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幾日。
陸氏沒再來作妖,姜令芷行事倒是順暢了許多。
今日她甚至能閒下來,和雪鶯雲柔準備些五彩香包。
快到端午了,府里也都熱鬧熱鬧。
直到院裡傳來下人請安的聲音,姜令芷下意識地偏頭望向窗外,隔著滿院璀璨的燈火,與他四目相對。
姜令芷還沒想明白呢,就已經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到門前迎接他:「夫君,你回來了。」
蕭景弋挑了下眉,這種有人等著自己回家的感覺可真不錯。
「給你帶了些蓮子酥,」他一邊將手上的紙包遞給她,一邊肯定道:「阿芷今日心情很好。」
姜令芷接過蓮子酥,聞著淡淡的香甜氣息,笑盈盈地看著他:「一日未見夫君了,見你回來,我自然高興。」
「這幾日是有些忙,」蕭景弋也笑,「過兩日端午,我帶你去東苑看賽龍舟。」
姜令芷眼前一亮:「好啊。」
按照慣例,朝廷每年都會在初五正端午時舉辦龍舟賽。
這一日,皇上會邀百官攜家眷至東苑看賽龍舟,游湖等等,十分熱鬧好玩。
只可惜她從來沒去過,很是好奇。
而且,人與人就是要多相處,才能培養出感情來的呀。
正說著話,府里的管家卻過來傳話,說是國公爺要見四夫人。
姜令芷看了看外頭黑乎乎的夜色,不免有些疑惑,國公爺怎麼忽然要見她呢......莫不是有什麼大事?
正想著呢,蕭景弋卻已經開口道:「我陪你去。」
姜令芷點點頭,她還有蕭景弋呢,誰還能動她不成?
這樣一想也就放心了,泰然自若往榮安堂走去。
到那才發現,蕭老夫人不在,但大夫人陸氏卻在一旁站著。
姜令芷心想著,陸氏莫不是為了大辦宴席的事,求到國公爺跟前,要逼自己點頭了?
畢竟,國公爺為著家和萬事興,對大房倒是十分維護。
姜令芷跟蕭國公爺請安,問道:「不知父親叫我來有何事?」
蕭國公爺看著她,嘆了口氣,又對蕭景弋點點頭:「景弋也來了。」
蕭景弋應了一聲。
蕭國公叫眾人都坐下,這才問道:
「令芷,你大嫂說,當初給你們順園修繕院子,屋頂的琉璃瓦是御賜的,雖然被火燒毀了,卻也要交還給宮裡的。她說那琉璃瓦不見了,你可知道去哪了?」
「什麼琉璃瓦?」姜令芷蹙眉看向陸氏,問她:「順園當初著火,修繕的事就是大嫂管著的,琉璃瓦去哪了不應該問大嫂嗎?」
陸氏嗤笑一聲:「我只管著修院子的事,那換下來的琉璃瓦可是放在你們順園裡的,別是你給偷著賣了吧?」
姜令芷似笑非笑地看著陸氏,哈,還真以為陸氏消停了,原來是又憋著勁作妖呢。
她反駁道:「父親,我從未見過大嫂說的那什麼琉璃瓦,先前為了照顧夫君一直住在寧安院,順園那邊也一直空置著,等搬過來時,院子裡什麼都沒有。」
陸氏咄咄逼人:「順園空置著,那也是你們四房自己人看著的,就算你發話要賣了,誰敢說些什麼?」
姜令芷真是有苦難言。
她搬到順園那日,正是蕭景弋給她準備的洞房花燭,院裡疏闊乾淨的,哪有什麼琉璃瓦。
可順園屋頂的琉璃瓦,她也是有印象的,整個國公府,只有榮安堂和順園,以及蕭景曦住的院子,是用的御賜琉璃瓦。
「老四媳婦,你就算是缺銀子使,也不能賣御賜的琉璃瓦啊!」陸氏陰陽怪氣的,總算是說出了她的心思:「這樣小家子氣的品性,如何管家?」
蕭國公爺:「這琉璃瓦要賣,總得運出府去,去叫門房過來問問。」
陸氏笑道:「媳婦覺得父親說得極是。」
前院的門房是后角門的門房,都是劉媽媽的兄弟,自然都已經打點好了。
蕭國公爺去叫前院和後院角門的門房。
姜令芷正想著如何應對,蕭景弋卻忽然起身:「父親,兒子有些身子不適,先回去了。」
蕭國公點點頭,蕭景弋沒再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姜令芷一眼,而後轉身便離開了。
一旁的陸氏頓時竊笑一聲,還以為老四有多維護這個泥腿子新媳婦呢,這不,一瞧見她犯了錯,立刻就覺得丟臉走人了。
如此又過了一會兒。
門房先過來了。
前院的門房倒是說沒看到,但是后角門的門房劉二卻猶猶豫豫道:「小的也記不清楚了,但是順園好像運出去過好幾車的麻袋。」
姜令芷自然知道那麻袋當時裝的是帳冊,但這會兒也只能解釋道:「記錯了,麻袋是著火前從順園挖出去的土,我當時叫下人在院裡種花。」
陸氏儼然覺得自己已經要勝利了,不屑道:「東西既然是你們順園運出去的,你如今自然是想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說罷,又看向國公爺:「父親,事情已經昭然若揭了——姜氏她自小在鄉下長大,是個眼皮子淺的,突然掌權,難免手腳不乾淨,依兒媳之見,這管家的事,還是不該交給她。」
姜令芷冷笑一聲:「大嫂,就因為我不同意從公中出銀子給蕭宴大辦婚事,你就要故意設計來陷害我嗎?」
陸氏一臉疑惑看向她:「什麼陷害?這不是人證物證俱全嗎?」
姜令芷冷笑道:「大嫂管家多年,貪墨的銀子可還心裡有數?」
蕭國公爺原本還算平靜的臉上大為驚駭,難以置信地看向陸氏:「什麼?」
陸氏當即一陣心驚,她就知道,姜令芷當初真的查了那些帳冊!
雖然陸氏到現在都不知道,那些銀子做什麼使了。
但她清楚地地知道,這事兒被坐實,他們大房可就完了!
......好在,好在那些帳冊都被燒毀了!
她當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做出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父親,天理昭昭,兒媳哪敢做這些事,我若是敢做對不起國公府的事,就讓我不得好死!」
她說得信誓旦旦,又賭咒發誓,叫人不信都不行。
說完,陸氏看向姜令芷:「我是想要大辦蕭宴的婚事,但我管家時從來沒有貪墨府里的銀子,我就是因為自己個沒銀子,才想要公中出銀子的呀!」
「四弟妹,我知道你年輕氣盛,記恨當初宴兒不要你,所以才在蕭宴的婚事上橫加阻撓,連帶著今日也如此污衊我。可你如今到底嫁了四弟,四弟待你也是極好的,你們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陸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姜令芷沉默著沒說話。
蕭國公爺長嘆了一口氣,看向姜令芷,問道:「令芷,這琉璃瓦的事且先不提,你指證你大嫂的事,還有其它證據嗎?」
此時一道聲音傳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