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霆回過頭,看見趙力帶著一大群禁軍,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
秦斬臉色一變,「趙都統,你怎麼來了?」
趙力皮笑肉不笑,抬了抬下巴。
「我看見這山里,濃煙滾滾,所以就讓人過來察看一番。」
「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發現賊人了。」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殿下。抓到賊人,貢品的事就有交代了。」
說完,他轉頭看向蕭墨霆。
「感謝殿下,幫忙抓住了這幫賊人,現在就把這幫人,交給我們處置吧。」
蕭墨霆臉色不變,「趙都統,你打算怎麼處置這幫人?」
趙力臉色陰冷,重重的哼了一聲。
「這幫人是袁氏的逃兵,逃兵是死罪,自然是要處死。」
「偷盜軍糧,私搶貢品,更是罪加一等。」
「村民窩藏賊人,按大梁律法,統統都要抓起來,誅殺全族。」
話音剛落,跪在地上的二狗等十幾名逃兵,紛紛慌亂起來。
「什麼,要殺我們村里人?」
「軍爺開恩啊,我們不知道那些果子是貢品,大家太餓了,只想弄點吃的東西。」
「貢品是我們偷的,跟村里人無關。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殺就殺我們吧,別殺我們的爹娘和親人。」
十幾名逃兵,不停的向趙力磕頭。
二狗磕得最用力,額頭在石頭上磕破了,滲出一片鮮血。
「軍爺,我們認罪,您把我們千刀萬剮都可以,求您放過我們的家人。」
他滿臉悔恨。
大家從袁家軍中逃跑,躲進山里,就是不想連累家裡人。
沒想到,現在不但他們要死,就連村里人也要跟著一起被斬首。
趙力無動於衷,咬著牙開口。
「你們犯了這麼大的罪,竟還妄想活命?真是異想天開。」
說完,一揚手。
他身後的禁軍立刻衝上前,拔出刀劍,把村民們統統圍起來。
村民們嚇得面無人色,跪在地上哭喊求饒。
其中,七、八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走出人群,撲通一下在趙力面前跪下。
「軍爺,村里遭了雪災,已經餓死不少人,連附近的草根都挖光了,大家沒得吃。」
「他們確實做了錯事,可他們是為了讓村里人活下去,才去偷搶糧食。」
「糧食是我們吃的,讓我們替他們斬首,求您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跪在地上的十幾個逃兵,有幾個人立刻哭出聲。
「爹!」
「娘!」
原來,這些老人是他們的爹娘。
四周一片哭聲。
趙力抬頭看了看人群,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神情。
「真是父慈子孝啊,我倒是想幫你們,只可惜你們偷盜的是貢品,死罪難饒。」
「不過我看你們可憐,就給你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方式。」
「這些逃兵都是你們的兒子吧?俗話說,子不教乃父之過,就由你們做爹娘的,親自懲罰吧。」
二狗眼前一亮,「軍爺,怎麼懲罰?」
趙力笑了笑,手一揚。
咣當。
他手中的大刀,落在地上,刀鋒雪亮。
「讓你們做爹娘的,親自把他們兒子的頭砍下,我便饒了村民。」
話音剛落,四周一片寂靜。
村民們面面相覷。
一群白髮老人,也愣住了。
緊接著,他們紛紛痛哭起來。
「求軍爺開恩,要死,讓我們去死吧。」
「都是我們的錯,把我們抓起來吧。」
孩子們為了不讓父母、以及村民們餓死,才鋌而走險,跑去偷盜糧食。
最後,還要讓父母,親手殺掉他們,以示懲罰。
這簡直是殺人誅心!
村民們也紛紛跪在地上,哭著懇求趙力高抬貴手。
「他們都是為了讓我們活下去,才去偷糧。」
「我們願意傾家蕩產,做苦力也行,只求饒他們一命。」
趙力冷笑。
「你們都是賤命一條,一百個村民加起來,也沒有一個貢果值錢。」
「要麼,讓父母行刑,要麼你們全村人都得死。」
有逃兵突然跳起來,哭著衝到一個白髮老人面前。
「爹,兒子犯了死罪,你斬了兒子吧,免得連累全村人。」
說完,他一把撿起大刀,橫在脖頸上一划。
噗嗤!
一片鮮紅,濺在地上。
白髮老人立刻大哭,「兒啊,都是爹的錯,爹這把年紀,早該入土了。要不是為了讓爹活下去,你怎麼會去偷軍糧、偷貢果?爹來陪你了。」
說完,他也顫巍巍的撿起大刀,飲頸自盡。
村民們看見這父子倆倒在地上,哭聲震天。
趙力卻哈哈大笑。
「敢偷盜貢品,這就是下場。」
肖大寶看得皺了皺眉,「趙都統,逃兵們偷盜軍糧和貢品,你就按軍令懲罰逃兵就行,何必讓他們父子殘殺?還要把全村人一起誅殺。」
「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他們怎會知道厲害?」趙力不以為然,「再說,這就是一幫賤民,連老鼠都不如。你們北疆軍呆在這荒山野嶺守礦場,也挺無趣的。我這不是給你們找點樂子嗎?」
一群北疆軍,全都沒有說話,冷冷的看著趙力。
軍糧被盜,大家都很憤慨。
但有罪當罰,絕不會連累無辜,更不會把村民們當成老鼠殺著玩。
上百個村民們,跪在地上痛哭。
張釗看得於心不忍,抬頭說。
「這附近的村民,生活困苦,確實餓死了不少人。趙都統懲罰這些逃兵,就放過這些村民吧,用不著把村民們都殺掉。」
「那可不行。」趙力搖頭,「村民們也吃了不少糧食,還吃了貢果,怎麼可能輕饒。」
「可他們並不知道那些果子,是上貢的。」張釗說,「平時這附近的村民,也在幫礦場做事,確實是沒有東西吃,才飢不擇食,吃了貢果。不知者無罪,要是把周圍的村民都殺光,今後周圍的村子就成了死村,再無人幫礦場幹活了。」
趙力冷哼,「張將軍,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婦人之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