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辦法（一）
「副署長，這可不是兒戲！」
一直在旁邊調試儀器的醫療組分組長插嘴道：
「孝輔局長的情況非同小可，這不是普通的重傷那麼簡單，被燃燒掉的本質，只能靠他本人的意志和靈魂！想要從外力補充幾乎是不可能的！」
只能靠本人的意志……季離眼中靈質一閃，頗為欣賞地瞥了眼這哥們兒——
如果說之前季離只是想著能不能靠靈魂馬赫試試，並不確認能夠對韓孝輔起到什麼幫助的話。
那這句話倒是讓他心底有了底氣了。
畢竟靈魂馬赫這東西，說穿了就是極大幅度強化被施術者本身，從而達到所謂的「治療」效果的。
季離正腦子裡想著，王國成卻是狠狠一瞪旁邊那說話的醫療組分組長：
「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就是在刁難這小子嗎？有沒有點眼力勁兒，哪裡輪得到你插話？」
那你還真是個實誠人……
季離嘴角一抽，上前一步道：
「我可以試試，不過本質受損，您也知道情況有多嚴重。」
「這就打退堂鼓了，咕噥兩句話來給自己找補？」王國成眉目一橫。
「不，我只是陳述一下總署長的傷情，既然是這麼嚴重的傷勢被我解決了，那你剛才畫的餅是不是有點太小了？」
王國成眉頭一皺：
「你是說，不需要我的支持，你也能在五年內坐到副署長的位置，是這個意思嗎？」
「答案不是很明顯麼？」
一直在旁邊注視著這一幕的閻璽羽頓時嘆了口氣上前一步：
「喂，季離……」
話音剛落，一抹狂暴的靈壓已然擴散至整個室內，給旁邊的內務廳廳長和醫療組分組長都嚇了一跳。
大量儀器滴滴作響，旁邊的吊瓶晃悠著，無數瓶瓶罐罐都在這股兇悍的靈壓下顫抖碰撞，發出各種細密嘈雜的聲響。
而此刻，王國成的雙目中已經燃起了熾目的白色靈質，死死地注視季離，巔峰主宰的氣息一覽無餘——
「小子，我在特管局幹了這麼多年，不管是帶過的和敲過的後輩都有不少……你還是第一個敢在我面前用這種態度說出這種話的……」
季離則是輕輕扇了扇手掌：
「多大點兒事兒，動這麼大火氣。」
見他完全沒有受到自己靈壓影響的模樣，王國成又瞥了眼旁邊咬著嘴唇，額角有冷汗滴落的酷妞兒，頓時重哼一聲：
「看在閻璽羽的面子上，我不壓你。」
隨後靈質一收：
「想說什麼就正面談，不用跟我打馬虎眼兒。」
季離呵呵一笑：
「總署長這頭銜說白了也就只是個稱呼而已，要我說還是讓孝輔總署長醒過來，繼續坐這署長的位置才是最好的。」
王國成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兒：「你倒是會說話，不過你要是治不好，我一樣整頓你身上的問題。」
「我的意思是，當不當總署長不重要，反正都是以後的事兒。但我如果治好了孝輔局長……」
季離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以後在特管局內，王副署長就聽我的如何？」
頓時，房間內的所有人都凝視著季離，眨巴了下眼睛。
而王國成則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你是說，要我當你的手下？」
在看到季離點頭後，他張嘴一笑：
「有點兒意思……那你沒治好怎麼說？」
繼而不等季離說話，自顧自地道：
「你要沒治好，你這異調監的位置也別坐了，來我行動中樞這邊來當差，正好老子缺一個大隊長。」
「可以。」
旁邊的內務廳廳長一臉汗顏地還要再說些什麼，王國成就大手一揮：
「好了，就別再他媽的廢話了，趕緊治，治完再說！」
季離也沒再多說什麼，來到韓孝輔身旁略微觀察了一下情況。
旁邊的閻璽羽輕輕扯了扯他的手，用目光詢問了一下，後者微微點頭：
「我儘量。」
酷妞兒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不行也不用勉強，王國成那老傻逼的話聽聽就行了，包括他在內，現在特管局內的重要高層已經都是自己人了。」
「放寬心，我知道分寸。」
酷妞兒這才鬆開手來。
後面的看著兩人之間的小動作，王國成嘴角輕笑了一聲，然後被內務廳廳長拉到了後面：
「我說你這臭毛病能不能改改？就算季離這小子脾氣跟你一樣不好，怎麼說也是孝輔署長親自看好的人，而且這樣的年紀，你給人家逼走了怎麼辦？」
「那你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
「？」看著一反常態的王國成，這會兒內務廳廳長懵逼了：
「轉性了？」
王國成捏了捏蒲扇般的大手：「你剛才腿軟了嗎？」
「？」
「巔峰主宰的靈壓，是誰都能隨隨便便站那麼穩，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的？」
內務廳廳長這才驟然反應過來，猛地扭頭看向正握住韓孝輔手腕的季離：
「這個年紀……」
「是啊……」王國成眼中那抹被他藏起來的驚嘆也逐漸釋放了出來，長嘆了一口氣：
「這個年紀的巔峰主宰……他成為覺醒者有半年麼？哪怕是恕龍那個龍血者，也不至於這種水平……」
覺醒者是從欲望和情緒中誕生的超凡，只要擁有足夠濃烈的欲望和思想情緒，在一年之內成為巔峰主宰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那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了，季離這種情況，算是世間罕有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在閃街那邊是隸屬底片魔女的？」
「沒錯，底片魔女不歸屬閃街，連帶著她的聯絡人也並不歸於閃街的核心檔案，只有記錄留存。」
「那就之後把他在局裡的檔案時間調一調，務必要好好保護，不能讓有心人發現端倪。」王國成認真道。
內務廳廳長則是瞥了他一眼：
「你倒是嘴上一套，做的一套……跟人家年輕人好好說話不行？」
「呵，敲打一下怎麼了？而且之前沒親眼見過，難免怕你們幾個牛皮吹破了不是？」
「行行行，之後我會讓內務這邊做好調整的。」
王國成不再理會他，而是衝著季離喝道：
「喂，小子！你看了半天了，倒是動手治啊！」
季離懶得理他。
他在用靈質感知韓孝輔身上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例如外來殘留的靈質之類的東西。
畢竟是能讓巔峰主宰受重傷的東西，看一看也算有備無患，可惜的是韓孝輔因為本質燃燒受損的緣故，靈質一直在靈魂中逸散，和季離自身的靈質不斷衝突。
如果用力過猛，會給老獅子再來帶點兒內傷的情況，季離索性就不折騰了，在房間裡所有人的注目中發動了靈魂馬赫。
剎那間，王國成的目光便愣住了，猛地兩步走上前去。
他感覺到，韓孝輔體內的靈質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極速恢復！
緊接著不顧旁邊醫療組分組長的勸阻，一把撕掉了韓孝輔身上的繃帶，頓時愣住，而後哈哈大笑：
「好！好！」
那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高速復原，眨眼間便整潔如新。
再撕掉韓孝輔臉上的黑色紗布，那惡異侵蝕的痕跡也徹底消失。
旁邊的醫療組成員也是愣住，迅速查看了一番儀器監控的生理狀態：
「傷勢痊癒……肉體各項生理水平已經恢復穩定，甚至比之前還要好一些……」
「那本質呢！？」王國成追問道。
「本質……」醫療組分組長有些傻眼：「本質也在緩慢恢復……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內務廳廳長也有些愣神，看向季離：
「你這什麼術式，這都能治？」
王國成這會兒卻懶得管那麼多了，朝著季離的肩膀就一巴掌拍了過去：
「果然有兩把刷子！」
後者身子一動就躲了過去，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你覺得老子還會食言不成？」
季離頓時洒然一笑：
「那你去把這裡廁所掃一下？」
王國成的臉瞬間僵住，閻璽羽嘴角一扯，猛地把臉扭了過去繃住，以免憋不住笑出來。
他繃著臉抬起手來：
「掃廁所是吧？行，一會兒就去。所以現在孝輔署長情況怎麼樣？能醒了不？」
醫療組分組長臉上有些慶幸，但還是搖了搖頭：
「……暫時還醒不了，但是沒想到居然能做到這一步。」
他扭頭看著季離：「今天真是長見識了……那是您獨有的靈核能力？」
對此季離沒有多言，但王國成卻還在追問：
「這些都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孝輔署長要多久才能醒？」
季離聽出了對方話語中的急切，眉頭一挑：
「為了集會的事情？」
內務廳廳長也逐漸收斂神情，神情微沉：
「目前官方的大清洗在倒影行者這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
「只是礙於過去孝輔局長對各種隱秘結社和大小覺醒者組織的壓制，這幾天還算風平浪靜，畢竟我們對外消息封鎖還算嚴實。」
「就算閃街察覺到有所端倪，但鑑於我們之間還有合作關係，也不會亂說話，更不會傳到別的覺醒者組織去。」
季離自然秒懂：「所以如果獅子署長沒能出現在集會上，這一現象本身引發的連鎖反應，就足以給我們當局帶來沉重的打擊。」
閻璽羽皺眉：
「甚至他們還能就此確認孝輔署長的異常情況，並且再扣一個知情不報的大鍋丟到特管局頭上，加上巡禮日當天的問責，畢竟只有羅弧的屍體，在這種情況下也不足以交差。」
內務廳廳長點頭：「所以幾天後的大型集會上，孝輔署長必須要出面，否則情況只會更加糟糕……」
季離詢問：「那衛隊那邊呢？全齊賢回來了沒？」
閻璽羽搖頭：
「沒有，但極光市衛隊那邊和政要之間的糾葛更多，有自己的靠山。」
「雖然有一定的監察職能，但也是靠在特管局設立崗位來實現的，所以他們和我們不一樣，李炳曉這次主要針對的還是我們。」
「所以……」王國成猛地一拍旁邊的儀器，看著醫療組分組長：
「還有多久能夠醒來？」
分組長也是壓力山大，擦了下額角的冷汗：
「……如果繼續按照這個頻率進行治療，最快……也需要半周的時間才能補完本質，進入自然恢復狀態，要醒來的話……得看孝輔局長之後的情況。」
「短則一周，長則半月乃至更久……」
「真到那會兒，我們應該已經在鄉下辦事處種地了。」閻璽羽道。
「你應該不是種地，而是在豬圈裡亂爬到處找惡鬼，我記得新羅市旁邊沒有大型農作物基地。」季離補了一句。
「那你呢？」閻璽羽不服，怎麼她就豬圈亂爬了。
「回去上學。」
「那我來你們學校當體育老師，天天罰你跑一百圈。」
「你倆擱這唱雙簧呢？」內務廳廳長頭皮一抽。
「行了，行了，治是治好了，但是集會的事情到底怎麼解決？我再召集起來開個會？」王國成揮了揮巴掌。
「原本你們是怎麼策劃的？」
「還能怎麼策劃，我跟他說大不了老子去把那首都來的小比崽子弄死！」
閻璽羽頓時看向季離，後者聳肩表示：你看，不止我一個人這麼想。
而內務廳廳長道：
「別聽他胡說八道，原本在我們的設想中，如果孝輔署長實在醒不過來，我這職位就只能先讓出去。」
「然後就和之前一樣，給財閥讓利，看能否在集會上得到更多的支持，只是不能找高星那邊，讓銀池的人來坐我這個位置，這樣還能和閃街持續交好。」
畢竟銀池集團和閃街的關係不錯。
「銀池的人怎麼進來？」季離問。
「他們在政界也有人，可以來特管局任職，都是體系內運作，雖然見不得光，但目前也只能如此了……」內務廳廳長也是無奈，剛戴上的帽子就要摘下來。
畢竟覺醒者都是拳頭大說了算，行動組曾經為了約束高星的人，不少內務都是獨立運作，自給自足，他這個內務廳職位反而成了最容易約束，最沒職權的「戰略資源位」。
一時間氣氛都有些沉悶，而季離則看著床上的韓孝輔，若有所思道：
「那如果扮成孝輔局長去參加集會呢？」
幾人聞言都是一愣，但內務廳廳長擺手道：
「易容技術好的大部分都在潛伏作戰，不能隨便調回來，而且就算有這方面的專長，實力也不足。實力足的，也沒這方面的專長……」
王國成則看向季離：「你有辦法？」
季離沒說話，而是手腕一番，一枚反光物件在半空中翻轉著，落入了他的手中——
被獄牙熏激活改良後的魔鏡碎片。
隨著他將魔鏡碎片對準了韓孝輔，並引動靈質勾連對方的靈質。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他的身形開始扭曲，有層層迭迭的琉璃重迭在其身上，隱隱能看到變寬，暴漲的體型。
隨著那琉璃色的光徹底炸裂，「韓孝輔」的身形出現在了房間中，咧嘴一笑：
「這樣行不行？」
內務廳廳長愣了半天，看看季離，又看看床上的韓孝輔，一抹狂喜在眼中迸射：
「……靈質呢？！」
季離抬手，一抹金黃的靈質浮現在掌心——
魔鏡碎片能夠完全偽裝獄牙森八的「心之刃」外形，更簡單的靈質更是不在話下。
「好！好！」
王國成頓時拍手：「胸再挺直一點，表情再囂張一些……完美！」
內務廳廳長追問道：「最多能持續多久？有什麼弱點？」
季離表示一天一次，能維持四個小時左右，間歇性開啟的話，能夠變相延長時間。
隨後展示了一下此刻的魔鏡碎片，裡面出現的是他自己的影子：
「弱點的話，就是如果有鏡面或者電子設備，拍出來的會是使用者原本的外形。」
顛婆在魔鏡碎片上留下的術式，讓魔鏡碎片不能，也不需要注入外來靈質進行使用。
缺點就是，最多只能持續四個小時，而後就要等待顛婆注入其中的術式重新充能。
內務廳廳長若有所思：「四個小時……應該足夠了。」
而王國成嘖嘖道：「你小子哪兒來的這種好東西，不早點兒掏出來？！」
「這好像是上次魔鏡的……」
閻璽羽看著季離熟悉的身姿，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而後者則衝著他咧嘴一笑，露出韓孝輔一口標誌性的尖牙：
「怎麼了，乖女兒？」
酷妞兒瞬間回神，猛翻白眼：
「滾蛋！」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
內務廳廳長迅速壓下心中的喜悅，看著韓孝輔外形的季離：
「你好像沒有間諜相關的訓練，有露餡的可能性，而且如果涉及到議會，難免會露餡。」
季離恢復原本的身形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這東西讓小王用吧。」
「小王？」
王國成還在疑惑小王是誰，然後看到季離將東西塞進了自己手裡，頓時憋了半晌：
「……你小子挺會起外號兒啊？剛才你是不是還叫總署長『獅子』來著？」
季離擺手不理會這些小細節，而是開始教學：
「先對準你要模擬的對象，注入你的靈質激活一下裡面的靈質。」
王國成照做注入靈質，但意外發生了——
隨著白色的靈質進入魔鏡碎片，一抹綠光驟然閃爍。
只聽「噼啪」一聲宛如短路的烈聲，王國成宛如遭受電擊一般收手，手中的碎片也拋射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