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煩和於文桃準備洗菜做飯的時候耿卉卉回來了。
於文桃聽到卉卉和二寶的說話聲還很意外, 很是不確定地問葉煩:「回來了?」
葉煩家廚房寬敞,冰箱便放廚房裡,她把早上買的肉拿出來扔案板上:「我去看看。」到廚房門外不見嚴威寧, 「卉卉,小嚴沒跟你一塊回來?」
「他?說太晚,回家了。」耿卉卉隨口又問,「小嬸,做飯了嗎?」
葉煩:「正準備做。想吃什麼?」
「太好了!」耿卉卉三兩步過來。
葉煩等她到跟前才發現她手裡拎著一包吃的, 剛剛被她的提包擋住了:「你買的?」
耿卉卉點頭:「別做菜了,熱幾個饅頭,再煮點粥吧。」
葉煩先接過去, 塑膠袋裡裝了兩包, 上面是涼菜,底下是滷肉,看樣子有些眼熟:「找韓大偉買的?」
耿卉卉嘖一聲:「小嬸眼睛真毒!」
「行了。」葉煩接過去,眼神示意她歇著去吧。
耿卉卉可能也認為有了菜晚飯好做,不需要她幫忙, 果斷轉身去堂屋,以至於沒發現她嬸給二寶使個眼色。
二寶腹誹,小姑談對象, 你叫卉卉姐當間諜, 卉卉姐談對象, 讓我夾在中間,等我談對象看你找誰給你刺探敵情!
為了姐姐不被騙,二寶滿心不願還是跟上耿卉卉。
於文桃拿兩個菜碟, 葉煩把菜倒出來, 無論素菜還是葷菜都有滿滿一碟, 以至於她很意外又很高興:「在外面玩一天,居然還記得買點菜回來。」
葉煩也很意外,因為耿卉卉很少買熟食,不是她吝嗇,而是葉煩常在外面跑,有了車以後更方便,經常帶回來一些吃的。
於文桃天天早上去菜市場,家裡也不缺菜,不需要小輩操心,久而久之,除非他們在外面吃到很好吃的才會打包一兩份給家人嘗嘗。
葉煩:「趕在天黑前回來,嚴威寧也挺會算時間。」
於文桃朝外面看一眼,太陽已經落山,再過半小時天就黑了,這個時候說卉卉因為他回來晚了又沒有太晚,要說早了,倆人上午出去,這個點回來,如果想干點什麼,不定干多少回了。
於文桃道:「是不是因為他也算半個生意人?」言外之意,生意人很會算計。
葉煩差點不合時宜地說出,我也是生意人。
好在她忍住了。
仔細想想嚴威寧的情況,嚴家長輩還沒厲害的他可以在單位為所欲為的地步,本人沒點能力可吃不開:「他說過自己的工作嗎?」
「說過一次。我問他忙不忙,他說還好。」
葉煩又問:「說這話的時候神態咋樣?是煩躁還是喜歡工作?」
「看起來像喜歡。」
葉煩不由得想起常光榮的侄子,跟嚴威寧一樣大學畢業,他畢業的時候大學生稀罕,家世一般單位同事也捧著他,就這他能混成孤家寡人,一臉陰鬱相。
嚴威寧能這麼說,那就證明他在單位過得不錯。也可以證明葉煩沒猜錯,小嚴是個有心計有手段的。
葉煩還是那種觀點,有心計不可怕。她和婆婆為了卉卉的未來也是多方分析多方打聽,跟一肚子心眼似的。
只怕心計用來算計卉卉。
葉煩道:「你不是給嚴威寧記著嗎?那就再看看。」
於文桃再次提醒:「回頭別問她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頓了頓,「我算看出來了,平時再怎麼聽話,一有對象,無論你說什麼,她都覺著你話裡有話。」
葉煩也不希望卉卉變成耿致勤二號。
老話說,侄女像姑。
雖然沒什麼科學依據,葉煩也不想賭:「不問。」
不問不等於睜眼瞎。
於文桃把粥煮上,葉煩做青椒肉絲。
飯菜做好,葉煩朝外面喊一聲「吃飯了。」緊接著就聽到二寶說:「姐,你拉桌子,我去端菜。」
天氣熱了,一家人便不在廚房用房,改在堂屋。葉煩聞言就把菜放案板上,準備拿碗筷。
二寶進來沒有端著菜就走:「媽媽,我打聽到了,卉卉姐上午在動物園,從動物園出來就去吃飯,飯後去了咖啡廳,在咖啡廳待一個多小時就去看話劇。他們看完話劇又走走,她才坐車回來。」
葉煩:「這一天,可啥也沒耽誤。她自己坐車回來的?」
二寶點頭:「我感覺她跟小嚴坐的同一班車,小嚴先下車,她可能怕你和奶奶數落她一天不著家,就往北坐一段去大偉叔店裡買菜討好你倆。」
葉煩:「她從韓大偉店裡走回來的?」
「有可能。要是公交車不趕趟,等公交車過來也該走到家了。」
葉煩算算時間:「也就是說卉卉可能五點多就上公交車,六點多一點到韓大偉店裡?那還不算晚。」
二寶端起菜:「沒我啥事了吧?」
葉煩微微搖頭,二寶端著菜出去,葉煩把碗筷送到堂屋,大寶見狀跟葉煩回來端菜。
做青椒肉絲的時候葉煩突然想到家裡人多,又加一份番茄炒蛋。大寶聞到濃郁的番茄味兒:「媽,我怎麼覺著這道菜夏天比冬天好吃啊?」
葉煩:「夏天的番茄經常被風吹雨淋太陽曬,冬天的番茄就像一個常年待在屋裡,吃飽了睡睡醒了吃,常年不運動的人。」
「難怪夏天的番茄好吃。」大寶端著兩個菜就走。
葉煩端著電飯鍋,於文桃端著饅頭。
於文桃晚上不愛吃饅頭,倒是蠻喜歡吃滷菜和涼菜,她吃得開心,也不在意耿卉卉一天不著家。
飯後,耿卉卉就搶著收拾碗筷,一看就怕她嬸和她奶飯後算帳。
葉煩見狀搖頭笑笑,叫大寶和二寶去洗漱。
此言一出,大家就知道葉煩想早點休息,在廚房的耿卉卉輕呼一口氣。
葉煩其實不困,等小輩們都去後面,她就去書房,拉上窗簾,以防二寶又突然從窗戶邊蹦出來找她聊天,然後算這一趟淨利潤。
翌日上午,葉煩把錢存起來,又去公司待到中午,去食堂看看伙食,見員工們都很滿意,韓大偉的老婆找的兩個幫工也很高興,顯然喜歡這邊的工作氛圍,葉煩放心下來就直接回家。
去年葉煩答應員工今年把食堂搞起來,除夕前她就把此事落實下去。
過年期間,葉煩的朋友和於文桃的親戚來過來拜年,葉煩就告訴他們,自己想找兩三個保安和兩個保潔以及一個前台。
於小舅一聽這事就表示幫不上忙。
葉煩陡然想起以前於家村的兩個舅舅幫她找做飯阿姨,差點被親戚孤立。於小舅可能覺著那些人一聽保安會想成看門狗,再次擠兌他。
葉煩:「現在世道變了。小舅,你先問問。打掃衛生的阿姨沒有年齡要求,但四十歲左右最好,太年輕了干不長,也不如干慣了家務的人利索。保安不超過四十歲。前台嗎,我希望識幾個字,長相身高都挺好。」
村里人知道於家兩兄弟年年去給於文桃回拜年,一看他倆回來,就打招呼「進城了?」
於大舅的兒子把車開回去,兩兄弟下來給鄉親們幾根煙,一邊抽菸一邊閒聊。人家習慣性說「葉老闆去年又賺到錢了吧。」
於小舅回答:「賺啥錢啊。她那個公司就是無底洞。」他心裡也這麼認為,所以沒忍住嘆氣,忽然想到葉煩交代的事,順嘴說出:「這不又要招人。還要保安、打掃衛生和招待客戶的。」
這兩年很多國營工廠效益一般般,不需要臨時工,農村人沒啥技術,城裡賣菜的人多了,生意不好干,很多沒考上學或沒錢上學的就在家閒著。
村民聽於小舅、於銀杏等人說過南方工廠多,打算叫孩子去南方,可是又怕被人欺負,一直猶豫不決。
於小舅此話一出,好幾個村民立刻問葉煩的要求。得知吃飯需要給點錢,但包住,員工宿舍兩人一間,他們立刻要把家中小輩叫過來讓於小舅看看。
於小舅天天往外跑,認不清年輕一輩,自然不敢輕易答應,就說「今天太晚,明天上午到我家吧。」
晚上就問老伴和他大嫂,還有侄媳婦那些人品行如何。她們覺著不錯,於銀杏的小侄子說誰誰誰還行,誰誰誰不好,他聽誰誰誰說的。
俗話說,家醜不外揚。長輩要面子,不會說自家孩子不好,因為一旦傳出去都不好找對象。小孩子之間顧慮少,也想不到那麼多,私下裡啥都聊,反而比大人更清楚村民本性。
於小舅是寧可信其有,也不敢信其無。經過於小舅嚴選,這幾名員工都不錯。
話說回來,下午葉煩到服裝店給於銀杏兩包東西。於銀杏看到包裝紙上「套娃」,好奇地問:「北邊不是缺這些東西嗎?」
葉煩搖頭:「不缺蜂蜜。人家這蜜還是天然蜂蜜。這個彎彎的,跟小香蕉似的,不是蛋糕是麵包。看起來挺硬,吃起來不硬。」
「那留著給大寶和二寶吃啊。」於銀杏剛跟葉煩乾的時候倆寶不大,以至於這麼多年過去,於銀杏潛意識裡還當他倆年少。
葉煩:「蜂蜜家裡有,這個麵包外面這層糖霜太甜,他倆不愛吃,你姑不能多吃。這東西是麵粉做的,北邊地廣人稀最不缺麵粉,在那邊買很便宜,你別有顧慮。要不是這東西在首都沒啥市場,我們也沒做過食品生意,我都打算弄一批過來賣。」
「可以賣蜂蜜啊。」
葉煩搖頭:「不好賣。以前缺糖,大家都稀罕蜂蜜。現在有錢人可以買別的,沒錢的呢,拿兩小瓶蜂蜜走親戚顯得寒酸,還不如同樣的錢買一大包便宜貨。」忽然想到那邊的蜂蜜不好賣,糧食肯定有人要,就是不知道那邊賣不賣,她有沒有資格進口。這方面常光榮的姐夫比較清楚,「收起來吧,我去服裝廠看看。」
於銀杏送她到門口,看著葉煩的車走才進屋。到屋裡打開那個蛋糕嘗一塊,感覺味道不錯,包起來留給孩子吃。
看著蜂蜜,於銀杏想給她媽,又覺著她媽肯定不缺——她爸幫葉煩找了幾個可靠的員工,葉煩都能想到她,以葉煩的秉性沒道理不給她父母留一兩瓶。
於銀杏打算給公婆。
傍晚到家,她跟丈夫說起這事,丈夫直接打開,一家四口一人沖一杯。於銀杏感覺不認識他了:「你就差這口喝的?」
「他們不識貨,還會認為你不想吃才想到他們。」於銀杏丈夫嘗一口,道:「是蜂蜜味兒。這一瓶蜂蜜能買幾斤豬頭肉,你還不如買幾斤豬頭肉。」
於銀杏:「你媽識貨。」
「對啊。所以逢人就顯擺。你信不信,這瓶蜂蜜拿回去三天就會被親戚鄰居喝光。」
於銀杏想到婆婆的臭毛病,她第一年進城,當時覺著老人孩子在家挺可憐,就買很多好吃的和衣服。無論誰來,她婆婆都招呼人家嘗嘗好吃的,人家吃東西的時候,她把衣服拿出來,故意說:「也不知道這是啥料子做的,咱也不認識。」
鄰居圍上去摸摸看看,順便誇她兒媳婦孝順。她美了,於銀杏一臉無語。
「你媽就是沒過過苦日子。」於銀杏無奈,只能端起蜂蜜自己喝。
於銀杏丈夫哼笑一聲,農村人怎麼可能沒過過苦日子,他媽就是不知道悶聲發財。幸好沒把老人接過來,否則不出仨月,親戚鄰居都能猜到他一個月賺多少錢,然後都找他借錢。
與此同時,大寶也在喝蜂蜜,他最近不忙,可以天天傍晚回家,家裡還沒做好飯,他不想吃他媽帶回來的大列巴,只能喝點東西墊墊。
大寶端著搪瓷缸子蹲廚房門邊,哪有一絲精英氣質啊。葉煩見兒子這個樣,忍不住吐槽:「看你邋遢的。幸好商家不知道你私下裡這副德行。」
大寶:「知道也不在意。我拍GG的時候有范兒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