可以停車啦。」
葉煩沒理他,不過速度慢下來,靠邊停下。大寶立刻伸手:「媽媽,抱我下來。」
葉煩把他抱下來,大寶立刻朝藕跑去。到跟前他才發現裡頭有水,離地面有一個他高。大寶很想自己下去,可他擔心摔斷腿,只能原地跳腳:「媽媽,可不可以快點?」
葉煩:「穩重!」
大寶張張嘴:「我六歲!小孩不穩重!」
蘇遠航忍俊不禁。
大寶頓時很不好意思,但他不認為自己有錯:「本來就是!大舅說小孩不是小老頭。」
陶春蘭:「你大舅什麼時候說的?」
「過年的時候啊。」大寶看她,「你忘了嗎?姥姥,你年齡大了。」
陶春蘭要揍他,大寶立刻躲到蘇遠航身後。
葉家的熱鬧於文桃必須不能錯過:「你大舅怎麼說的?說來聽聽。」
葉緊不是這麼說的,大寶怎麼說啊。
正月初一下午,胡同里的小孩要滑冰。大寶沒玩過好奇就叫大舅帶他去。葉緊因為大舅子的事心煩,正想出去散散心,思索幾秒就叫大寶回屋拿圍巾拿帽子。
陶春蘭怕大寶太調皮葉煩不好帶,讓他老老實實在家待著,數落葉緊不夠穩重。葉緊就說大外甥天天在屋裡待著早晚變成小老頭。
大寶搖頭:「我大舅說的,問我大舅去。媽媽,我們怎麼下去啊?」
葉煩:「不下去,在這邊看看。」
大寶不能接受:「看什麼?」
葉煩:「藕還沒長大,你下去幹嘛?」
大寶被問住:「我——我想要大葉子,二寶想要花。二寶,你要不要?」
二寶果斷搖頭:「我要大葉子。」
雖然目的不一樣,但結果是好的。大寶盯著他媽,您聽見了吧。
蘇遠航翻出他上午帶著孩子過來玩藏在草叢裡的鐮刀,問大寶要幾個。
大寶依然看媽媽,等媽媽鬆口。
葉煩:「一人兩個?」
大寶高興地蹦過來抱住她的腰:「媽媽,你給我起名大寶是不是因為,因為我是你的寶啊?」
葉煩問:「二寶呢?」
二寶摟住媽媽的脖子:「我是媽媽的寶。」抬腳踹哥哥,「你不是。」
大寶抓住妹妹的腳:「還踢嗎?」
葉煩拉開大寶的手把二寶放地上:「想不想要大葉子?」
兄妹倆互相瞪一眼,哼一聲,一個跟奶奶一個跟姥姥,都不要媽媽。
蘇遠航又想笑:「二寶也要倆嗎?」
陶春蘭擔心:「割掉會不會影響藕生長?」
蘇遠航搖搖頭:「不會。不割下個月也開始黃了。」
葉煩腦海里浮現出三個字——荷葉茶。現在人飯都吃不飽不可能喝茶,越喝肚子裡越寡。但她可以告訴蘇遠航。即便以後島上的人看不上賣荷葉的那點錢,她說出來也沒什麼損失。
葉煩問蘇遠航知不知道怎麼把鮮荷花烘乾。
蘇遠航:「像烘烤魷魚乾那樣?」
葉煩:「就是不清楚才問你。」
陶春蘭:「煩煩要干荷葉幹嘛?」
於文桃好奇:「還能驅蚊啊?」
葉煩搖了搖頭:「荷葉泡茶可以緩解疲勞。不過喝多了潤腸刮油。有的中藥店有賣。可咱們守著這麼多荷葉,何必去中藥店。」
蘇遠航:「我吃過荷葉包飯,聽人說過荷葉包肉裹上泥烤熟也好吃,沒想到還可以泡茶。」
葉煩:「沒打藥吧?」
蘇遠航:「沒人願意花這個錢。我多割幾個回頭問問誰會。」
嘴上說幾個,其實割很多。
於文桃拿一把荷葉,陶春蘭拿一把花掉落的蓮蓬,葉煩拿一把花。大寶二寶頭頂一片大荷葉覺著特美,遇到蓮花大隊的小孩還問人家好不好看。
陶春蘭給當地小孩蓮蓬,小孩下意識躲開。陶春蘭笑問:「不好意思啊?」
蘇遠航解釋大隊年年種藕,這些孩子都吃膩了。
葉煩又想起一樣東西:「藕粉呢?」
蘇遠航點頭:「也有藕粉。吃不完怕壞了就做成藕粉。家家戶戶分一點留青黃不接的時候吃。」忽然明白為什麼這麼問,「葉會計,你是說藕粉——」
葉煩搖頭:「我們吃不慣藕粉也不會吃。藕粉想賣高價就得裝盒裝袋。咱們廠沒錢買機器只能把藕賣給別人。賣給工廠還不如賣給農副產品收購站。不過要是外來人多了,可以叫大隊部印一批包裝紙包起來交給菜市場,由菜市場出面賣。」
蘇遠航:「除了探親的誰往這邊來啊。」
葉煩:「探親也行啊。我媽和於姨這次回去必須得帶點島上特產。」
於文桃和陶春蘭一起點頭。
親戚鄰居都知道她們下江南,託了葉煩往首都倒貨的福,大家也知道島上有很多好東西。空著手回去肯定被揶揄調侃。
蘇遠航靈機一動:「那我回頭就跟我爹——我爹算了,一找他他就說,你不是很厲害,找我幹嘛。我找大隊長,叫大隊長弄些可以坐火車的乾貨放菜市場,在菜市場門口豎個牌子,肯定有軍嫂買了寄回老家。」
葉煩:「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蘇遠航要找大隊長要問誰會烘乾藕葉,就沒上三蹦子。葉煩幾人回家,蘇遠航繞去大隊長家。
大隊長問是不是跟蘇書記商量商量,蘇遠航說不用,但得跟其他隊長說一聲,否則你賣一塊,我降到五毛,幾個大隊又得因此動鋤頭鐮刀。
山上有野豬,有的大隊配有槍。萬一打紅了眼動槍,他就罪過大了。
葉煩到家就挑兩個蓮葉洗了,晚上煮荷葉粥。
於文桃幫她壓水:「這個可以包粽子吧?」
葉煩:「端午節沒吃粽子?」
於文桃搖頭:「沒買到糯米。」想起那天的事就想笑,「我弟給我送一捆蘆葦葉。說大寶舅老爺家一把,給你媽一把,再給小勤姑姑,你姨你舅舅家,省得買了。結果都沒想起來買糯米。」盯著客廳以防陶春蘭突然出來,「你媽不會包還說自己會。以前你家都是誰包?」
葉煩下意識想說她媽:「好像我嫂子。陳小慧也不會?」
於文桃懶得理陳小慧,就沒問陶春蘭她會不會:「誰知道。有沒有糯米,包點嘗嘗。」
葉煩感覺荷葉薄會煮爛。先答應她,下午買糯米紅棗,晚上睡覺前把糯米泡好,翌日清晨起來就叫她婆婆包粽子,然後放箅子上蒸。
於文桃給大寶二寶包幾個放紅糖的,兄妹倆吃得很開心,問奶奶可不可以不走。
島上清淨,海鮮豐富,空氣濕潤,於文桃喜歡這裡,可是更放心不下家裡
八月底牛副團長回來,耿致曄休假,給兩位長輩買兩提包當地特產。葉煩說蓮子還沒熟,等蓮子收上來就叫蘇多福給她們捎兩包。
耿致曄買票的時候算了一下日期,倆人到首都那天正好周末。
倆人下午到首都,耿致勤上午收到電報,然後叫陳小慧跟她一起去車站接人。
耿致勤接過她媽的大提包嚇一跳:「多少東西?」
於文桃:「很多吧。你嫂子收拾的。我看你三哥拎著輕鬆以為沒多少。」
到家打開提包,耿致勤總算明白怎麼那麼重,全是實實在在的東西。耿致勤發愁:「吃到什麼時候啊。」
於文桃:「你嫂子說親戚們分一下就沒多少了。」
耿致勤想起她舅她姨。為了確定這一點,耿致勤把東西都拿出來,果然沒有干鮑魚、乾魚肚,那些比較貴的。包里的東西都適合接濟親戚。
葉煩也沒給她媽買鮑魚魚肚,但她的包比於文桃的輕,因為放了很多紫菜乾蝦皮,海帶只有一把。有了干紫菜做飯方便,陳小慧很開心。
大寶二寶不開心。
於文桃和陶春蘭回去那天走得早,到對岸大寶二寶才行醒。兄妹倆睜開眼看到彼此嚇一跳,滑下床就喊姥姥奶奶。
家裡只有媽媽一個,兄妹倆抱著葉煩的手嚎啕大哭,嚇得想去公廁的廖苗苗先過來問出什麼事了。
葉煩無奈地說:「我媽和我婆婆回去了。又不是見不著了。」
兄妹倆像沒聽見,趴她懷裡繼續哭。
廖苗苗給葉煩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就去廁所。
葉煩:「再哭放寒假不回去了啊。」
哭聲戛然而止。
葉煩把倆孩子放椅子上:「耿大寶,耿二寶,是不是忘了,你倆今天要上學。」
大寶慌忙下來往外跑。二寶不明所以跟過去,大寶壓水洗臉,她也接水洗臉。葉煩拿著毛巾過去:「先擦擦。」拿盆接半盆水,又給倆孩子洗一遍。進屋抹上美加淨,葉煩叫他倆出去玩,她做飯。
大寶:「媽媽不練太極了嗎?」
葉煩搖頭:「我要洗衣服。等你爸下午回來洗衣服就搜了。你想練跟妹妹在屋裡練。」
大寶嫌屋裡悶,又怕人家看出他哭過,就和妹妹在院裡練。大寶很認真,二寶瞎比劃。葉煩不要求兒子學俄語,大寶也不要求妹妹動作標準。
廖苗苗從廁所回來看到兄妹倆練習「切西瓜」,到家就說給她爸聽。
廖政委想誇大寶二寶乖,會自己玩。一看苗苗比劃的,廖政委大步跑出去,踮起腳看到大寶還在院裡比劃,回屋就訓閨女:「那是太極。還切西瓜?你都不如大寶。」
莊秋月問:「大寶會太極?」
廖政委:「葉家不缺資源,他們家孩子會什麼都不奇怪。將來又是個好苗子。」
莊秋月搖頭:「我這幾天跟大寶奶奶和姥姥聊天,聽她們的意思不希望大寶當兵。不過也說看大寶喜歡。將來隨便找個班上也行。沒想到耿家葉家這麼養孩子。」
廖苗苗羨慕:「這樣不好嗎?」
廖政委:「大寶二寶爸媽雙職工,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有退休金,大寶二寶什麼都不干都有錢花。你行嗎?」
廖苗苗好笑:「我還沒說你沒耿叔叔工資高,媽媽沒工作,您還嘲笑我?您和我媽比耿叔葉姨有本事,我也行!」
廖政委頓時有口難言,氣的吼她:「一堆歪理!」
「檢討吧你。」廖苗苗說完就跑出去,去隔壁跟大寶學太極。
大寶指著自己,望著比他高很多的大姐姐:「跟我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