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貓不能當差役嗎
不管趙以孚是怎麼做到的,反正他在上任不到十天的時候就把此前峰林縣的多年虧空都給填上了。
最最難能可貴的是,他不是靠給平頭百姓加稅填上的。
十日後,當李涼頂著一張修仙臉來到趙以孚面前時,他將一份重新梳理過後的帳簿放在了趙以孚面前。
在這份帳簿上,現在的峰林縣府庫已經有了大約五萬兩白銀的盈餘,這也將是趙以孚日後的行政資本。
他看完帳簿問:「實物對得上嗎?」
李涼早就料到這位憊懶的縣丞必然會有如此一問,故而躬身道:「公子放心,學生都一一對過了。」
趙以孚滿意地點點頭說:「好相信你。」
「看你最近辛苦,這裡有枚靈藥你拿去吃了,正好為你調理一下身體臟腑,提振一下精神。」
趙以孚說著就遞過了一個小藥瓶。
這是他煉製的『朝元益氣丸」,這十天時間他已經煉製了一些丹藥防身。
「厄..
可李涼卻遲疑了,因為他肯定不敢吃趙以孚給的藥啊。
誰知道這是不是用來控制他的毒藥?
自翊聰明的李涼向來是個『現實主義者」,或者說也是『陰謀主義者」。
「多謝公子。」
但李涼還是收了。
趙以孚點點頭說:「好了,你上一個階段的工作完成得很好,接下來還有事情要你去做。」
李涼聽了頭皮一緊,因為他覺得趙以孚要開始談正事了。
他最怕的是什麼?
不就是讓他去操持『清丈田畝」的事情麼,這可是得罪人的事情。
可是下一刻,趙以孚卻說:「接下來我要你來操辦一場拍賣會,邀請峰林縣各界名流都過來,
我們將錢家抄出來的那些東西拿出八成來拍賣。」
「對了,地契你也挑一半的上田出來售賣。」
「剩下的地則都歸於官田,讓錢家原本的佃農不必擔心,他們之前怎麼樣今後也怎麼樣。「
李涼問:「那公子,這些佃戶如何收稅?」
趙以孚反問:「原本我們是怎麼收的?」
李涼道:「原本義們的官田是每畝產量,半畝歸公半畝歸己,而佃戶還要負擔夏秋兩稅。」
「而那在錢家,則是只需要上繳六成產出給錢家,剩餘便無稅賦了。」
趙以孚聽了就覺得難怪朝廷要整頓地方了,都這樣來,錢都到地方豪強的口袋裡去了,朝廷當然是越來越窮。
於是趙以孚說:「簡單,官田的賦稅還是五五分,但夏秋兩稅就不收了。」
李涼聽了一驚,他說:「若是如此的話,今年本縣的賦稅恐怕又要有缺額了。「
趙以孚沒好氣地說:「夏秋兩稅不是綁定在土地上的嗎?那些佃農又沒有土地,這是我們官府的土地,自然可以免稅。」
「只要我們將該收的稅收都收上來,怎麼可能會有虧空?」
李涼聽了心頭一沉,知道這稅收才是自己接下來的工作難點所在。
這時趙以孚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將夏秋二稅放到佃農身上其實更簡單,因為他們無法反抗。」
「可這並非吾輩讀書人的行事之道。我可行一切霸道事,唯獨不欺弱者。」
李涼默默地抱了抱拳算是表示尊敬。
趙以孚也沒準備折服他還是怎麼的,能幹活就是好的。
他說:「行了,先把拍賣的事情辦起來吧,順便跟那些大族透露些口風,說我對推行度田的決心很大,不容拒絕。」
「但是除此之外,縣城中那些錢家留下的店鋪歡迎他們接手,只要繳納規定的轉讓費用就行。」
李涼立刻明白,趙以孚是給那些豪強家族劃了一條紅線。
其實對於豪族來說,土地永遠都只是保底之物,而真正賺取財富的其實是商貿。
所以趙以孚拍賣地契,他們肯定會買,但必定會相互約定將價格控制在一定範疇之內。
但這峰林縣的店鋪-若是這房產也拍賣,他們肯定要搶瘋了!
可趙以孚沒有說拍賣,而是說按照『規定」交錢。
也就是說,唯有遵守趙以孚規矩的人才有資格獲得這些商鋪。
李涼再次看向趙以孚,才覺得這個年輕的公子哥兒其實是真的厲害。明面上看,這樣會損失一筆不小的錢財,可實際上通過這件事,可以讓縣中的富戶都承認趙以孚是那個『分蛋糕』的人。
這就是身份上的本質轉變了。
李涼覺得眼前之人的手段不可想像,初來乍到便凌之以威,而飛快站穩腳跟之後又能以利和人。
這等手腕·——
趙以孚看了看他還挺奇怪這人在想什麼的,他只是單純的懶得麻煩。
至於說為何不拍賣商鋪-主要是他生平最恨炒房的!
眼看趙以孚已經吩咐得差不多了,李涼便自覺地起身告辭。
可趙以孚叫住了他:「別急,還沒交代完呢。」
「還有剩下兩成的物件,你帶著衙門中的差役一起看著辦分了吧,或者他們選好之後想要一起跟著拍賣也可以,算是我給差役們發的福利。」
李涼意外,他本以為這兩成財貨是趙以孚留給自己的,沒想到是準備這麼用?
他問:「可是公子呢?」
趙以孚指了指他手裡拿著的那個小瓷瓶道:「我已經拿到了我想要的,你手裡這枚『朝元益氣丸」便是我取錢家庫存藥材煉製而成。效果真的不錯,你可以試試的。」
李涼意外,他看了看手中的瓷瓶問:「公子還擅長丹道?」
「難道公子也好玄門之說?」
趙以孚聽了哈哈一笑道:「本公子儒道雙修,你說呢?」
李涼聽了也不覺得意外,因為當今朝廷這種標榜自己『儒道雙修」或者『儒釋雙修」又或者乾脆『兼具三家之長」的官員不少,可在李涼看來這種人純屬讀書讀魔愜了。
於是他微微躬身表示知道了,便告辭離去。
隨後的事情發展就在李涼的操持下按照趙以孚所期望的方向走。
拍賣財貨總共所得三萬多銀兩,這再加上出售店鋪進項近五千,這使得趙以孚的縣衙有了差不多九萬兩白銀的盈餘。
從十二萬兩虧空到九萬兩盈餘,這一進一出就是二十多萬的進項,也是趙以孚來到這峰林縣一個月時間帶來的改變。
另一方面,他的貓衙役們則是被派出去充當捕快,全面維護這縣城裡的治安。
可以說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整個縣城的治安環境為之一變,再也沒有什麼該溜子在路上晃蕩了,老百姓在城中生活、勞作也顯得安心了許多。
大家都知道是誰帶來的改變,當然也都念著貓衙役們的好,一個個都親切的不行。
這一刻,貓咪們是真的體驗到了被人尊敬的快樂,它們付出了努力也收穫到了需要的人道願力,就連幻化的人形都顯得正氣凌然了起來。
只是他們預料中的麻煩終究還是找上了門。
這日午間,一隻貓咪怪叫著跑了回來。
趙以孚見狀便攤開手,讓它一下跳到了自己的懷裡。
他伸手撫摸著驚魂未定的貓咪,輕聲問:「怎麼了?」
貓咪「喵喵喵」地叫喚,趙以孚聽著這意義不明的叫聲便一下子醒悟了過來。
「遇到多管閒事的道人了?」
「他人在哪裡?」
趙以孚問了一句。
那貓咪立刻就精神起來,一下躍起跳上了牆頭,意思是要帶趙以孚去找對方算帳。
趙以孚的懷裡立刻探出了一隻黑不留丟的貓頭來,依依看著那隻很會裝的貓咪露出了一個不屑的「哼哼」聲。
趙以孚見狀想起了什麼道:「依依,去衣袖裡面吧,等下萬一動起手來怕傷到你。」
說著就將依依從自己懷裡拎了出來然後塞入了自己右手的衣袖裡。
依依在他的衣袖裡掙扎了一下,最終在袖口露出了一個腦袋,不滿地瞪著趙以孚。
不過當趙以孚手掌整個覆蓋在上面搓揉起來以後,它就沒什麼意見了。
那牆頭的貓咪羨慕極了。
很難想像一隻貓妖會想要把自己的腦袋放在一個人類修士的手心裡—
趙以孚也是一躍而起,直接跳牆出去。
落地之後他三兩步就又起跳,直接跳出了縣衙的範圍。
不過沒走兩步他就停了下來。
「喵鳴~」
那隻貓衙役已經停下來牙。
趙以孚看去,就見一個手持翠玉竹杖的遍過老人也正在往這邊走來。
老人看到趙以孚,平靜地說:「這世道真是有意思,貓披上了人皮可以人模人樣,那你這個貓的主人又是披的什麼皮?」
語調有些滄桑神秘感,但又頗為正派的感覺。
只是趙以孚雖然被,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快的。
只是從衣袖裡抽出了一套衣衫披在了身上道:「我這個貓的主人,披的是官皮。」
老人見狀冷哼一聲:「世間就是多了你們這等肆意妄為之徒才會變得烏煙瘴氣。」
「以妖牧人,簡直倒反天罡!」
「看打!」
說著這過老人手中的翠竹就一竿子打了過來。
說實話,趙以孚倒是也不怪這老道這般激動,畢竟他做的事情的確有些不符合當今修行界的價值觀。
但是這老頭居然對他動手了!
趙以孚那也不客氣,看準了一竿子打過來,然後閃電伸手將那竹竿給抓住了。
然後他就要用力將竹竿給奪過來,心裡琢磨著將這翠竹給直接折斷,也算是給自家貓咪報仇瞭然而他入手就感覺不對。
這翠竹手感極佳,可圓潤之中又仿佛獨具韌性,用力之下許多力氣都被某種他不能理解的方式給化解於無形。
而就在此時,從竹子上傳來一股反震力將趙以孚的手掌給震開了。
趙以孚驚訝地看過去道:「好寶貝!」
那過老人則是同樣意外地看著趙以孚道:「好身手———-你這官該不會是捐來的吧?」
趙以孚沒好氣地說:「我可是今年恩科舉人,你這老頭襲擊朝廷命官,已經是犯了國法!」
他還試圖以話術壓人,畢竟這老頭好像有些來頭。
然而過老頭卻冷哼一聲道:「貧道方外之人,不懂什麼凡間法律。」
「貧道只知,今日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倒反天罡不做人事的小子。」
趙以孚還挺奇怪的,自己怎麼就不做人事了?
不過既然對方要打,那就打!
他現在也是收起了先前輕視心了,他知道這過老頭必然不是凡人。
至於說和解?
好傢夥,人家已經又一棍子呼上來了!
趙以孚沒二話,再次抬手想要將那棍子給抓入手中,他倒是有些不信了,自己這一身肌肉難道就沒用了?
然而令他措手不及的是,那棍子猛然加速在他手背上狠狠敲了一下。
這一下之重,甚至令他體內以『守仁法』運行的真氣都起了反應,隨之反震了一下。
雖然不疼,但趙以孚知道自己輸了一招。
不,應該說是吃了武器上的虧。
「怎樣,老夫替你家長輩教訓的這一下如何?」
如果說之前趙以孚還多少有些不想把事情鬧大的意思,但現在-—」
他是一股子脾氣上來了。
於是他右手伸入左邊衣袖,隨之緩緩抽出了——」一柄厚重玄鐵大刀!
這玄鐵重刀便是勇大郎曾經的兵器,如今則是他的佩刀。
至於說為何不用劍?
那大陽明精銅劍畢竟是純陽法劍,對付妖邪沒問題,但對付同樣的清正人士就沒那麼有效了。
趙以孚抽出玄鐵重刀,渾身肌肉就隨之鼓盪了起來。
當然,這只是正常的發力狀態,他覺得還沒到需要莽出全身肌肉來暴打老頭的時候。
那老頭也是一下子慎重了起來,翠玉竹竿再次攻上。
這一回,趙以孚以重刀相持,那種從竹竿上傳來的反震力就好了許多。
這令他心定了許多,而後一套傳自文衡帝君的刀法就施展了開來,
其實也不是什麼刀法,就是一種用刀的節奏感,
那份快慢隨心輕重自在的遊刃有餘,很快就把那遙過老頭給驚到了。
只見趙以孚手中重刀一下揮出,那老頭只覺得剛猛凌厲已經氣勢擋格,可是沒想到趙以孚的刀在這個時候慢了一拍。
這就使得老頭擋格的力道沒有落實,至少是沒有完全落實。
而此時重刀才至,立刻就將老頭給劈得連續退了三步。
趙以孚此時已經過了一味求快的時候,他現在發現慢也有慢的妙處。而快慢結合才是真的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