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太順了
之所以選擇錢家,是因為這錢家是這峰林縣最大的豪族,在這峰林縣中有諸多關乎民生的產業。
若是不搞定這個錢家,那麼今後峰林縣中的行動恐怕會受到諸多的限制、
肘。
本來這種事情應當徐徐而圖之,可趙以孚卻覺得應當快刀斬亂麻先解決掉,
否則後續等他們反應過來了就不太好下手了。
錢家的宅院前,趙以孚帶著他的貓衙役們站定了,然後由小鬍子上前叫門。
「速速開門,縣丞來訪,速速開門!」
小鬍子很大聲地喊著,將周圍人的目光都給聚攏了過來。
李涼不能說話,看著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心中悲憤極了。
雖然有句話叫做『強龍不壓地頭蛇」,可換句話還有「猛龍過江」的說法。
現在李涼心中已經有了一些另外的想法,只是無法宣之於口,還需觀望,
「何人喧譁?」
家丁開門。
小鬍子立刻一下推開門道:「縣丞來訪,還不快請你們家主出來?」
那家丁一看外面這麼多人,連忙對裡面喊道:「快,快請家主,大事不好了趙以孚淡淡地看著。
小鬍子表現得頗為囂張,但其實這種時候就是要囂張,要讓人看到他們是有恃無恐是不好欺負的。
錢家內宅一個老者走了出來,看起來一襲素淨的青衣十分質樸,可若是仔細去看就能發現這身袍子都是以上好的蠶絲所織,輕薄而透氣。
「這位就是趙縣丞吧,不知縣丞初來乍到便尋來我錢家如此這番,所為何事?」
這錢老爺還挺有風度的。
趙以孚聞言好奇地抱拳問:「請問長者,可是有功名在身?」
錢老爺聞言失笑道:「家父乃是隆興元年乙榜登科,區區不才,只在十餘年前得了個秀才功名。」
趙以孚聞言又問:「不知老舉人可還在世?」
錢老爺聞言微微皺眉,隨後道:「家父不幸於四年前仙逝-—--」-怎的,莫非趙縣丞是覺得家父走了就人走茶涼?」
趙以孚聽了定了定,隨後道:「既然老舉人四年前就不在了,那麼從四年前開始就該有200畝田地加入計稅。」
「這部分也沒記在帳上啊。」
趙以孚說著看了看李涼,笑吟吟地說:「還好有李主簿提醒,否則本官還真就要算錯帳了。」
錢老爺臉色一變道:「你要怎樣?」
趙以孚道:「追繳田稅,天經地義。」
「李主簿說你錢家多年欠稅導致本縣虧空嚴重,故而此次前來是為了補上虧空的。」
錢老爺眯著眼看向了李涼,隨後冷笑一聲道:「趙縣丞,你不過是區區縣丞,可不要自誤啊。」
趙以孚也不搭話,一揮手道:「進屋,收稅去。」
「記住了,錢家所欠田稅折合白銀4萬兩,不要多拿了。」
小鬍子笑嘻嘻地說:「放心吧主上,屬下明白。」
但是這個表情,讓人看著就不放心,總覺得他不會老老實實的。
「站住!」
錢老爺一聲大喊。
可是小鬍子哪裡會聽他的,帶著他的貓役們就一起往裡面擠。
「我看誰敢!」
錢老爺一聲大喊,立刻就有家丁從門後擠出來,眼看著把貓衙役們都給擠到了一邊。
趙以孚看著那一個個目光清澈又柔弱的貓衙役,只覺得頗為無奈。
貓咪們終究是貓咪,這體力如何能與恐怖直立猿相提並論?
除非像小虎那樣的·—···
趙以孚一直懷疑,小虎該不會真的是只老虎精吧?
不會的不會的,老虎精還會變成貓咪在他懷裡撒嬌麼?
不過貓衙役們只是力量不如人,很快就以一種不屬於人類的敏捷從那人縫中鑽了進去,並且散入了屋子裡準備去搜刮財物。
錢老爺大怒:「有辱斯文,放肆!」
「屋中尚有女眷,怎能如此冒犯?」
趙以孚道:「若你有功名在身,這般做的確有辱斯文。但你現在已無功名在身了。」
錢老爺愣然。
趙以孚道:「你十一年前中了秀才,可是三年後歲試得了個差等,那時按理就該革除功名了。」
「只可惜你著實不爭氣,五年前的歲試依然是個差等,這才退格成了童生。」
「我說的對嗎?錢老童生。」
趙以孚說著,眼中那淨是高人一等的感覺。
嗯,他覺得很神奇,自己居然可以用學霸的心情來逼視學渣了。
這可太愉快了。
他選擇來找錢家麻煩,本身也是看重了這錢家夠肥,並且也在官面上失去了最重要的護身符。
而這時李涼看向趙以孚的目光就有些驚悚了。
錢老爺的檔案的確在縣衙里有留存,但那種椅角里存的東西就連他這個主薄都不知道具體是在哪裡了,竟然被趙以孚知曉了?
他想起了趙以孚在縣衙慢條斯理翻閱檔案的樣子,他忽然有了一個驚悚的想法-————這人,該不會在那個時候將整個縣衙的檔案都給記憶了下來吧!
趙以孚仿佛知道他所想,扭頭看過去燦然一笑道:「過目不忘這種事,不是最基本的嗎?」
李涼就覺得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他此前看不起眼前這人,認為對方只是趕上了恩科才能中舉,與他這種正常科舉出來的乙榜舉人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現在他發現趙以孚有著可以吊打天下讀書人的天賦:過目不忘!
有這種天賦的人在任何時候參加科舉都能夠大放異彩。
畢竟光是在破題思路上面,過目不忘者就有太多的選擇和角度了。
而就在此時,屋內傳來了一聲大喊:「狗官,如此劫掠民宅,不得好死!」
隨之就有刀兵聲起。
趙以孚眉毛挑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著錢老爺道:「那人中氣十足應當是個練家子,你家還收容了江湖人士?」
他轉而嘿嘿一笑道:「值此縣令方死的敏感時期,這等江湖人士頗為可疑。」
「看還是抓回縣衙審問一番比較好。」
「不可!」
錢老爺忽然臉色大變,喊了一聲以後又意識到什麼,連忙轉身對著屋內大喊:「敢問哪裡來的壯士,不必理會我府上之事,速速離去。」
有問題—
趙以孚一下子敏銳地發現了一點什麼。
他看向李涼嘟囊了一句:「該不就真被我說中了,那殺了前任縣令的強人就是這?」
李涼目光慌亂不知所措。
而趙以孚確認過他的眼神以後就更確信了。
他說:「把人給我帶來!」
話音落下,那衝進院子裡的貓衙役們就忽然都亮出了爪子-———·
還好是在院子裡沒多少人看見,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難免就要露餡了。
「你們是什麼東西!」
裡面傳來了一聲怒吼,沒過多久就是一聲慘豪。
趙以孚站在門口沒動,就見兩個貓衙役就拖著一個渾身鮮血淋漓的壯漢來到了門口。
它們一同抱拳道:「主上,就是此人方才攻擊我等,已經被我等拿下。」
趙以孚低頭看了看這壯漢,只見他全身都是細密的抓痕,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
真是悽慘,這是被貓爪子撓的吧?
然而這人在被帶到趙以孚面前的時候,這人猛然暴起,掏出懷中暗藏的一柄匕首向趙以孚狠狠刺來。
趙以孚好像被嚇住了,站在原地沒動,愣愣地看著這人一匕首捅到了自己胸口。
然而——
當匕首尖端抵住趙以孚心臟上方胸肌的時候,這襲擊者愣住了。
他抬起眼來看向趙以孚,如同在看什麼不可思議之物一般。
趙以孚則是方才配合著驚訝地張開了嘴,這時則是又變化成了一個『爽朗的笑容。
他說:「錢家包庇匪徒刺殺朝廷命官,此事大家都看見了。」
說話間,他伸手捏住了那匕首的鋒芒一點點但極其穩定地推開。
他看著那兇徒道:「我原本還準備走一步看一步,不知該如何定錢家的罪—
」」多虧了你啊,現在事情順利多了。」
趙以孚是真高興,他沒想到自己會這麼順。
原本他只是想要借著欠稅的事情打壓錢家一波,接著或是逼著錢家犯錯又或者將之馴服徹底投靠自己都是下面可能出現的選項。
可是現在,當他看到這人渾身是血的躺在自己面前時,他就知道有了一口氣解決掉麻煩的契機。
這人雖然看起來狀態很慘,可是他家的貓咪能撓死人?
他分明聽到此人呼吸平穩而心臟有力地跳動著。
毫無疑問,此人就是詐傷來到他的面前,行刺殺事。
刺殺成功了那自然是一了百了,但若是失敗了———
趙以孚開那匕首,然後另一手閃電探出抓向了兇徒的肩膀。
那漢子努力想要收回匕首,可是他發現趙以孚雙指夾著匕首他就根本無法撼動。
此時只能一邊鬆手一邊另一手擋格。
可是—
趙以孚的爪子直接壓著他的手掌依然是不可阻擋地落在了漢子的肩膀上。
隨之那五指用力·—·
「咔察!」
一聲脆響,那漢子慘叫著單膝跪在了地上。
他的一條骼膊倒折著覆蓋在自己的肩膀上,而趙以孚的爪子則是強勢壓在上面,連同著他的手掌以及肩膀給一起捏碎了!
這就是身體基礎屬性的絕對碾壓帶來的強勢。
說真的,他都懷疑自己若是武道聖體完全成了,哪怕用霸王之勇來形容自己都不為過吧?
隨後他又伸出腳來,在那漢子豎著的那條腿膝蓋處踢了一下。
他苦修的『霜履步天』又哪裡比鶴爪功差了?
是以這一腳恰到好處,愣是將這條腿的脛骨給踢得錯位了開來。
這人就徹底沒了勁,趙以孚一鬆手,便痛苦地趴在了地上翻滾不已。
剩下的那隻手是抱自己腿也不是,壓另一邊肩膀也不夠-----總之就是一個悽慘。
趙以孚也就不和那錢老爺廢話了,直接把人拽過,拎起來就丟地上。
他看著兩人道:「為何刺殺黃縣令?」
錢老爺立刻喊道:「冤枉,小人不知大人所言何事———
趙以孚淡淡地說:「不必狡辯,此兇徒就是從你府上抓來的,還行刺本官,
這已經是罪大惡極之事。」
「接下來你們當如何處置,就看我心情了。」
趙以孚淡淡地警了這人一眼,才不想和他多做交流。
他又不是正經讀書人,要之乎者也的講道理。
作為一個武夫家族出來的人,他覺得在自己掌控全局的情況下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思來行事。
至於說上官的詰難?
不好意思,這裡的縣令剛死了。
而知州遠水解不了近渴,這裡他最大。
由此,一些埋藏在他性子裡的東西開始冒出來了。
當他頭上有許多人壓著的時候,他會很自覺地當一個孝順的好孩子。
可是現在沒人在他頭上壓著了,他為何還要謙謙有禮?
當然,他本性沒變,只是在處置事務的手段上變得更為強硬、偏激了一些。
只是這個時候趙以孚終究覺的人手不夠。
自家貓衙役固然聽話,可也就這麼幾個,現在的事情卻是鬧得大了·—
趙以孚下意識地往人群中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兩個眼熟的。
他一指人群中便道:「你們兩個不是一個老母生病要塌前盡孝,一個妻子難產要回去照料嗎?」
正是兩個衙役。
兩人被抓了個現行也是非常尷尬。
然而這時趙以孚不等他們解釋又道:「速去把剩下的人都叫回來,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若是這次再不來,以後便也不用來了。」
兩人臉色一變,尤其是方才趙以孚可是當著他們的面把一個江湖客給捏碎了肩膀踢折了腿的。
這等兇惡的上官真是一點也不敢讓人怠慢,連忙四散奔走叫人去了。
趙以孚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二十來個衙役數量不多,但把這錢家給抄了還是可以的。
然而令他感到頗為意外的是他未等來那些衙役,反倒是吳忠先來了。
「吳叔,你不是回去收拾屋子了嗎?」
吳忠表情怪異地說:「屋子有大妞指揮著大家收拾就行了,倒是小虎回來了,他還帶來了一些族人,說是怕少爺您人手不夠特意回家去叫的——.」
趙以孚看著那一臉憨態可掬的雄壯漢子,再看著他背後跟著的七個壯漢。
心裡說這把穩了。
這些壯漢要是都像小虎那麼虎,絕對是得力助手。
還得是小虎啊,原來是回老家幫他搬救兵去了。
「主人,俺回來了。」
小虎憨憨地叫了聲。
作為第一個在趙以孚面前開口的『貓咪」,它顯得與趙以孚特別親切。
趙以孚滿意地點點頭道:「好,好啊,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你們能夠來我非常高興。」
「好,現在先給我把這宅子給抄了,一丁點的東西都不要放過。」
「還有吳叔你來的正好,我需要你給我把這兩人好好拷問一番,問問他們究竟是如何殺死了前任黃縣令的。」
這個時候,趙以孚是真有種「時來天地同借力」的感覺。
好事、順事一件接著一件,讓他原本許多預案都做了廢。
這麼順的情況都讓他感覺有些不對勁了,反倒是開始疑神疑鬼了起來——·
得,他就是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