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國公靜靜地看著蕭景弋,就像是看著年輕時的自己。
曾幾何時,他也是剛正不阿雷霆手腕的將軍,只是,人老了......老了......
他苦笑一聲,一時有些落寞。
卻又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該落寞。
有這樣頂天立地的子孫,國公府才能長長久久地繁盛下去。
「都下去吧。」
此刻已經夜色茫茫了。
離開時,蕭景弋自然而然地牽著姜令芷的手。
姜令芷頓了頓,回握著他的手。
雖然今日猝不及防地鬧了這一場,但她心情還挺好的,假帳冊才做好,陸氏就上趕著來自己挖坑往下跳。
只是......
她看蕭景弋,不免有些愧疚:「夫君,今日是我行事不周全,連累你了。」
雖然目的達成了,但父子倆對峙的局面還是有些嚇人的。
蕭景弋反問道:「怎麼這麼說?」
「我原本已經想好了更溫和些的計劃,結果陸氏忽然出手,我猝不及防,害得你和國公爺起了衝突......」
說到這裡,她連忙又解釋道:「還有,門房說順園運出去的那幾個麻袋,其實裝的都是舊帳冊。我當時想著要防住大房一家,匆忙運了出去,第二日,順園就著火了。」
「阿芷,你很好,」蕭景弋溫聲解釋道,「是他們居心叵測,防是防不住的。至於我與父親對峙這件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父親年紀大了耳根子漸軟,總想著一團和氣,大房行事齷齪,今日,只當是讓他心裡有個準備。
還有,此番大房分府出去後,我行事也不必束手束腳了。」
姜令芷這才放心了,然後伸手抱住了蕭景弋的胳膊:「那就好。」
蕭景弋垂眸,看著她清澈純粹的眸子,聯繫道:「阿芷,委屈你了,嫁給我,要面對這麼多複雜麻煩的事情。」
姜令芷一愣,天知道整個上京有多少人羨慕她。
明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姑娘,沒有什麼才學,生得也不算貌美。卻能嫁給戰神將軍,手握國公府掌家大權。
但他卻說,嫁給他,委屈她了。
......他真的太好了。
蕭景弋感看著姜令芷發呆,於是乾脆將她攬進懷裡,帶著點撒嬌和占有的語氣,道:「阿芷,你別嫌我麻煩。」
姜令芷:「?」
他這麼大個男人,怎麼裝得跟個小貓咪一樣?
可莫名的,她還挺吃這套的。
回了順園,兩人才匆匆用了晚膳。
姜令芷說自己已經沐浴過了,催著蕭景弋去沐浴了早點休息。
等蕭景弋沐浴好出來,姜令芷已經累得躺在床上,閉著眼似乎睡著了。
他輕手輕腳地上了床,在她旁邊躺了一會兒。
鼻尖滿是她身上的馨香,他偏頭看著她,見她那張小臉在燭光下顯得無比嬌媚,忍不住心動,湊上去在她臉頰落了一吻。
她卻忽然睜眼笑起來,側過身來往他懷裡蹭了蹭,隔一會兒,也抬頭在他臉上印下一吻。
蕭景弋伸手探進被子裡:「怎麼,睡不著?
姜令芷將他手推開:「想什麼呢?你親了我,我還回去不行嗎?」
蕭景弋順勢抓了她的手,便將她摟住:「再還一個。」
「沒有了。」她閉上了眼:「睡了。」
美人在懷,蕭景弋又不是柳下惠,他湊了過去:「你睡你的。。」
大手伸進被子,順勢又滑入她的衣服里,從她那皺眉的表情,就知道他沒幹好事。
「你這樣我還怎麼睡嘛……」姜令芷無奈地咕噥了一聲。
她真困了,但是無奈身體對他的撩撥完全沒有抵抗力,甚至無意識地已經開始默默回應。
最後她乾脆一把拉過被子,蒙住羞紅的腦袋:「那你快些。」
蕭景弋得了允許,自然就開始大刀闊斧地攻城略地。
姜令芷整個人被擺出一個極其迎合的姿勢,被他吃干抹淨。
到最後完事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還在半空飄著。
「我抱你去洗洗。」蕭景弋吃飽喝足了,開始盡職盡責地打掃戰場。
姜令芷眼都睜不開了,僅剩的力氣只夠伸手勾著他的脖子:「嗯……」
後來洗乾淨,蕭景弋又把人抱回床上去,他點著她滑膩的小臉:「從前也不這麼懶啊,現在越發嬌氣,還要人抱著去洗。」
姜令芷睡夢中也不知道聽見沒,腦袋挪了挪,靠在他肩頭閉上眼。
蕭景弋偏頭看她一會兒,也閉上眼,兩人就這麼依偎著睡得十分安穩。
......
那邊陸氏已經氣得要發瘋了,回雅園的一段路,走得東倒西歪。
丫鬟春杏把手上的燈籠給小廝,然後趕緊去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滾開!賤人!都是賤人!」
「大夫人!」春杏一個趔趄,心裡撲通撲通直跳,站穩腳步後,又趕緊迎了上去。
也不知道國公爺他們說什麼了,覺得大夫人出了榮安堂就好像把魂丟了。
陸氏雖然狀若瘋癲,但她咬緊牙關,一個字都沒有往外說。
她又不傻。
若是讓府里上上下下知道了,大房要被趕出國公府了,蕭宴的婚事還有人肯盡心做事嗎?
......還有,若是讓老爺知道了,她折騰了一出,大房又要被分府出去了,老爺會放過她嗎?
這可是大老爺燒了祠堂才留下的機會啊!
陸氏死死地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嚎出聲,輕一腳重一腳地往雅園的方向回,她走得太快,提著燈籠的小廝緊趕慢趕。
恍惚間,陸氏覺得就好像是鬼火在追她,越髮腳步匆匆。
直到看到雅園的大門,她才鬆了口氣,邁過門檻時,腳步一軟,唉喲一聲,整個人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台階上。
後頭跟著的丫鬟春杏和小廝滿眼驚恐地看著摔倒在地的陸氏。
陸氏摔倒在地上,清楚的一聲咔嚓聲,那是骨頭摔斷的聲音!
大夫人受傷了!
春杏這個念頭才想起,就聽見一聲悽厲的叫喊聲,從陸氏口中傳出來:「唉喲!」
蕭景平這幾日心情十分不錯。
唯一的兒子要從沙洲回來,還要娶公主,夫人又眼見著要重新掌家,到時候,再將從前做過的事再做一遍。
從龍之功,他從今往後便要飛黃騰達。
至於死而復生的蕭景弋......那是瑞王該對付的,他不會髒了自己的手。
他只負責給銀子就是。
......人逢喜事精神爽,倒是許久沒有見香姨娘了。
如此想著,他的心裡也熱騰騰的。
當即起身,要往香姨娘的院子去。
結果才出屋門。
就聽到一聲高喊,繼而看到陸氏趴倒在地,整個人滿臉痛苦地嚎叫著。
蕭景平頓時皺起了眉頭:「這是怎麼了?快把大夫人扶起來!」
「是!」
春杏趕緊上前來,扶起陸氏。
陸氏痛得齜牙咧嘴,卻還是搖搖頭表示自己無事。
被趕出府的事,她是一個字都不敢說啊!
她努力地想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來,眼淚卻是撲簌簌地掉,臉上的表情十分難看。
蕭景平看著陸氏這樣,極其煩悶,眼見著宴兒就要從沙洲回來的,這麼喜慶的時候,她這是急著給誰奔喪呢呢?
陸氏摔斷了胳膊,倒是疼得冷靜了幾分。
她一邊僵硬地搖著頭,哆哆嗦嗦道:「沒事的,什麼事都沒有,我就是走路不小心......」
蕭景平不耐地嗯了一聲,敷衍道:「那就小心些!」
陸氏強忍著心中的憋屈和難過:「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