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丹青門的座右銘出現了
秋魚子在玉上面一揮而就,讓趙以孚好好地學習了一把他家掌門寫奏摺的學問。
這可真是一門大學問,反正趙以孚看著這雲遮霧繞的一大堆文字愣是沒看明白秋魚子掌門想要表達什麼事情。
因為從字面來看,這全程都是在向天帝表達自己的忠心,願意鞠躬盡死而後已云云。
秋魚子見他一臉迷茫的樣子無奈道:「你仔細想想,若是如你所說此時天帝已經知曉了地府之變,那麼還需要我們去告訴天帝該怎麼做嗎?」
趙以孚立刻醒悟道:「自然是不用的,其實理論上我們什麼都別做才是最好的。」
秋魚子頜首道:「沒錯,不過既然這凡間之事涉及我們自身利益,那自然不能幹等天帝聖裁,故而需要提醒一下我們凡間已經苦不堪言了。」
所以寫奏摺就是一件很考究功夫的事情了,既不能讓天帝感受到壓力,又必須隱嗨地提醒天帝他們這段時間有多困難這一封奏摺秋魚子寫得很快,趙以孚卻品了一個上午。
用詞之精妙,的確是回味無窮。
「好了,百訥道兄,就用我家掌門的這個版本發上去吧。」
百訥道人點點頭道:「好。」
說著指決在那玉上輕輕一點,那文字就化作一道信息流釋放出來,消失在天空。
趙以孚問:「這就行了?」
百訥道人看了看這玉道:「應該行了吧,這玩意兒說是這麼用的。」
秋魚子點點頭說:「希望能成吧,若是這次能成,倒是能夠扭轉我們的一項劣勢了。」
原來秋魚子早就知道這方面的事情,只是苦於沒有門路解決而已。
他是當朝宰相,分外清楚『流程正義』的重要性。
凡間的事情必須要通過正確的渠道反饋上去才能得到最正確的處置,否則若是用別的方法去做,恐怕反而會招致禍患。
這次趙以孚就是先找祖師確定了東嶽帝君出事情了,然後就有了程序正義的渠道。
只能說,趙以孚的確給原本只是準備殊死一搏踐行道路的秋魚子帶來了全新的思路。
秋魚子沉吟了片刻,隨後略微激動地說:「如此一來攻守之勢易也!」
「原本我只是準備拼盡全力試一試,甚至已經做好了近年出兵的準備。但現在看來,可以再往後拖一拖了,廖國會比我們更著急。」
趙以孚在揣摩人心上不擅長,但琢磨大局上卻擅長得很。
他說:「既然如此,那我周老師就必須儘快去襄州坐鎮了。」
秋魚子一驚:「周肅去襄州,現在就整頓京西南嗎?怕是太急了一些。」
趙以孚搖頭道:「不,我是擔心廖國治理地方的根基動搖之後會迫不及待地發起戰爭!」
秋魚子恍然道:「原來如此,言之有理。」
他覺得趙以孚真的很適合接他的班來掌控朝政,至少在軍事方面就很有預見性。
他說:「這件事近期就會處置,百納道友,若是天庭有令可否與我們分享?」
百訥道人頜首道:「這是自然。」
秋魚子正要準備離開,趙以孚又說:「掌門,還有一事。」
秋魚子停下疑惑地看過來。
趙以孚道:「掌門,那萬壽門該如何處置?」
「弟子恐怕到時整個純陽大教都會下不了台。」
秋魚子問:「那你覺得我們該怎麼辦?」
趙以孚暗地裡翻了個白眼,他要是知道就好了。
「弟子不知。」
秋魚子哈哈一笑道:「你不知是因為看不懂那萬壽門為何要如此做派吧?」
趙以孚點點頭。
秋魚子說:「可若是你換個角度想想,他們果真不知我們其實已經到了呢?
好傢夥!
趙以孚瞪大了眼睛道:「這不可能吧?」
秋魚子笑而不語。
趙以孚反倒信了一點。
一方面是秋魚子乃陽神,幾乎沒什麼能瞞得住他。另一方面則是,如果真是對方壓根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那麼一切就都有了解釋。
他無語地說:「那這萬壽門可真像是個草台班子。」
秋魚子露出一絲笑容,一切盡在不言中。
實錘了,在秋魚子眼裡這萬壽門就是「草台班子』!
然後趙以孚懵逼地問:「那掌門,我們是否要主動和萬壽門溝通一下呢?」
起先繃著不出面那是建立在萬壽門知道他們已經到了的前提下,可現在萬壽門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這繼續繃著的前提已經不存在了啊。
秋魚子搖搖頭輕蔑地冷笑一聲道:「那是他們自己蠢,我丹青門何必為他們的愚蠢負責?」
話是這麼說·—·
趙以孚遲疑地道:「但整個純陽大教的面子上恐怕·—」
秋魚子道:「不必擔心這個,屆時你和你師父一同隨我顯化陰神就行了。」
趙以孚愣了一下,隨後猛然醒悟到了秋魚子是要做什麼了。
好傢夥,這是準備在大會當場大搖大擺地帶著他們兩個可以在自天顯化的陰神一同壓線降臨!
這是要踩著萬壽門搭好的台去人前顯聖啊!
可這麼做不厚道嗎?
不,恰恰是當前最好的選擇。
因為當丹青門一名傳說中的陽神攜兩名已經少陽態的陰神人前顯聖的時候,
純陽大教的威名將會大大增強!
就連萬壽門是否因此丟了臉面都已經毫無關係了,因為純陽大教作為一個整體已經贏麻了。
趙以孚對自家掌門只覺得高山仰止。
這一手翻手為雲的操作也著實值得他學習。
他點點頭表示明白。
隨後秋魚子的陽神返回大徐南都,而趙以孚的陰神則是回到地肺山本體處。
他出得關來,梁中直關心地問:「怎麼閉關這麼久?」
趙以孚看了看天色,不過是閉關了一整天而已。
但顯然梁中直明白他去做什麼了。
趙以孚答道:「師父,我順便去問了一下掌門。」
蒼丘老人也睜開了眼問:「如何?」
趙以孚說:「掌門讓我與師父屆時陪同他一起人前顯聖。」
蒼丘老人聞言瞭然道:「原來如此,我丹青門也是時候結束韜光養晦的日子了。
趙以孚從蒼丘老人的話語中聽出了一些言外之意,他問:「蒼丘先生,我們要爭什麼?」
蒼丘老人道:「很簡單,人道正統!」
趙以孚瞬間恍然。
這裡說的『人道』並非指修行之道,丹青門向來不會把那種東西放在心上。
這裡的『人道』,指的是『文明』!!
他意識到了什麼。
蒼丘老人笑著問:「接下來可能會很危險,我們會面對薩滿巫師的針對,也會受一些心有鬼者的暗害——-我們可能與天下為敵,你們怕不怕?」
他對所有在場的丹青門弟子詢問。
梁中直雙眼一紅,他仿佛又看到了百年前那些同門師兄弟們前赴後繼地投身浩劫之中,為了大徐鞏固了半壁江山,也為了中原文明保留了正統傳承。
趙以孚沒有出聲,因為他對此沒有太多的同理心。
雖然這個世界與他前世的某一段歷史十分相似,但那又如何,他前世生活在的是一個民族大融合的年代。
國讎家恨,在他這裡真沒太多的感觸,只是立場所需,該戰的時候他絕不會含糊就是了。
所以他保持沉默不發表意見。
但他似乎也不需要發表什麼意見,因為在場都是修者,對於氣機感應最為敏銳。
趙以孚的氣息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變化,這顯示了他內心的堅定不可動搖。
文盛看了看沉默又堅定的趙以孚·—其實他內心在方才那麼一剎那動搖了。
沒辦法,誰讓他此前只想當個混子呢?
可是在這個時候,他感受到周圍同門心中的動搖、畏懼以及一些不可避免的熱血。
他忽然轉身對同輩師兄弟們說:「我們可能會死。」
「可我們本就是些在修行上沒什麼大天賦的,註定成不了仙無法長生,總有一死的。」
「就像自古以來那些降生又離去的凡夫俗子一樣—.」
說到這裡他卡殼了,因為他從未做過煽動式的演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將這情緒給續下去。
趙以孚見他著急,也著實替他著急。
因為兩人的『友情」,他忍不住開口救場:「人生自古誰無死————」
他念了一句詩,一下總結了文盛之前所說的內容,然後有些心虛的看了看大家。
發現所有人都在等他接著念下去。
這讓他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畢竟他還是第一次做這種文抄公的事情-—--」-但就這一次吧,因為他覺得實在是太應景了。
他接下去說:「——·留取丹心照汗青。」
「好!」
蒼丘老人首先喊了出來。
擊節而嘆。
他說:「好一個雙關!」
沒錯這句詩對于丹青門來說就是個雙關。
留取丹心照汗青」,不就是在說丹青門嗎?
事實也是,丹青門青史留名的人不在少數——--」-當然,惡名的也有不少就是了。
這一刻,這句詩就好像是為了這個時刻,為了丹青門所量身打造的一樣。
沒什麼存在感的聶華也有些不淡定了,他說:「此句,當銘刻至山門,當立豐碑。」
梁中直感慨道:「君信,我徒!」
與有榮焉的模樣。
鐵儒衫們各自激動,他們的熱血因此被點燃,也找到了努力的方向從而驅散了內心的陰霾。
文盛樂呵呵地,他說:「此句甚佳,沒想到我竟然能與趙師弟合作出此句!」
好像混了什麼髒東西進來···
但不管了,大家高興就對了。
趙以孚發現自己低估了這句話對自家同門的殺傷力,代入感實在是太強了啊。
一群人無論老少都像是被打了雞血,躁動地坐立難安。
慧姑看著這群老少爺們一副激動的樣子簡直不能理解,就算趙以孚這一句詩很好很戳人,但是激動這麼久也有些過頭了吧?
呵,女人~
還是蒼丘老人發現再把這些熱血沸騰的小年輕關在屋子裡怕是要出事,於是大手一揮把人都放出了·.
可以預見,這些血氣方剛的鐵儒衫們出門肯定要去找事,但去找別人的麻煩總比留在這裡把自己憋出問題來要好吧更何況,也正好藉此鬧出一些大動靜,給那萬壽門提個醒-—----好傢夥,要是這樣提醒他們都沒發現,那可就真別怪丹青門執行『最終計劃』了。
趙以孚也被放了出去。
當然他不是出去打架的,而是繼續與那些二代們交友去。
二代們手裡有許多信息、情報,那些都是很重要的東西。
不過在此之前,趙以孚一揮衣袖將吳忠放了出來。
他說:「吳叔,你帶著一爛敬神香去天原城的城隍廟點燃。」
「是的少爺。」
吳忠沒有任何遲疑就應了。
梁中直問:「哦?你在那城隍廟還有布局?可是那城隍?」
趙以孚搖頭道:「這天原城隍的確提供了不少情報,但不識抬舉不願為我效力,故而我還一爛答應的敬神香,從此兩清了。」
此時鐵儒衫們都已經離去,慧姑說話也沒那么小心了。
她皺眉道:「那終究是城隍,是否應該繼續籠絡?」
趙以孚搖頭道:「無妨,一個城隍還沒必要如此花心思。」
說到這裡,他忽然間有些想法,他很是坦然地看向蒼丘老人道:「蒼丘先生,不知您可願嘗試神道?」
蒼丘老人聽了也不意外,現在誰不知道趙以孚的「操作能力』啊。
說起來,他能夠成為當之無愧的丹青門新一代魁首,本就和他輕鬆操作了黃林當墨山土地脫不開干係。
蒼丘老人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說:「你可以操作到什麼程度?」
這容不得他不心動,若是能夠在神道做些事情積累功德,那麼對於來世大大有利。
趙以孚道:「城隍、土地都沒問題,不過這兩個都要綁在地方上很久,不知道先生願不願意。」
『我個人倒是比較推薦當鬼差,因為當鬼差只要操作得當,可以很快積累地府功勳,也可以很快脫身轉世。
蒼丘老人倒是沒有想到趙以孚竟然會有這種推薦,隨後他明百了裡面的意思,說:「鬼差就算了,將來你家長輩故去之後若是無緣天兵,倒是可以當這鬼差。」
「我的話-————-比起蝸居城中的城隍,倒是更願意做個土地。」」
趙以孚聞言點點頭將這事記下了,以後有機會安排一下就行。
反正這種事情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操作了。
慧姑則是愣然,她發現趙以孚好像真能辦成這種事?難道這些地上的神職都不值錢了嗎?
而這一刻,她看趙以孚是真感覺這位太少爺了,太有那骨子高高在上的味道了。
她真覺得自己就是個丫鬟。
事實上當趙以孚表現出可以安排人身後事之後,他在丹青門裡的地位就已經隱隱有變化了。
這裡面的道理其實和那靈感薩滿教所做的是一個道理,只是走的是正規路子,同樣一個蘿下一個坑,位置有限。
接下來的日子,是『鐵儒衫』們狂歡的時間。
他們熱血沸騰無處發泄,然後挑戰了一個個對手,展現出了所謂「狂儒宗』」的超強戰鬥力以及充沛武德。
原本這樣大張旗鼓地打響名聲,肯定會引起人的注意。
至少那萬壽門好好查一查這所謂『狂儒宗』的底細,那絕對能夠發現其實這「狂儒宗」就是丹青門,尤其是這群「鐵儒衫」在戰鬥的時候還會和狂戰士一樣高吼: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這簡直是明示了好不好。
可誰能知道,就因為這群鐵儒衫表現得如此剛猛無僂(ch6u),以至於讓所有人都很自然地以為這是另一個盛產狂戰士的門派----最多打架的時候喜歡吟詩罷了。
這事情鬧的,好像天下間真出了個『狂儒宗」似的。
可是想想好像也不錯,至少丹青門弟子外出行走的時候又多了一件『馬甲』—————-到時候人前丹青點墨,人後戰吼衝鋒。
趙以孚同樣做著自己的事情,不過他可就顯得高級多了。
他和那些二代們不知不覺中組建了一個『互助會』,就是互相之間提供一些包括但不限於實力指點方面的幫助,
趙以孚的刀法、劍術雙絕在這個圈子裡混得風生水起,引得所有人都萬分推崇。
順帶的,『狂儒宗愁公子』的名聲也得到了廣為傳播。
嗯,『愁公子』的名聲是二代們傳出去的,而『狂儒宗』的名頭則是鐵儒衫們打響的。
當這兩個組合在一起的時候,趙以孚在外頭的名聲簡直和妖魔鬼怪差不多...—
「愁公子,我有些搞不明白,為何你會願意和我們這些人廝混在一起。」
名叫褚飛的年輕人詢問。
趙以孚反問:「我怎麼就不能和你們廝混了?『
褚飛說:「你是『狂儒宗」的少宗主,和我們這些不相干的人不一樣。」
趙以孚哈哈一笑道:「怎麼就不一樣了?說不定我到飛升的時候還只是『少宗主」。」
他說這話是認真的,他對這天地了解的越多,就越是覺得飛升也不過是換個地方做人罷了。
誰知他這麼說被人當做了玩笑,當做了另有所指。
另一個二代陸峰道:「說的好哇,我也是這麼覺得的,這些個老漢身體都好得很,恐怕把他們熬走的時候自己都要差不多了。」
「哈哈,這繼承人恐怕是要當一輩子咯!」
一眾二代聞言都是哈哈大笑,覺得這話在理。
一群人喝酒更愉快了,就連互相之間的關係都更密切了一些,
但趙以孚卻明白,這些二代人物可以做酒肉朋友卻交託不了大事-—----不過就算是酒肉朋友也挺足夠有用了。
不過一群精力旺盛的二代湊到一起總是會出些事情。
宴飲了幾天,許多人就覺得無聊了,便有人提議:「聽說這凡間百姓深受寥國欺壓,不如我們趁大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去這天原府行俠仗義如何?」
這個提議得到了幾乎全體二代們的支持。
慧姑這些天一直在趙以孚身邊參與了全程,此時看到這些天唯恐天下不亂的二代們真要去亂來,連忙拉了拉趙以孚的衣角輕聲道:「少爺,快點阻止他們吧,這天原府是寥國重鎮,若是鬧得不可收拾恐怕會有不測。」
最近她稱呼趙以孚為『少爺」已經很順暢自如了,就好像本該如此一樣。
趙以孚擺擺手說:「這麼好玩的事情幹嘛要阻止,我又不怕那些人。」
慧姑沉默了,她見過趙以孚翻手為雲議定神位,就潛意識地以為他是個很成熟可靠的男人。可沒想到,這就露出少年心性了?
趙以孚甚至說:「不如我們相約成立一個幫派,在外行俠仗義都自報那個幫派名字如何?」
「這樣也可隱瞞自家身份。」
慧姑眼晴亮了一下,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若是能夠和這些人一起建立個幫派,那就是加深綁定了各自之間的聯繫,再加上這些人又都是二代-—----這絕對是一件非常有益的事情,這裡面代表的關係網會非常可怕。
然後情況就開始往慧姑不可預測的方向發展了。
她從沒有想過,這群無聊的男人-或者說男孩,前一刻還信誓旦旦要行俠仗義,下一刻卻因為一個幫派名稱而吵得面紅脖子粗,一直爭了三天三夜-————
她再次確定,這些男人真的只是因為好玩才這麼做的,可這究竟有什麼好玩的?
她不能理解。
最後,幫派的名字總算在趙以孚忍無可忍之下投票確認了:俠義盟。
行俠天下,義氣為先,共襄盛舉,立誓為盟。
這是他們的口號,設立此盟就意味著大家都是盟友而不分先後高下,只有一大家共舉的盟主為居中調度。
而這個『俠義盟」的結構也很令一眾二代感到舒適,畢竟他們只是想要一起玩玩,又沒真想要做些什麼。
慧姑覺得這群幼稚的男人該去鬧事了吧?
結果他們又開開心心地喝酒聊天了起來-·--這一耽擱就是三天,仿佛這一本正經的立誓為盟就是為了找個好由頭喝酒而已。
就很·—·.—.不能理解。
尤其是當趙以孚靈光一現,開始當場繪製「俠義盟人物卡』的時候,情況就開始往另一個方向一發不可收拾地滑落了。
慧姑很納悶,她先前在擔心個什麼啊?
就這群鬧哄哄整天腦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幼稚鬼,能鬧出什麼亂子來?
嗯,她家少爺這次在她看來也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