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亞一時不知道自己該糾結梵尼拉睿對自己的印象居然是可愛的後輩, 還是還糾結她那句「巴巴托斯」了。
或許是昨晚已經糾結了很久溫迪的身份,她今天甚至都沒有精力去對溫迪的風神身份感到驚訝了,只能說如果不是試煉模糊了她的記憶, 或許她更早的時候就能猜到了。
另一邊,梵尼拉睿和溫迪的對話還在繼續。
溫迪揉著眼睛,還沒弄明白梵尼拉睿這一大早上的在鬧騰什麼:「我平時都是和她一起睡的呀,有什麼不對的嗎?」
「不對?」塞西莉亞覺得梵尼拉睿額頭上的青筋都快爆出來了,「當然哪裡都不對!男女授受不親, 難道您不知道嗎?您當初只是個元素精靈當然可以和塞西莉亞一起睡,但是現在不行!」
溫迪嘟嘟囔囔的,被迫從床上爬起來:「真是的, 居然一點都不給你們的新神明一點面子嗎?」
梵尼拉睿的耳朵尖得很, 聞言捏拳的手緊了緊。
她當然知道面對神明要表現得尊敬些,更何況眼前的這位還替他們吹散了風雪,但哪個長輩在面對拱了自家白菜的傢伙能擺出好臉色呢?
她當然也不行:「恕我冒昧,幸好您是我們的神明,要不然您現在的下場只有一個, 那就是被我從這裡踹下去。」
「還有你,塞西莉亞,別躲在那邊了, 洗漱好了的話就趕緊出來吃早餐吧。」梵尼拉睿瞥了眼塞西莉亞所在的位置, 後者這才不好意思地從牆後走出來。
由於沒想到某個傢伙會摸黑來找人, 梵尼拉睿只準備了兩份早餐,甚至考慮到塞西莉亞脖子上的傷,她那份是熬煮好的方便咽食的粥。
按理來說魔神是不需要吃東西的, 但是風精靈都能喜歡喝酒了, 現在變成魔神了喜歡吃東西貌似也不是不能理解。
至少對上溫迪可憐巴巴的眼神, 塞西莉亞真的很想給他投餵一口,但是——
她抬眼偷瞄梵尼拉睿,總覺得自己要是真的敢把自己的早餐分給溫迪,她會更加生氣。
還是那句老話,她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情緒在梵尼拉睿眼裡實在是太明顯不過了。
主母嘆了口氣,本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想法藉口重建工作迫在眉睫,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早餐。
塞西莉亞看得一愣一愣的,見狀也打算加快進食速度,卻被梵尼拉睿攔了下來。
「別著急,你可以慢慢吃,過會兒我會安排人來收拾餐具的,或者你要是想要出去走走也可以自己把餐具送到廚房。」說到這兒,她頓了頓,又看向了溫迪,「您會陪著她的對吧?」
「當然!」溫迪沒有任何猶豫地答應下來。
於是塞西莉亞莫名其妙地被迫選擇了第二個選項,雖說她一開始確實打算出去走走來著,但總覺得怪怪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梵尼拉睿走了之後她終於敢和溫迪交流了。
她找了張紙:【你也想要嘗嘗看嘛?主母找的廚師手藝很好,味道很不錯,但是這碗我已經吃過了……】
她還沒寫完,溫迪就猛搖頭:「沒有哦,我只是在想要是我能夠餵你吃飯就好啦。」
塞西莉亞:啊?
她有些懵,完全不明白溫迪怎麼會突然產生這樣的想法。
溫迪笑眯眯地解釋:「你看嘛,你都受傷了怎麼能做自己吃飯這麼受累的事呢,還是讓我來餵你吧!」
塞西莉亞:……
她選擇直接把碗裡剩下的全灌了,結果就是溫迪不高興了,鼓著一張臉小聲抱怨:「真是絕情呀——」
塞西莉亞權當自己沒聽見,用完餐之後就準備去外面轉轉。
雖說剛剛還在因為她的行為生氣,溫迪還是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等等我嘛,我可是答應了梵尼拉睿要陪著你的,你總不能讓我穿著這身衣服就出去吧?」
確實,那畫面太美,塞西莉亞實在是不敢想像。
溫迪從她衣櫃裡翻出了幾件偏中性的衣服,麻溜換上,跟著她去廚房還餐具。
勞倫斯家的宅邸很大,不過從內部來看卻有些空了,塞西莉亞知道這是因為什麼。
古恩希爾德和萊艮芬德的家族把大部分資金都用在了戰前準備上,事後重建工作的重擔就落在了勞倫斯家身上,梵尼拉睿畢竟沒有真正參戰,哪怕塞西莉亞已經被冠上了勞倫斯家的名義,想要坐實現在的位置也不容易。
但偏偏勞倫斯家把大部分的錢都用在了應付迭卡拉庇安的徵稅上。
她有些唏噓,尤其是在想到自己的父親和兄長在已經擁有了如此多的財富,還一直搜刮平民資產的事更是覺得悲哀。
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呢?
她想的出神,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接近的人,直到身邊的溫迪朝後面招了招手,她才發現古恩希爾德和萊艮芬德居然來了。
見她皺著眉頭,古恩希爾德問道:「在苦惱什麼,表情這麼不好看?」
自己一個人想不明白,塞西莉亞就想著不如把這件事換種說法同他們一起商量商量,奈何她現在說不了話,光靠比劃肯定是沒法表達清楚的,早知道會這樣的話出門就帶上那個小本子了——
正想著呢,那本熟悉的本子就被送到了眼前。
溫迪十分得意地沖她笑:「我就說得我陪著你吧,唉,真應該叫梵尼拉睿給我開個工資,畢竟像我這麼體貼的人實在是不好找了!」
雖然他這話有自賣自誇的嫌疑,但確實解決了塞西莉亞現在的困境,於是她朝他笑了笑,權當是做感謝,卻沒想到後者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了。
塞西莉亞低頭在紙上把事情理了理,然後挨個遞給他們看。
她沒寫的太清楚,只簡單寫出了自己的問題,例如為什麼一個本該守護平民的家族會成為剝削者,為什麼被欺壓的少女拒絕了她的幫助。
看完之後,古恩希爾德笑了笑:「要不是知道你來得晚並不清楚之前的事,我差點要覺得你是在內涵我們了。」
塞西莉亞歪著腦袋,不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說你不清楚嘛。」古恩希爾德解釋道,「你不覺得你說的很像迭卡拉庇安大人嗎?祂曾經是庇護我們的神明,但後來卻成為了籠罩我們的陰影。而你說的少女——就好像很久以前少年試圖勸說人們為了自己反抗,卻被嘲笑他是個瘋子一樣。」
人們懼怕魔神的力量,寧可忍受現在這樣水深火熱的日子,也不願意真的送死,少女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她確實不願意再被勞倫斯家族欺壓了,可是一想到反抗需要付出的代價,她還是放棄了。
【但是就這樣放任他們這樣嗎?】塞西莉亞不理解。
「害怕是人之常情,沒什麼不能理解的。」萊艮芬德插嘴道,「所以我們要去引導他們,至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要做的並非真的是瘋言瘋語。如果你希望別人相信你的話,至少你要成為表率,而不是讓自己成為一個笑話。」
古恩希爾德贊成地點頭:「再之後他們會自己做出選擇的,無論是跟我們一起還是選擇在後方等待,這都是他們的自由。」
強硬地將自己的看法按在別人,和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塞西莉亞終於明白了,自己之前的行為更像是在把反抗的引火線寄托在少女身上,只有她點頭,自己才有一個藉口去反抗父親的暴政。
但這是不應該的,她反抗,只是因為她自己想要自由而已。
見她的表情漸漸變得堅定,三人明白她這是想通了。
「這樣才對嘛。」溫迪笑嘻嘻地湊到她身邊,「嘿嘿,既然之前的事已經解決了,我可就要說點別的喲~」
什麼?
塞西莉亞還在思考他想幹什麼,手裡突然被塞進了一樣東西。
她攤開手心,居然是一根羽毛。
這樣的顏色和柔順程度,除了溫迪昨晚給她摸的那對自己的翅膀,塞西莉亞實在是想不到這會是從哪裡來的。
她震驚地看向溫迪。
見她猜出來了,溫迪朝她眨眨眼,示意她可不要把這件事說出來,嘴上還說著:「出發之前你不是把你的耳飾送給我了嗎,現在這個還給你。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羽毛哦,上面還有我的力量,你帶上一定很漂亮!」
像是在回應他的話,羽毛頂端泛著的青色閃了閃。
「還有,你昨天晚上還沒有回答我呢,等到這裡的事情都解決了,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外面看看呀?」
在說這句話時,少年青色的眸子映著日光,瀲灩如水,恰如風的模樣,亦是塞西莉亞最嚮往的自由的模樣。
她想要說話,想要親口回答這個問題,而不是將答案寄托在淺薄的紙上,只是她剛張了張口,眼前的一切突然褪色、破碎,化作那個奢侈卻難掩冰冷意味的書房。
少女仍舊跪在她面前,勞倫斯老爺也在不遠處看著她,等待她迷途知返,好像她沒有突然昏厥,沒有去到千年前那個時代。
她突然有些站不穩了,身後注意到了的溫迪立刻上前扶住她。
「溫迪老師……」塞西莉亞怔怔開口,聲音還有些晦澀。
「要回神呀,塞西莉亞。」少年的嗓音依舊清澈,帶著幾分安撫的笑意,像羽毛一樣軟乎乎的,「時間總是在往前走的,現在這時候還是得關注一下眼前的困境呀。」
塞西莉亞突然安心下來。
就算那都是假的又怎麼樣,她確實從少年他們身上學到了很多,至少她明白自己現在該做什麼了。
(本章完)
作者說:祈禱上蒼,下一章能成功收尾(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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