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龍韜旳實力,若要燕裕來做評價,最貼切的應當是「沒有短板」。
全方位的優秀。
真元也強,意識也好,反應也快,雖然沒到完全碾壓其他人的程度,但也足夠他對同輩修士建立起足夠大的優勢了。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地方欠缺,那應該是實戰經驗。
畢竟靈氣復甦也就上半年才開始,全世界連修行研究都還在理論階段,大家自然沒有多少真正實戰的機會。
然而可惜的是,他遇上的對手是燕裕——我燕裕可是水桶號戰士!
而且最長的一塊板子,就是作戰經驗!
都已經最後一場了,燕裕也不打算如上兩場那樣放水,只是迅速將神行術催動起來。
一看對面抬手就是神行術,劉龍韜暗叫一聲「果然要捨身衝撞是吧」,連忙維持象咒做好承傷準備。
結果燕裕神行到他身前,突然一個急停,順勢切到木行曲咒,以至於劉龍韜猛地虎軀一震。
開神行術衝到目標身前突然急停,肯定是通過切換到登雲術來實現的,他自問若是狠下心來拼一把也能做到……十次裡面估計能成功個五六次吧。
但先切到登雲術,再切到木行曲咒,這難度提升得就不止一倍了。
比起在場外觀看,果然還是場上親身應對,更能體會到這種閃電進攻的棘手程度。
只是劉龍韜也無暇去思考對方是如何做到的,因為燕裕的右臂在曲咒加持下,衣服下的肌肉已經鼓脹起來。
木行曲咒,開起來不是為了嚇唬人,而是要來揍你的!
電光石火之間,劉龍韜已經做出決斷。
硬扛!
最有效的做法,當然是迅速中斷象咒,然後切換到神行術閃避攻擊。但前提是你得來得及切過去啊!
切咒的動作稍微慢了一點,就是象咒解除了,神行術還沒施展,無防禦狀態被人曲咒一拳正面打中,當場倒地口吐白沫……還不如用象咒來硬扛呢!至少不會被人一拳撂倒。
燕裕的拳頭猛烈揮出,擊中劉龍韜護住胸口的左臂,木行真氣轟入手臂經脈,瞬間便將土行象咒的行氣路線完全破壞。
左臂暫時癱瘓,劉龍韜借著力道後退,右手突然閃電般抬起,朝著燕裕胸膛射去沖咒。
不對,被閃過了?!!
只見燕裕的身形如鬼魅般橫移,閃過沖咒的瞬間再次折返,速度快得簡直像是空間傳送,瞬間逼近猝不及防的劉龍韜,提手朝他腹部拍出一掌,指間有淡淡的白氣纏繞,
水行潤咒!
潤咒真元無孔不入,最擅控制。若是被它拍中丹田,那就直接半點真元都調動不起來,人直接就廢了。
劉龍韜哪裡肯束手就擒,搶先開啟土行象咒——由於五行之中土克水,象咒狀態下的修士,是直接免疫潤咒的。
誰知他象咒一開,燕裕立刻落掌壓肩,整個人沉身向其撞去。
鐵山靠!
劉龍韜再要後退,卻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燕裕在極短的時間內再次切換咒術,又從水行潤咒切到了木行曲咒。
木行曲咒加持,力道雄渾強悍,這一記肩撞直接頂上來,劉龍韜好像被犀牛正面頂中似的,整個人直接就飛出去了。
他向後倒飛出五六米遠,好懸才沒有在落地的時候摔倒。勉強穩住身形站起來,只感覺渾身無處不在疼痛,且左臂和胸口的經脈都完全堵塞——那是土行象咒被木行曲咒強行破去後留下的紊亂真氣。
這已經沒得打了。
劉龍韜沉默片刻,苦笑著舉起完好無損的右手,示意自己放棄比賽認輸。
全場在一剎那肅靜下來,隨後驟然響起嘈雜的大片聲浪,幾乎整個地下場館全是烏泱泱的議論聲。
定北軍那邊的觀眾席上,不少定北軍修士甚至第一時間站起身來,伸長脖子難以置信地看向場地,隱約還能聽到「這不可能吧」的失聲喊叫。
由於燕裕和劉龍韜之前的比賽表現,大家都認定這兩人最後對上,肯定會龍爭虎鬥,精彩紛呈,難解難分……
誰能想到劉龍韜上來就挨了一鐵拳,吃了一肩撞,然後就舉手認輸了?
不是不能接受劉龍韜輸掉,是不能接受他落敗得這樣迅速!
甚至比燕裕打李照江,打周紅羽都要快!
要不是因為劉龍韜確實是貨真價實的定北軍修士,大家都要以為這是在打假賽了。
定北軍的醫療團隊都圍在場邊,不確定劉龍韜的抬手算不算認輸,只能趕緊去請示領導。
觀戰包廂里,鎮東軍總指揮使李衛國表情雲淡風輕,甚至臉上還流露出幾分「他能贏下來不是很正常嗎,外面究竟在吵什麼」的淡然和疑惑,心底里卻是已經樂開了花。
燕裕啊燕裕,行啊!你小子真沒給我丟人!沒辜負我扛著陳天明的壓力,堅持讓你做這鎮東軍修士代表!真是好樣的!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至於旁邊的定北軍總指揮使楊振威,則是不輕不重地捶了下桌子,隨後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離開包廂,走去外頭透透氣了。
定北軍醫療團隊那邊過來請示,才曉得總指揮使居然不在,於是又去找指揮使身邊的嚴長史……結果嚴長史也在找他們呢,一見面就劈頭蓋臉罵道:
「趕緊上場把小劉帶走!還要讓他丟臉到什麼時候?」
醫療團隊的人恍然大悟,連忙轉身沖向下方場地。
嚴長史的擔心有一定道理。畢竟被人如此利索地擊敗,以劉龍韜的心高氣傲,肯定是不好受的。在這場上繼續多待一秒,他的心態就越接近爆炸一分,趕緊帶下來做心理疏導工作才是正理。
但他其實也是多慮了,畢竟輸人不輸陣,此時場上的劉龍韜並未失態,而是迅速將心頭所有負面情緒壓下,苦笑著拱手說道:
「技不如人,甘拜下風。陳靈韻為什麼會喜歡您,莪這也總算是明白了。」
燕裕:???
「你明白個雞兒!」他當即出聲罵道。
戰場上打輸了,用盤外招來噁心我是吧?你老劉號稱平京一爺,居然這麼陰損?
「呵,不用解釋,我懂。」見他一副吃了蒼蠅的憋屈樣子,劉龍韜心中負面情緒頓時一掃而空,強忍笑意感慨說道,「撇去性格不談,她的條件還是挺不錯的。」
神特麼「撇去性格不談」!她那麼屑的性格怎麼撇去不談?兩性關係最重要的,不就是性格是否相合嗎?合著將來上法院離婚也「撇去事實不談」是吧?
燕裕惱羞成怒還想說什麼,定北軍的醫療團隊已經衝上來,將雖然落敗卻不失風度的劉龍韜帶下去了。
雖然看起來沒有受傷,但終歸是丹田被擊中,常規的身體檢查還是得做的。
燕裕只能悶悶離場,場邊的陳靈韻見他表情不爽,笑著問道:
「怎麼明明是你贏了,看你表情像是輸了一樣?」
「他咒我。」燕裕悶聲說道。
陳靈韻微微挑眉。什麼意思?
打不過就咒人?呵呵,劉龍韜居然輸不起,叫你京籍戇卵是真的沒錯呢。
愉悅想著的陳靈韻,越看燕裕越覺得他無比順眼,直到對方被她看得有些發毛。
「幹嘛?」燕裕警惕說道,「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我只是在想今天晚上吃飯的事情。」陳靈韻甜甜笑道,「燕裕,跟你在一起真是讓我太開心了。」
燕裕越發戒備起來,皺眉試探問道:
「所以你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使你那殘存不多的良心難得感到了內疚,所以才故意說點甜言蜜語來掩蓋你的慚愧?」
「不是哦~」陳靈韻笑得越發甜蜜,「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算了。」燕裕看了一下時間,「離吃飯起碼還有兩個小時,我先回酒店去午睡了。」
「要我陪你嗎?」陳靈韻笑吟吟道,拍了拍自己併攏的雙腿,「我可以提供膝枕哦。」
「差不多得了。」燕裕站起身來,惡聲惡氣地說道,「你別用穿牆術進來打擾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穿牆術?陳靈韻眼瞼微垂,心想這還真是個有意思的想法。
如果他在房間裡做什麼偷偷摸摸的事情,自以為鎖好了門不會被打擾,然後我用穿牆術突然闖進去的話……
嗯哼~
下次有機會試試吧?
燕裕正打算離開訓練場,結果半路上又殺出一個人來。
戚昌平教官。
「燕裕……」對方剛開個口,燕裕便直接嘆氣說道:
「知道了,上面找我是吧?走吧。」
戚昌平也是哭笑不得。別人有幸能被大領導叫去,那都是千方百計想要好好表現自己,就你這小子整天憊懶不耐煩!
燕裕被帶到上面的觀眾包廂,就看見李衛國正拿著手機打電話,臉上神情頗為嚴肅:
「嗯,好,這方面,我們會做好研判的。」
他隨後轉過目光,看燕裕走進室內,便掛斷了手機通話,說道:
「坐。」
燕裕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只見李衛國露出笑容,用力地豎起大拇指,毫不吝嗇誇讚之詞:
「你這次打得真是好樣的!三場連勝,拿了個第一回來!大大長了我們鎮東軍的臉面!」
「咳,應該的。」燕裕淡定回答。
在旁邊看門的戚昌平,已經有些頭皮發麻了。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哪怕你不懂拍馬屁說「領導培養得好」,至少也說句「榮譽所系,義不容辭」的場面話嘛!
「應該的」是什麼意思?這就是你跟總指揮使說話的態度?!
李衛國卻沒有生氣。在他看來,年輕人有點傲氣其實很正常。
只要你能保證打贏,別說傲氣了,哪怕是隨便發脾氣,都在可容忍的範圍內——要不為啥說「驕兵悍將,能打勝仗」呢?
「上次你評價了周紅羽。」李衛國樂呵呵地問道,「這次對上劉龍韜,感覺怎麼樣?」
「各方面都很優秀,沒什麼明顯的短板,應該是這屆修士里除我之外的第一人了。」燕裕回答說道,「之前周紅羽能和他打平,確實只是運氣問題。」
「哦。」李衛國詫異問道,「那為什麼你打劉龍韜這場,比前幾場明顯快得多呢?」
「因為你叫我不許放水,狠狠地教訓他啊。」燕裕也有些莫名其妙,回答說道,「我不放水,他當然撐不過三招,比賽自然很快就結束了。」
「有嗎?」李衛國驚愕問道。
小伙子,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好吧?
我什麼時候讓你「狠狠教訓劉龍韜」了?這要落在定北軍尤其是老楊的耳朵里,那可不得找我大吵一架啊!
「您老真不記得了?」燕裕耐著性子,提醒他道,「來盛京的飛機上,您坐在我旁邊,給我下命令說:『打李照江、周紅羽,必須打贏;打劉龍韜,得盡全力』。您自己親口說過的呀!」
李衛國:………………
哦,想起來了。
我讓你打劉龍韜要盡全力,是本來以為你打不贏,所以才叫你打出風采,不要敗得太快!
可沒叫你打別人的時候故意放水有來有回,打他就三兩下把人家給擊敗了!讓定北軍顏面掃地啊!
現在定北軍那邊都在懷疑,說我是故意安排你這樣打,要專門給定北軍一個下馬威……我還莫名其妙著呢!
感情這就是一個誤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