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澤沒再說話,起身出了繁樓。
那邊姜潯把姜令芷交給蕭景弋後,又轉身回了繁樓。
恩威並施的不許繁樓的掌柜再排奇奇怪怪的戲。
掌柜跟他再三保證,今日的戲真的就是個意外,姜潯才放下心來,轉身準備離開。
一轉頭,忽然就瞧見了姜澤。
「......大哥,」姜潯停在原地,看著面色沉重的姜澤,遲疑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警惕,「你怎麼也在這裡?」
該不會是跟著他和阿芷,又要做什麼事吧?
要是大哥真想動手,那個孟白可不是大哥的對手。
「來給藍卿買些吃食,」姜澤當然聽出來姜潯的戒備,他苦笑一聲,暗罵了自己一句活該。
姜潯眯起眼睛,看著姜澤空空如也的雙手,儼然不信:「買什麼吃食?」
姜澤頓了頓,道了聲:「賣完了。」
姜潯哦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儼然不信。
「......對了,」姜澤看著他道,「有件事要告訴你,我打算上奏,自請回南疆。」
姜潯一時有些意外:「你在南疆都五年了,好不容易回來上京,還要再去啊?」
「嗯。」姜澤說:「不適應上京的氣候了。」
姜潯一怔,上京春夏交接時,是一年中最好的氣候了,氣候宜人,遍地芳草,有什麼不適應的?
「你最好是真的要走,」姜潯和他擦肩而過,道,「大哥,你若是再對她下手,我不會跟你善罷甘休的。」
姜澤沒再說話。
看著姜潯離開的背影,他自嘲一笑,事到如今,只怕是整個上京再沒有人歡迎他。
......
蕭景弋把姜令芷帶回國公府時,她還在睡,無論如何也叫不醒。
無法,只好叫雪鶯和雲柔給她擦洗過後,換了身寢衣。
他順勢在她身邊躺下。
空氣中還帶著些清洌的甜。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景弋正要入睡之際,就聽身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偏頭望過去,只見她竟一個翻身,撐著身子半坐起來,寢衣領口下那一片膩白在夜色中格外晃眼。
「夫君,」姜令芷聲音帶著些啞意,她摸索著,從被窩裡抓起他的手,就像是從前他還昏迷不醒時那樣,跟他說話,「我今日出門見了姜潯,又去了繁樓......」
蕭景弋聽著她嗓子都幹了,還在這胡說八道,眉心一跳。
他抽回自己的手,起身下床,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喝了水再說。」
「好。」
姜令芷伸手抓著他的手腕,就著他的手喝了水,頓覺嗓子舒服多了,她著急拍了拍床板:「你快躺回來,我還沒說完呢。」
蕭景弋無語,就非得對著癱子才能自由發揮嗎?
他放下水杯,照著她要求那樣,一動不動地躺了回去。
姜令芷滿意地點點頭,又抓著他的手,摸著他的臉,開始道:「姜潯很擔心,你會對我不好。所以告訴他了,我說我的夫君很好。」
蕭景弋低笑了一聲,這表白的話他方才在馬車上就聽見了,兩隻耳朵都聽見了。
實在是動聽極了。
姜令芷垂眸望向他,腦子裡迷迷糊糊的:「我選的酒還不錯,請你也嘗嘗。」
然後她就俯身親了下去。
「唔......」
蕭景弋默默地承受著這份甜蜜,直到姜令芷覺得夠了,才直起身來,滿足地長出了一口氣。
繼而又神秘道:「夫君,我還有一點壞壞的心思,要告訴你。」
蕭景弋盯著她水潤的紅唇,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
壞壞的心思?
有多壞?
下一刻,就聽她神秘兮兮道:「我讓姜潯幫我做了一本假帳冊,到時候......」
蕭景弋笑了,原來是這個心思。
大房早些分府出去,也能少牽連國公府一些。
這算什麼壞心思呢?
這是大局為重的智慧心思。
他伸手輕輕將她臉上的頭髮別在耳後,輕聲道:「做得很好。」
姜令芷得意地「哼」了一聲。
又躺了下去,兩隻手抱緊他的手臂,蜷著身子往他身邊縮了縮,嘀嘀咕咕道:「夫君,我想要個孩子。」
蕭景弋無奈,怎麼都暈乎成這樣了,還是想要個孩子?
他伸手將她攬進懷裡,低頭在她額角印下一吻,輕聲道:「孩子的事先不著急,先要我吧。」
話是這麼說,人都醉了,他是不會做什麼的。
就這樣抱著她睡了一夜。
翌日清晨。
姜令芷揉著眼睛醒過來,反應了好一會,腦子裡一片空白,半點都想不起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是在和姜潯看戲嗎?什麼時候回到國公府的?
屋裡還一個丫鬟都沒有......
姜令芷的瞌睡蟲一下子跑得一乾二淨,倏然掀開被子赤腳下床,打算叫雪鶯和雲柔進來問問。
恰在此時,身後浴室傳來動靜。
她轉身望過去,便見蕭景弋攜著一身水汽出來。
他穿一件白色的中衣,墨發半干地散落在背後,整個人長手長腳顯得十分挺拔英武。
姜令芷抿著唇瓣,有些心虛地喚了聲:「夫君。」
「穿鞋,」蕭景弋垂眸望著她的赤足,皺了皺眉。
「哦哦。」姜令芷頓時有些害羞,趕緊往回走兩步,慢吞吞地穿上鞋,嘀咕道:「夫君怎麼早上沐浴啊?」
「......」蕭景弋眼底極快閃過一抹尷尬。
還能為什麼?
不過是溫香軟玉在懷,不可言說的無奈罷了。
姜令芷眨了眨眼,十分不解:「怎麼了呢?」
蕭景弋見她當真好奇,就故意逗她:「昨晚你喝多了,鬧了一夜沒睡,我守到這會兒,今日還要進宮,只要沐浴醒醒神。」
「這樣啊,」姜令芷頓感愧疚,伸手撓了撓頭,「昨日發生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夫君你不要緊吧?
蕭景弋見她真信了,心中覺得好笑,順勢轉了話題:「你今日不忙了?」
姜令芷嘆了口氣,忍不住抱怨道:「可忙啦!給大侄兒辦婚事,要準備的可多了,他還一下子娶兩個,雙倍的麻煩。」
蕭景弋垂眸低笑了一聲,看她這樣公事公辦的樣子,心裡一下子就放心了。
二人說著話,天光徹底大亮起來,便各自開始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