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那時太過於年輕, 所以犯了一件錯誤。」
姜歲看著逐漸西斜的陽光問道：「期月，在你所看到的劇情里，有名叫顧珠雨這個姓名的女人嗎？」
林期月從一開始就對這些劇情並不感興趣, 就算後來對劇情里的主角感興趣了，但也從未真正將過去已經發生過的那些事當做可用的籌碼。
「顧珠雨，這個名字……」她終於從那些繁亂的絲線中找到了些許印象，「是你的繼母？」
在姜歲提醒之後，她才突然意識到, 系統所提供的劇情里除了姜家那兩個丑角之外，居然完全沒有這個女人的存在。
她躲在那兩個人身後，不需要花費任何一兵一卒, 如果不是姜歲的開口, 她也會將注意力從這個人的身上繞過去，因為在她掃過的重要劇情里，根本沒有她的出場。
「她就是那個今天想要將我帶走的……」
姜歲點點頭，「一開始，我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看著前方, 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因為就算是在我還在姜家的那段時間裡，她也什麼都沒做過, 甚至對我的態度比對她的兒子還要好。」
「雖然是一個鳩占鵲巢, 帶著肚子裡即將臨盆的孩子堂而皇之以女主人的身份出現的人。」她看著站在對面之人有些難過的眼神, 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安撫的微笑，「但是那時候我還只是一個小女孩，雖然覺得這個女人奪走了我的一切, 但是——」
她猶豫了一下, 還是決定拋開那些, 將真實的自己攤開在林期月面前，「我的母親那時候已經被折磨成了一個瘋子，每一次我見到她都是一副瘋狂的模樣，所以我……甚至有些慶幸。」
「而那個女人來了之後，母親就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直至死亡。」
「但是誰能想到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由謝珠雨主導，她解決了一切擋在她身前的困難，最後才輪到我。」
「期月，這段時間不要離開我的身邊。」姜歲說道：「她現在暫時不敢對我動手，但她最擅長的就是讓人失去鬥志自己去死。」
「如果你因為我的疏忽而導致——」
林期月抬手擋住了她不安的眼神，認真說道：「不會，我不會死。」
「你要相信一個跨越時間和空間的壁壘來到你面前的人。」
***
「你是說，那個和姜歲混在一起不清不楚的人發現了你之後直接報警，所以你就灰溜溜地滾回來了？」
說話的女人穿著從頭到腳都精緻的衣物，端莊坐在雕著花紋的木質椅子上，一旁繚繞的薰香升騰而起，發出甜膩的香味。
謝珠雨人如其名，面容飽滿圓潤，即使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卻依舊有著少女的嬌嫩肌膚。
「銘永也是被教壞了，怎麼能和自己的親姐姐別苗頭呢？」她看著站在她面前等待的人說道：「是我這些年沒有教好她，所以被一些不乾不淨的人教壞了，你說是不是？」
站在她面前低著的人沒有回話，或許也不需要回話。
她繼續絮絮叨叨說些小時候的事，最後喝了一杯咖啡結束了自顧自的對話，「那麼就麻煩你繼續替我關注著她們了，必要時刻可以直接將那個帶壞我女兒的人請過來，我可不想姜家出現這種醜聞。」
站著的男人點點頭，正想轉身離開。
但身後又傳來謝珠雨的聲音，「你之前說的，姜歲特別喜歡她這個……女朋友，是真的？」
男人低頭回話道：「是這樣，我問了很多遍，都說姜小姐真的很喜歡她的女朋友。」
「這樣啊……」謝珠雨微笑著，「那就拜託你了，我真的很想和那個小女孩見一面。」
男人走出別墅，最後回頭望了一眼。
別墅內燈火通明，就算是在如此偏僻黑暗的角落裡都散發出溫暖的光輝，但裡面卻住著一個用金錢與欲望堆積而成的女人。
「系統，劇情里真的完全沒有謝珠雨的存在感嗎？」如果她真的做了這麼多事，為什麼即使在劇情中也只在最後被解決後才出現身影？
林期月躺在酒店的床上，看著如同淚滴一般垂掉在半空中的吊燈。
系統飛起來擋住了她的視線，「我又重新翻看了一遍，並沒有太多有關於她的介紹。」
「而且你知道的，劇情並不是一成不變，這已經是我很久之前截取下來的片段了。」它的周身散發著並不刺眼的微光，認真說道：「而且這個故事的重點在於姜歲取得姜氏之後一路過關斬將，走上人生巔峰，在那之前的所有都只是一段簡短的回憶罷了。」
林期月有些煩躁地轉了個身，又轉了回來，「重新給我念念，我再想想。」
「其實我早就想問了，你怎麼不能直接將劇情發送到我腦子裡？你不是系統嗎？」
事情產生了巨大的變化，她果不其然開始了遷怒。系統這樣想著，但完全沒有說出口，而是有些委屈地回答道：「可以發送，但這樣的話你原本的記憶會產生錯亂，有那個……對！精神分裂的危險。」
「你果然不是系統。」林期月從柔然的床鋪上坐了起來，一臉嫌棄的表情。
「怎麼，你跟系統又吵架了？」姜歲從外面走了進來，提著一個精緻的餐盒，手腳麻利地將飯菜擺了出來。
林期月蹭過來幫忙，並冷漠無情地說道：「它根本就不是系統，別的系統有的功能它一個都沒有。」
姜歲放下碗筷，一臉訝異，「我還以為系統就是它的姓名，原來還有其他的？」
林期月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和不看小說的姜歲解釋系統的功能，聞言擺擺手，「從現在開始，它再也不是系統，我要叫它玻璃球。」
沒有理會系統的抗議，她看向姜歲問道：「怎麼樣？沒出什麼事吧？」
姜歲搖了搖頭，「暫時沒有，我讓人找了保鏢，新的房子也找好了，等晾兩天我們就過去。」
「這段時間我們就住在酒店裡，這裡的安全性還是可以保證的。」
林期月看著姜歲憂心忡忡的模樣，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她原本笑起來會出現酒窩的地方，「不用這麼擔心，快笑一笑。」
姜歲抿著嘴，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
由愛故生怖，她很難再回到之前那種一往無前恨不得同歸於盡的狀態，特別是在得知林期月可以隨著系統走向她完全不存在的時間後。
她不想被拋下，也不想看著林期月繼續往前，然後與她擦肩而過再不想見。
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結果。
「沒關係，只要我們一直在一起，謝珠雨就不敢做些什麼的。」
姜歲輕聲說道，不知道是在安慰對方，還是在安慰自己，「我手上握著她絕對想要毀掉的害死我母親的證據。」
林期月眨眨眼，突然想起了那些劇情，忍不住詢問道：「可是就算在最後，你也沒有將證據交給警方，而是將她和姜銘永送去國外……」
姜歲順著她所說出的劇情思考道：「那就說明，要不然是我想要在私下裡解決掉她們，要不然就是那個證據已經失去了作用。」
「總之，現在證據還在我的手裡。」她低下頭露出了陰鬱的表情，「就算現在還不到時機，但也不能再等了，我不能讓那些人打擾你的生活。」
林期月站起身，在姜歲有些茫然的眼神中從背後抱住了她，「我早就想這樣抱你了。」
「一直以來都是你來保護我，但是我並不是一個只能依靠你保護的人。」她將側臉靠在姜歲的肩膀上，側過頭。
這麼近的距離，她甚至可以看見姜歲臉上泛著光的茸毛，包括她現在的表情，讓現在的姜歲像是一個受到驚嚇睜大眼睛的小動物。
「可是——」
「沒什麼可是！」林期月揚聲說道：「好吧，我給你表演一下。」
她站起身，在姜歲莫名的表情中說道：「等一下不要著急，我就站在這裡。」
她當著姜歲的面從小腿處開始一寸寸消失不見。
明明她說過不用著急，但是姜歲還是慌張無措地站了起來，伸出手划過她剛才站著的方位，聲音艱澀地喊道：「期月？你還站在這裡對嗎？」
林期月現出身形，牽著她的手認真說道：「你看，應該害怕的不是我們，而是她們。」
「我認同你想要早點解決掉她們的辦法，但是不應該是害怕有人傷害我，而是因為我可以幫助你。」她上前一步，抱住了姜歲削瘦的身體，「沒有人不害怕能真正出現在現實世界的鬼魂。」
姜歲抬起手，緩緩抱住了她，認真說道：「不，我不害怕。」
「如果是你的話，我一點都不怕。」
「是啊。」林期月拍了拍她的脊背，「我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我。」
「我可以幫你做到很多事，不是嗎？」
姜歲沉默了許久，直到月光從窗口探進屋內。
「對，你可以幫助我，而我也相信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