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瑞和何景琪兄妹倆即將十八歲了, 何思城親手操辦他們的成年禮,甚至包下了一家酒店,邀請所有的親戚朋友同事來參加, 足足擺了幾十桌,搞得跟八十大壽一樣隆重。
席間,何思城幾杯白酒下肚,神思翻湧,他揮動著手臂, 豪氣地問道:「琪琪瑞瑞,有沒有什麼生日願望呢?趕快說,爸爸替你們實現, 僅限今天。」
「我想趁這個假期出國旅行!」何景琪迫不及待地說道。
何思城欣然答允:「好!爸爸請個年假, 專門陪你們去玩。」
他又把頭轉向何景瑞:「瑞瑞你呢?」
何景瑞思索道:「我倒是沒什麼想要的,但是我有個請求。」
「什麼請求?」何思城問。
何景瑞不滿地說:「爸,你就勸勸媽吧,我跟她說我成年後想去獻一次血,她非不讓我去。」
何思城替陳曲新解釋道:「你媽也是為你的身體著想, 你說說,為啥想去獻血?」
「我同學都去了,還拿了證書呢。」何景瑞撒嬌著說, 「年輕人要有奉獻精神, 我身強體壯的, 抽200cc沒事。爸,我從小到大都沒有拿過證書,就讓我拿一次嘛。」
「好!」何思城醉意上頭, 鼓掌說道, 「這才是男子漢該有的樣子, 我同意了!等周末我陪你一起去,我也獻獻愛心。」
「不准去!」陳曲新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陳拱火道:「老何,看來你這家庭地位十分堪憂啊,你剛同意,嫂子就出來打你臉了。」
現場客人眾多,何思城又是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再加上酒精擾亂神經,他便猛地一拍桌子,指著陳曲新罵道:「你又是什麼東西?憑什麼不讓去!我說讓他去,他就一定要去!」
一旁的客人見吵了起來,連忙站起身來勸架:「老何你就是太容易暴躁了,你這脾氣得改改啊,人嫂子都心平氣和的,你倒在這裡吼上了。虧得倆孩子不像你,要不然嫂子一天得受多少委屈啊。」
何思城轉過身去,借著酒勁,一把把那人推到地上,惡狠狠地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的孩子憑什麼不像我?那必須得像我!」
小陳花花腸子多得很,平日裡總愛亂開腔,知道他醉得不輕,便打算逗逗他:「嘖嘖,老何,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這倆孩子沒一處跟你長得像,不是親生的吧?怪不得嫂子不讓你帶他去獻血呢,萬一查出來血型出問題了,那就不好說了。」
聽到這話,何思城怔了怔,酒醒了大半,腦海里的思路竟也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記得,那時陳曲新和他是一個公司的,某次公司恰好派了他們兩個出差,到當地的時候,酒店只剩下一個房間。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不小心就擦槍走火了。
後來,陳曲新拿著報告單對他說:「我懷孕了,醫生說是雙胞胎。」
片刻的緊張後,喜悅和激動頓時占領頭腦高地,他一點都不為自己婚內出軌而感到愧疚,反而覺得上天待他不薄,何家有後了。
現在仔細一想,真有那麼巧嗎?
酒店是陳曲新負責訂,有那麼多選擇,偏偏選擇沒有多餘房間的酒店?
他與她不過纏綿了一次,就懷上了?還是雙胞胎?
而且,兄妹倆是早產的……
一旦對某樣事物有了疑慮,事物所有的瑕疵都會被放大無數倍。
何思城氣血上涌,當即就拽著何景瑞的手臂,「走!跟我走!」
「去哪兒啊?」何景瑞皺著眉說道,對於何思城的突然變臉,他早已習以為常,畢竟他這個爸爸,好的時候恨不得把星星給你摘下來,壞的時候又恨不得把你掐死,從小到大,向來如此。
何思城咬咬牙說:「去做親子鑑定!」
「何思城你瘋了嗎?」陳曲新猛地站了起來,「你要發瘋別在那麼多人面前發行不行?」
何思城冷笑:「你老實跟我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
陳曲新緘口不語。
「不說是吧?不說是吧?很好,非常好。」何思城冷笑著點頭,鬆開何景瑞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個巴掌印,他指著陳曲新,「老子給野男人養了十八年的孩子!賤人!你們都是賤人!」
何景瑞被打,陳曲新眼中閃過一絲淚花,她急忙走到他身邊,輕輕地撫著他的臉:「瑞瑞,痛不痛?」
何景瑞捂著臉,怕媽媽擔心,急忙搖了搖頭。
陳曲新咬了咬牙,索性也撕破臉皮了,氣急敗壞地說道:「你也少拿我們娘仨出氣,你以為你又能好到哪裡去?你在外面有多少個女人我都清楚得很,不過是懶得拆穿罷了,你還真覺得自己隱藏得多好似的?」
「那又怎麼樣?」何思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當初要是不出軌,你能進我家門?」
「你家?」陳曲新哈哈大笑,「別逗了,房子,車子,哪一樣不是你短命的前妻買的?要不是靠你前妻的賠償款,能讓你瞎貓撞上死耗子投資成功?你吃絕戶也說得這麼理直氣壯?像你這樣的人,活該斷子絕孫!」
「你!」何思城只覺得血壓猛地上升,當即就昏厥摔倒在地。
在醫院住了一個月,除了他爸媽,沒一個人來看望他。
不僅如此,他的神經系統受到損傷,導致偏癱,自此半身不遂,左半邊身子失去了行動能力,往後走路都成問題。
出院時,整個人面黃肌瘦,形容枯槁,看起來十分悽慘。
他當即向法院起訴離婚,並要求陳曲新賠償撫養金以及精神損失費。
陳曲新也不是個善茬,哪能讓他如意,二人自此開始了狗咬狗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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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後,南州市南柯縣的某個小山村。
頹牆邊上升起裊裊柴煙,柴火堆旁邊,衣著破爛的老男人拿著煙杆,狠狠地嘬著家裡最後一撮菸葉。
老男人也是有姓名的,但村里人都叫他「瘋子」,因為他穿得又髒又破,總愛四處討酒討煙吃,喝醉了後就繞著柏油馬路走,一直嚷嚷到後半夜,有時餓極了還會搶小娃娃的糖果,村里人都不堪其擾。
聽老一輩人說,「瘋子」原本有一個勤勞能幹的妻子,後來他們生了一個女兒,「瘋子」很不滿意,竟然把出生才七天的女嬰丟到山上自生自滅,還對月子期的妻子動輒打罵。
二胎還是女兒,「瘋子」居然直接把她掐死,對外稱作是生了個死胎,對妻子拳打腳踢,虐待得更厲害了。
妻子實在忍受不了了,找機會偷偷跑了,再也沒有回來。
「瘋子」不在乎,繼續我行我素,有一天去鎮上打酒,經過一片墳地,回來就像是中了邪一樣,發燒、說著胡話,後面就變得瘋瘋癲癲了。
這時,有一老一小從「瘋子」面前經過,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小女孩問道:「外婆,為什麼要走這麼快啊?」
外婆說:「走快點,一會瘋子要打人。」
「瘋子」聽到有人說他,立馬就翹起了煙杆,看著她們不屑地說道:「嘖嘖嘖,你們就是羨慕,羨慕我女兒要來接我去大城市享福。」
他怕是早就忘記了。
他的大女兒被他遺棄在山上,而他的小女兒則被他狠心掐死。
一老一小剛走出十幾米遠,「轟隆」一聲,頹牆倒塌,把「瘋子」壓在了下面。
「瘋子」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