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樣期盼地看著我們,希望我們都能點頭告訴他,所謂的戀情,結婚,都是事出有因的演戲。
這樣的他真的讓人很不忍,很不忍。
沒有家人緣的我真很疼,很珍惜他這個弟弟。
裴曄對他這個侄子更不用說。
可,即便我們都很不忍,都不想看到他這麼痛苦,還是幾乎異口同聲道。
「不是,我們不是在假裝。」
不等裴曄承受住這樣的話,裴小叔就握住我的手,「我們是真在一起了,一一肚子裡的孩子也是我的。」
「以後不要叫姐姐了,要叫嬸嬸。」
裴小叔這樣直硬的話,讓我忍不住看向他。
他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
對上我這樣的眼神,裴小叔沒說什麼,只是握住我手的手,更用力了幾分。
裴小叔的話,就像是死刑劊子手落下來的吊繩,一下子,吊走了裴曄所有的精氣神,讓他瞬間臉色蒼白的可怕!
他搖著頭,跌跌撞撞地後退著,「不!不是……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那樣痛到承受不住的他,讓我忍不住想要上前安撫他。
但,我最終還是忍住了。
裴小叔說得對,想要他徹底放下,唯有夠狠才行。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他還那麼年輕,又那麼好,他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他應該有更美好的人生。
相對於我差點快要忍不住的心軟,裴小叔則是面色冷得像是在對陌生人那般。
「事實就是這樣,以後,把你不能再有的心思收起來。」
他的冷酷無情,讓裴曄再也承受不住,崩潰又委屈地喊道,「小叔叔,你不能這樣!你知道,你知道我有多喜歡姐姐!」
「你知道,我這些年這麼拼,這麼努力,全都是為了能和姐姐在一起!」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裴曄真的好難受,好崩潰!
這世上,誰跟他搶,他都不會這麼痛,這麼崩潰。
唯有他小叔!
唯有他能讓他這麼痛,這麼崩潰!
他明知道!明知道他有多喜歡!有多想要擁有!有多……
他怎麼能?怎麼能這樣!
裴曄從被接回裴家,就跟裴慎說他有多喜歡我這個姐姐,多想跟我在一起。
明明小叔是最懂他,最知道他的人。
可現在,他卻搶走了他最想要,比他命還要重要的。
他怎麼能這樣?
他是他的小叔!最疼他的親小叔啊!
雖然,裴小叔平常對裴曄很嚴厲,很冷血,手段很狠厲,可,裴曄知道,他都是為了他好,為了讓他能更好的成長。
小叔是這世上,最愛他和妹妹的人。
他不能接受,真怎麼都不能接受,這麼疼愛他的小叔,搶走他最重要的姐姐。
這背叛,真的太痛了!
「因為一一,她根本不喜歡你,只把你當弟弟,就算給你一輩子的時間,她都不會愛上你。」
裴小叔這樣的話,讓剛想說什麼的裴曄,一時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從不笨,自是知道,姐姐對他沒有一點男女之情,不管他怎麼做,她都只是把他當弟弟看。
沒法跟他在一起。
可……
就算這樣。
「叔叔你也不可以這樣啊……」他更委屈了,聲音都哽咽了幾分。
這樣的他,讓原本想要冷硬到底的裴慎,終究是不忍了,換了一個讓裴曄不那麼痛,又不得不接受的說辭。
「這都是意外,我和一一喝多了,被人下了藥,才會如此,一一她不喜歡你,現在又有了我的孩子,還是雙胞胎,我們又都到了結婚的年齡。」
不等裴慎說什麼,裴小叔就緊跟著道,「當然,我會想要跟一一結婚,不僅是我們之間發生了意外,而是,我也真喜歡一一,才會想要跟她結婚。」
「你知道,我不是一個愛多管閒事的人。」
裴小叔的這話,讓之前就覺得他家小叔,對我關懷的有些多的裴曄,當下就明白了一切。
原來真不是愛屋及烏,而是蓄謀已久!
「而且,我也給了你很多時間……」
裴小叔接下來的話雖然沒有說出來。
但,裴曄知道他想說什麼。
他給了他很多時間,可,他都沒有讓我喜歡上他。
他看著我和裴小叔,看著木已成舟。
看著我們連孩子都有了。
完全不知道該想什麼,更別說,該說什麼。
只能那樣崩潰地跑開了。
不等我擔心地說什麼,裴小叔就道,「不用擔心他,我會讓人看著,不會讓他有事。」
想到裴小叔比我更在乎裴曄,我也就沒再說什麼。
「我們接著擬賓客名單吧。」裴小叔拉著我的手坐下。
我,「……」
裴小叔真是一個,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都能淡定自若,好不憂愁的人。
突然裴小叔看向我,「要給厲家請帖嗎?」
我怔了一下。
說實話,即便我已經徹底放下,再不糾結,也不可能再跟沈言辭有什麼了。
可是,想到我們的曾經,還是會忍不住有些感傷。
感傷,我們竟走到現在這一步。
感傷我竟然要跟別人結婚了,還要邀請他來參加我的訂婚宴,我的婚禮……
我心底深處是不想讓沈言辭來參加我訂婚宴的。
但,我為什麼會跟裴小叔結婚,就是為了讓厲家的人知道,我跟裴小叔在一起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是裴小叔的。
不邀請厲家,會顯得我有鬼不說,再加上,以厲家的地位,不邀請厲家,也不利於,裴小叔在內地的生意展開。
所以,我沉默了一會後。
「給吧!」
裴小叔那樣看了我一眼後,「好。」
厲家……
一片漆黑中,沈言辭坐在地上靠著床,像個失去靈魂的人偶那般,面無表情,毫無焦距。
他想喝酒,想讓自己醉得不省人事,那樣,就不會那麼痛了。
可。
他不能喝酒,喝酒會讓厲竑發現,會讓他覺得他不行,這會阻礙他計劃的速度。
他想抽菸,但,他又不能抽。
因為越抽,他越清醒,越清醒就越痛。
他只能什麼都不做,就這樣坐在地上,就這樣,任由不能承受的痛,把他淹沒,撕扯他,吞噬他。
直到,他看到,他對面的書架上,有什麼在一閃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