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桂花的鴨毛鵝毛沒扔, 而且有整整一麻袋。
劉桂花這人不自私,就算看不上柳晴這人,她想著大家都是苦出身不容易, 聽葉煩說鴨毛鵝毛可以賣錢就告訴柳晴。劉桂花還好心提醒她鴨毛和鵝毛分開放。
柳晴說葉煩放個屁劉桂花都說香,把劉桂花氣的想罵她。可倆人是鄰居,她倆打成一窩,回頭高營長和牛副團長還怎麼相處。劉桂花就說你不要都給我。
柳晴不光自己吃的鴨子和鵝給劉桂花,跟她關係好的幾人殺鴨宰鵝, 她還特意提醒人家別扔,劉桂花喜歡。
劉桂花神色複雜完全因為這口氣憋了近一年啊。劉桂花長舒一口氣,就說:「沒扔。老牛天天要扔, 我快扛不住了。」
葉煩:「挺乾淨吧?」
劉桂花點頭:「很乾淨。沒雜毛還沒雜草。就是腥味重。我怕放外面弄髒了, 放我家廚房角落裡,我家倆孩子快嫌棄死了。」
葉煩:「賣了錢就不嫌棄了。」
劉桂花:「能賣多少錢?」
葉煩搖了搖頭:「不好說,一分錢一分貨。」
劉桂花其實不在意賣多少,在她老家鴨毛鵝毛只能扔糞坑裡漚糞。在她看來,能賣一毛錢都是賺的。她在意能不能賣。瞧著葉煩的神色十拿九穩, 劉桂花便不再煩她。
中秋節上午,劉桂花又殺大鵝,把軟毛小心收起來, 她兒子女兒一個翻白眼一個一臉無語。劉桂花一人一巴掌:「收拾乾淨!」
牛團長不在家, 挨打沒人護, 倆孩子百般不願也得乖乖收拾毛。
吃過中午飯,他倆找廖苗苗玩,一到廖家就抱怨桂花同志又收集鵝毛。莊秋月也在家, 安慰倆孩子, 賣了鴨毛鵝毛給他們買糖吃。
牛家和廖家孩子都不以為意。
三天後, 傍晚,劉桂花拿到八十塊錢,莊秋月收到四十五塊錢,整個家屬區沸騰了。
莊秋月的鴨毛鵝毛能賣這麼多錢是因為有葉煩和萬思芹的。葉煩看不上這點錢,萬思芹不信毛能賣錢,見莊秋月要就都給她。
萬思芹一聽收鴨毛鵝毛來了,不敢相信,以至於比莊秋月還先一步到食品廠。她親眼看到買家帶著鴨毛鵝毛坐船離開,跟做夢一樣,抓住莊秋月的胳膊問:「真是賣鴨毛鵝毛的錢?」
莊秋月頓時覺著錢燙手,猶豫片刻給萬思芹二十。萬思芹拒絕:「你該得的。別這樣。當時你和葉會計又不是沒告訴我。我就是想不明白,怎麼這麼貴?」
劉桂花擠開拉著她問東問西問長問短的軍嫂們,來到萬思芹身邊:「不多。聽葉會計說我的那些鴨毛鵝毛能做一床兩米乘兩米的大被子,做好能賣一百八。再添點做兩條窄一點的,一條也能賣一百五。不過我的鴨毛鵝毛能賣八十也是因為乾淨。」
莊秋月點頭:「我的也是因為乾淨。」
萬思芹朝自己胳膊上掐一把:「那,那些賣給甬城供銷社鴨子和鵝的漁民不,不發財了?」
劉桂花搖頭:「有個社員比我多一麻袋,才賣三十多塊錢。就因為太髒人家不想要。」
萬思芹又拉著她的胳膊問:「以後還來收嗎?」
劉桂花:「不清楚。葉會計說嫌路遠的話可能就來這一次。因為在島上太不方便。不過存著也不費事,萬一還能賣呢。」
萬思芹點頭:「是這個理。」
同時,拿到錢的社員也問葉煩,服裝廠的人還來嗎。葉煩也是說,不清楚,當這次是天降橫財吧。擔心各大隊社員見錢眼開盲目擴張,葉煩叫蘇遠航發錢,她把十個大隊大隊長叫去空空的倉庫開會,直接說:「我跟社員強調過,當這次是意外之財。你們回去也盯著點。誰都不能保證明年服裝廠的人來不來。三火車皮鴨毛鵝毛送到申城瞞不住,要不了多久就會傳到申城鄉下,屆時人家就近收夠了,我們折價賣也不一定好賣。」
蓮花大隊大隊長說:「都以為只能賣一兩塊錢,結果多十倍,我回去說當這次是賣了十年的錢。」
葉煩:「不是有人經常上岸送貨嗎?可以叫他們問問市民知不知道哪兒有要鴨毛鵝毛的。有人要就留食品廠地址。我跟他們談。」
社員也不敢私下買賣。被眼紅的人發現告到革委會,還有可能連累食品廠。這個道理上到七老八十老眼昏花的老人,下到三五歲的無知幼童都懂。這事對大隊長而言好辦。十人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
葉煩仔細想想沒別的事就散會。
幾個大隊長到外面就嘀咕:「還是年輕人辦事爽快。幾句話完事。今天這會換成書記沒半個小時下不來。」
山西大隊大隊長在幾人身後「呵」一聲。幾人做賊心思嚇一跳,回頭一看是他個老小子,幾個人拉胳膊拽腿把他弄到菜市場,叫他買石斑魚買大黃魚。
山西大隊大隊長:「收攤了!」
賣菜的職工立即說:「沒。今天延遲到八點。葉會計說今兒發錢,無論什麼都能賣光。」
山西大隊大隊長不禁嘖一聲:「還是葉會計會做生意。我看看有什麼。」
幾個大隊大隊長叫他掏五塊錢出來。
自從葉煩把海味賣出去,山西大隊大隊長就盲目相信她。葉煩說鴨毛鵝毛可以賣錢,他就叫妻子收集。自己吃的少,半夜起來殺鴨宰鵝收拾乾淨送到岸上賣的多,不過不甚乾淨,賣了九十六塊錢。他乾脆把六塊零錢都拿出來,說他家還有老酒,買好都去他家喝幾杯。
幾個大隊長平均年齡四十出頭,跟小孩子似的大呼小叫。
劉桂花和莊秋月進來嚇一跳,見他們很高興,莊秋月小聲說:「咱們也多買點,讓孩子高興高興。」
劉桂花拿出十塊錢,莊秋月不禁問:「吃得完嗎?」
劉桂花失笑:「哪能啊。兩三塊錢就差不多了。我得給葉會計買條大黃魚。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沒有的話明早買幾條小黃魚。」
莊秋月:「我買兩條鱸魚吧。後天買。葉會計今早買菜了。」
劉桂花點頭:「那我明天買。」然後走到裡面,除了自家有的瓜果蔬菜,看到什麼都來點。最後倆人拿不下,借菜市場竹筐抬回去。
耿致曄和參謀長在部隊,牛團長和廖政委在家。倆人先後看到那麼一堆東西都驚呼:「不過了?」
莊秋月拿出四十塊錢:「鴨毛鵝毛錢。」
廖政委不信:「你糊弄鬼呢!」
莊秋月:「桂花比我還多。快趕上葉會計仨月工資加獎金了。」
廖政委依然不信。
過了一夜,牛副團長還是不願意接受現實,到部隊就問耿致曄,是他在島上太久,還是別的什麼情況,怎麼鴨毛鵝毛也能賣錢。
很早以前鴨毛鵝毛可以換零食,想必可以賣錢。不過自打走街串巷的小販沒了,耿致曄就沒聽說過誰賣鴨毛鵝毛。再說,耿致曄很久沒回家,不知道昨天午飯後有人收鴨毛鵝毛,哪能給他解惑,就叫他找葉會計。
傍晚,牛副團長真去找葉煩,問她沒騙他家沒見過面的老婆子吧。
葉煩好無語:「嫂子才三十出頭。其次,食品廠還拿走百分之二提成。因為要給臨時工發工資,還有租車租船費用。」
牛副團長拍一下腦清醒清醒:「就說原本更多?」
葉煩點頭:「以後不要瞧不起嫂子。你家到年底的油鹽錢出來了。」
牛副團長心說,以後不敢小瞧你!
「多謝!」牛副團長抱了一下拳,放心回家。
大寶十分困惑:「媽媽,牛伯伯和廖伯伯怎麼都不信鴨毛鵝毛可以賣錢?」
葉煩:「因為不懂。隔行如隔山。好比媽媽算盤珠子撥的那麼響,卻不會開軍艦。好比你學太極,兩遍就會,妹妹要學兩個月。」
二寶點頭:「哥哥不會彈舌。」
大寶朝妹妹背上拍一下:「你不要說話。」
沒打疼,二寶沒還他一巴掌,只是撥開他的手:「就說!」
葉煩叮囑一句「不許打架」就去做魚,劉桂花送的大黃魚。
翌日,莊秋月送來兩條海鱸魚。葉煩不要,莊秋月說萬思芹家也有,她自己也買了。
葉煩中午做一條,打算晚上做一條。
傍晚,葉煩端著魚到壓水井邊,耿致曄回來了。他看到魚就問:「隔壁莊大姐買的?」
葉煩點頭:「你知道?」
「老廖說的。」耿致曄挽著衣袖:「我來吧。」
葉煩把剪刀給他:「換廖政委和牛副團長值班?」
耿致曄下意識回想有沒有提過排班表:「你怎麼知道?」
葉煩:「他倆經常一起。猜的。」
耿致曄點點頭跳過這個話題:「究竟賣了多少錢?老牛跟范進中舉似的。」
「我三個月工資。」
耿致曄差點剪到手:「這麼——貴嗎?」
葉煩搖頭:「要不是在島上,還離申城那麼遠,桂花嫂子可以多賣十塊錢,隔壁能多賣五塊錢。也許更多。」
耿致曄:「了解行情怎麼不講講價?不像葉會計作風啊。」
葉煩:「不是怕人以後不來了嗎。」
耿致曄點頭:「做事周到,考慮全面,是我認識的葉煩煩。」
葉煩朝他腰上撓幾下。耿致曄本能躲一下:「我沒痒痒肉。撓這裡沒用。」別有深意的使個眼色。
「別胡說八道。」葉煩把小馬扎給他,「大寶二寶在門口玩,隨時可能進來。」
耿致曄笑一聲:「思想不純潔!葉煩煩,你說你,娃都有倆了,一天天的想什麼呢?」
葉煩煩揪住他的耳朵,耿團長頓時不敢貧:「鬆手,讓人看見不像話。」
「您還知道不好意思啊?」
耿團長一手拿魚一手拿剪刀,兩隻手上都有魚腥味,沒法伸手,他歪歪頭試圖用肩膀頂開葉煩的手:「我是團長。咱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葉煩鬆手:「人家苗苗姐弟三人,還有牛團長的倆孩子,都怕廖政委和牛團長。你猜大寶為啥不怕你?」
耿致曄:「我猜因為莊大姐和劉大姐怕老廖和老牛,你不怕我。」
葉煩:「……真行!什麼都能扯到我身上。」
耿致曄笑了笑,眼神示意她把垃圾桶拿過來。葉煩把垃圾桶放他對面,耿致曄把魚鱗和魚內臟扔進去:「其實老廖和老牛家都是慈父嚴母。苗苗怕她爸不是老廖多厲害,而是跟老廖不熟。老廖比我們結婚早,苗苗八歲前都不能隨軍,也沒怎麼見過她爸。那時候他在別的地方,回去一趟不方便。好比我跟你相親前兩三年回去一次。」
葉煩一邊壓水一邊問:「牛團長也是?」
耿致曄:「老牛脾氣直,聽他的意思以前劉大姐更直,比他能打孩子。來到這邊怕給老牛丟臉,嫂子收斂多了。」
葉煩仔細想想:「沒聽說過跟人吵架。」
耿致曄:「怕老牛因為她轉業吧。老牛老家窮,桂花嫂子是能出來絕不回去。不過老牛無所謂。用他的話說以前都沒餓死,現在比以前好多了,還能吃不上。」
葉煩:「以前不是大鍋飯就是集體公社,或者像島上爭工分,幹活就有飯吃。以後不好說。咱們回去那幾天,你不也聽說了,三天兩頭開會。」
耿致曄也擔心一天一個政策,以後比現在亂:「我們能力有限,守好這個島就行。葉會計,別讓自己太累。你不是對面島上的觀音。幹得不開心就辭職,我養你。」
葉煩不禁笑彎了眼:「知道。咱倆相親那天你就說,不能保證自己天天陪著我,但可以保我衣食無憂。噯,耿團長,我想問問你,憑我媽一個人工資就能養活她和我,你怎麼還敢這麼說?」
耿致曄:「跟你比我沒多少優勢啊。再說了,我丈母娘不讓你入伍,也不叫你下鄉,不就怕你辛苦,身體受不了?你回去說跟著我不缺吃喝,我丈母娘肯定沒意見。事實證明我賭對了。不過現在看來,你早好了啊。」
葉煩:「她緊張過度。因為以前我經常生病吧。幾歲跟十幾歲的免疫力肯定不一樣。我長大了,她對我的擔憂還停留在十幾年前。」
耿致曄:「這麼有空操心你,怎麼不多關心關心陳小慧?」
陳小慧不讓她關心啊。陳小慧要是天天跟陶春蘭同志撒嬌,「媽,我想吃這個,以前在申城沒吃過。」或者「媽,我想買那個,同事天天跟我顯擺。」陶春蘭為了爭一口氣也得給陳小慧買買買。
陶春蘭不是忙著去菜市場就是忙著去百貨商店,自然沒空關心葉煩。
可是陳小慧不光報喜不報憂,還總覺著自己很聰明,能抗下所有。陶春蘭閒著沒事自然擔心辛苦養大的葉煩。
葉煩不清楚這些事:「陳小慧到媽跟前就二十五歲了,比媽還高一點,看起來不需要她吧。」
耿致曄看著乾乾淨淨的魚問:「怎麼吃?」
葉煩朝外面喊「耿大寶」。
大寶打紙炮正起勁,煩的大吼:「幹嘛?」
葉煩嚇了一跳,問:「你兒子皮癢了?」
耿致曄:「打!」
葉煩朝他身上打一下:「咱倆在一塊的時候,大寶叫你抱,你還不耐煩呢。這點小事打孩子,你閒的啊。」瞪一眼他,撐著他的肩膀起身出去,「耿大寶,晚上吃什麼?」
大寶:「隨便。」
葉煩又朝遠處問:「二寶,你呢?」
二寶蹲在地上玩石子,顧不上起來,揮揮小手:「媽媽喜歡的二寶都喜歡。」
葉煩:「……」
回到院裡,葉煩就一臉無奈地說:「你閨女那張嘴以後哄死人不償命!」
耿致曄端著盆過來:「煮湯?」
葉煩:「沒買老豆腐。清蒸也沒啥味兒。」
耿致曄:「鮮還不夠?那紅燒,蒸米飯!」
「去部隊值班前你就要蒸米飯,那次沒吃上,這次又蒸。部隊沒米?」
耿致曄點頭:「有米,沒有紅燒魚啊。太費油太麻煩。一些從北方過來的同志吃不慣海魚,也不會吃魚。逢吃必卡!」
葉煩見過這樣的人——首都海店供銷社出納。今年她跟耿致曄回家探親在耿家耿致勤就說過出納,每次都買紫菜、海帶或小蝦皮解饞。有時候買點即食魚乾。不敢買曬乾的鰻魚。
耿致勤告訴她沒刺她也不碰。
葉煩:「也不能做帶魚?」
耿致曄點頭:「可以,清蒸,能一眼看清小刺。煮湯就喝湯。你剛才說老豆腐,回頭叫他們做點老豆腐。」
葉煩忍不住問:「沒自己做過?什麼都買需要多少錢啊?」
耿致曄點頭:「我想想辦法。別的部隊養豬,十天半月就能吃幾塊五花肉,我們最多一個月一次,一人就這麼一點。」比劃一下,自己都心疼自己。
翌日,到部隊,耿致曄就去炊事班,徵求班長意見。
天天海鮮吃著聽起來很好,可越吃肚子越寡。老班長也受不了,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才意識到人手不夠,請求增加人手。
人手沒問題。
總部標準團一千五百人,有的兩千人。耿致曄有兩千多人。耿致曄起初也不知道這麼多。到島上拿到名冊,駕駛班,炊事班,通訊班等等,加一起,他才意識到這是加強獨立團配置。耿致曄挺高興,可隨之而來的是補給問題。島上山多地少,他不能跟老百姓爭田地,只能想辦法節流。可是有巡防任務,也不能把兵瘦的風一吹就倒。
耿致曄問班長:「十人夠嗎?」
班長:「炸山開荒?少了。」
耿致曄想說什麼,到嘴邊忘了,抬抬手:「你容我想想。對了,沙地能種菜吧?」
老班長農村人,會種菜,下意識點頭:「可以。不——團長,您說的沙地還是海灘?」
耿致曄:「當然是海灘!」
老班長張張嘴,十分想說,不怪以前有人說你少爺兵:「團長,海水鹹的。您家用鹽水澆菜?還有。大潮的時候怎麼辦?餵海龍王?」
耿致曄有點尷尬,可他是團長,必須不能承認自己無知:「不懂就不懂。還有理?你等著!我找個懂行的。」說完看到有輛運輸車閒著,他開車回家。
中秋節過了,鴨毛鵝毛也賣了,葉會計暫時不用去食品廠,她一定在家。
果然,耿致曄到家,葉煩在院裡拾掇菜地。除了她還有劉桂花、莊秋月和萬思芹,不知道的還以為葉煩有三畝地。其實葉煩家整個院子不到兩分。
耿致曄進院,葉煩就問:「出什麼事了?」
莊秋月也忍不住問:「怎麼突然回來了?」
耿致曄:「沒多大事。煩煩,你說沙地能種這些東西嗎?」指著菜地。
四人一起點頭。
萬思芹先反應過來:「您說沙灘吧?」
葉煩:「沙灘怎麼——」忽然想到前世無意間看過的一個報導,「可以。」
三個巧婦不約而同地看著她,心說大小姐知道自己說什麼嗎。
耿致曄笑了,葉煩煩果然沒讓他失望。
劉桂花不禁問:「怎麼種?葉會計,你做生意,咱們幾個,包括耿團長加一起都不如你。要說家裡地里這些活,三個你也不如我一個。」
葉煩:「直接種肯定不行。」問耿致曄,「掃墓的時候是不是清理出很多漚爛的泥和樹葉?」拔掉一顆剛長出來的小青菜,「你看,根就這麼點。長大頂多十公分。你把烈士墳周邊的淤泥樹葉清理一下,墊二十公分不就行了?不夠的話拉山皮啊。雖然有石頭,種的時候小心一點也不會弄傷鋤頭。算著時間播種,每月都有菜。要是種的多,還可以養幾頭豬。」
葉煩沒下過地種過田,這一點耿致曄很確定,保險起見又問莊、劉、萬三人怎麼看。
劉桂花感嘆道:「還是葉會計腦子靈活。」
葉煩:「還可以弄個沼澤池改良培肥土壤。你不懂可以進城請專家。對了,先問問各大隊有沒有這方面專家。有一次聽山西大隊隊長說,有幾個省城來的專家被下放到隔壁大隊。你去看看?」
耿致曄點頭:「我過去問問。辦法可行回頭給你記一功。」
葉煩白了他一眼:「你給我頒獎?」
耿致曄擺擺手:「到時候再說。」
葉煩嘀咕:「又給我畫餅。」
劉桂花沒聽懂:「啥意思?」
葉煩:「畫的餅,好看不能吃。」
劉桂花樂了:「你不是叫他養豬?叫他給你一塊五花肉。」
葉煩不吃也不會貪公家的東西:「再說吧。嫂子,現在可以種白菜了吧?」
幾人立刻教她種菜。
去年葉煩收拾菜地,幾人沒這麼熱情。不過葉煩也不怨,以前也不熟,而且又沒什麼親戚關係,也不指望耿致曄幫她們丈夫升官發財,沒理由幫她。
再說耿致曄,驅車八公里到橫山島北端,找到下放專家,也不問人家幹嘛的就叫人上車。等到山西大隊橫山島最東南,運輸車快坐滿了。
一車人面面相覷,心裡很不安,氣氛很壓抑,無人敢出聲,就怕新的折磨等著他們。
耿致曄自然不能把人拉進部隊。開到部隊另一邊,有大片沙灘山地的地方,耿致曄停車,請眾人下來。
耿致曄沒有大聲呵斥,而且只有他一人,眾人稍微安心。等耿致曄說他打算在這邊種菜養豬,一群人傻眼了。
耿致曄皺眉:「不行?我拉土鋪在上面呢?」
眾人終於反應過來,大張旗鼓把他們弄來不是要批評他們,而是向他們請教。這些人當中有一部分人真不懂種地。但有一部分人這幾年天天跟莊家果樹打交道,就是農業專家。那幾人表示可以。
耿致曄又問可不可以在上面高處搞個沼澤池。他擔心修太矮颱風天一個浪送回龍王老家。
懂行的專家試探著說:「我需要上去看看。」
耿致曄點頭:「我剛有這個想法。不急。」
眾人用以腳為尺,用腦袋記下漲潮痕跡,心裡有個大概,就說明天可以給耿致曄一個布局圖。
耿致曄把眾人送回去,請各大隊這幾天不要安排他們做事。
這兩年部隊經常幫隊裡解決吃不完不好賣的雞鴨蛋和瓜果蔬菜,各大隊都很給他面子,就說給眾人半個月。
耿致曄到部隊,匆匆吃了飯就找政委抽調二十人。
政委挑以前托關係進來,技術不精,身體素質也不能上戰場的兵,結果調出三十人。耿致曄表示他都要。第二天,耿致曄把這些人成立一個種植飼養班。不過先挖土搬石頭鋪地修豬圈和沼澤池。暫時由炊事班班長兼任班長,跟專家學習,學會再獨立出來。
耿致曄在家吃飯一頓飯能吃一個小時。在部隊十分鐘搞定。只因他一到部隊直接進入戰鬥狀態,無論幹什麼都雷厲風行。
廖政委跟莊秋月說部隊以後種菜,莊秋月再告訴葉煩,僅僅過去十天。
十月底,耿致曄不那麼忙,可以在家踏踏實實吃頓飯。葉煩跟他聊幾天:「聽說菜種下去了?」
耿致曄點頭:「幾輛運輸車,人休車不休,搞出五畝地。也花了不少錢。」
葉煩:「油錢?」
耿致曄搖頭:「還有水泥錢。我擔心下雨天把泥沖走,在下游砌一圈八十公分石頭牆,地下一半,地上一半。還有沼澤池,那個最花錢。要不是那幾個專家說可以用好幾年,就算有大用我也不敢批。」
葉煩:「修沼澤池可以請漁民幫忙。屆時留夠你們用的,隨便他們拉走肥田。」
耿致曄:「能這麼快把菜種下去,也是因為山西大隊社員幫忙。修沼澤池的時候大隊長還拿個本子記,說以後照著沼澤池搞個漚糞池。廖政委見他畫的亂七八糟,送他一本書。那本書我看過,對農民來說是一本百科全書。養雞養鴨,果樹小麥水稻,家用機械維修,什麼都有。還教做飯。對了,好像還有會計方面。」
葉煩不禁問:「什麼書這麼全能?」
「咱家應該有。你找找看。」耿致曄想想,「在我那些亂七八糟的箱子裡面。」
飯後,葉煩翻箱倒櫃,找到一個提包,裡頭有幾本書,還有耿致曄的軍功章,還有彈殼,想必有紀念意義。葉煩把其他東西放回去,把那本書拿出來,翌日就拿去辦公室,叫蘇遠航帶著蘇運城、蘇多福、廖苗苗和劉桂花學習。
莊秋月和萬思芹從劉桂花和廖苗苗口中聽說這事也拿著本子筆跟開會做記錄似的認真學習。
辦公室不大,這麼多人在裡面很擠,蘇遠航可以收貨,葉煩就留在家給大寶二寶織手套。
耿致曄回來看到長椅上織了一半的手套,到廚房問:「給我織的?」
葉煩:「你想戴也可以。」
大寶點頭:「爸爸想戴也可以。」不待他爸開口,「戴的下嗎?」
耿致曄一把把他拉起來,大寶嚇得哇哇叫。耿致曄朝他屁股上輕輕拍一下:「不打你。跟妹妹出客廳等著,爸爸燒火。」
大寶:「妹妹,我們洗手等著吃飯。」
二寶蹦蹦跳跳跟上哥哥。
耿致曄看一下二寶:「以前走快了都能摔倒。現在敢跳?二寶長得真快。」
葉煩掀開鍋蓋把魚和饅頭拿出來,往鍋里打幾個雞蛋,放一把青菜。耿致曄起身看看,「青菜雞蛋湯?」
葉煩點頭:「你可以洗手了。」
耿致曄見她往鍋里滴幾滴香油:「我敢說我岳父都沒咱生活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