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5.
12月30日, 《流星》的初舞台公演在萬眾矚目的國館開幕。
年關將至,隆冬的氣溫降至零下,但前來現場觀看演出的觀眾們絡繹不絕, 從入場通道口蜿蜒出長長隊伍。
場內的氣氛熱烈,螢光棒與各種應援物蔓延成星星點點的一片光海。
「好多人啊。」
蘇冶在後台看著轉播,不知道第幾次緊張地感慨了一句。
出場順序以抽籤來決定,不知道是命運還是巧合,蘇冶抽中了大軸的最後一組, 壓力倍增。
通常來說,公演項目最吃香的要屬前半場至中場的節目,而第一組和最後一組往往會因為觀眾情緒上的收放, 不太容易拿到過於驚艷的印象。
半場嘉賓已經陸續登台表演完畢, 舞美讓人目不暇接。
蘇冶想起和舞美組開會的時候,他只給出了一個「太陽」的關鍵詞,不僅更加緊張起來。
但席璵告訴蘇冶,他已經和舞美組溝通過,讓蘇冶不要擔心。
蘇冶不清楚舞台最終呈現的效果會是什麼樣, 忍不住胡思亂想。
「水水,放鬆。」
席璵伸手,拍了下蘇冶後腰。
蘇冶看見席璵恣意但從容的笑臉, 心下稍安。
他的視線游移在席璵的服裝上。
貼身但版型優越的啞光皮質機車外套, 張揚的材質恰到好處地與席璵的個人風格相呼應, 內里是一件黑白薄紗的暈染內搭,隱約能看到肌肉線條,非常性感。
席璵的髮型抓得很精緻, 發梢做了銀白色的挑染處理, 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帶著強烈荷爾蒙吸引力的陰鬱俊美被成千百倍地帶了出來。
蘇冶第一眼看到的時候,甚至有些發懵,後知後覺地心跳加快。
席璵真的很英俊,很狂氣。
「嗯」蘇冶轉開眼,含糊地嗯了一聲,但心裡的緊張並沒有減少多少。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正式站在舞台上了,Oril的記憶已經成為過去時,算起來,這是他五年以來第一次正式登台。
「我在你身邊呢。」
席璵貼著蘇冶的後背,下巴擱在蘇冶的肩上,悄悄私語。
蘇冶的心跳又「咚」地撞了一下。
第一次正式登台,但席璵在他身邊。
「而且水水這麼漂亮,一出場,大家尖叫都來不及。」
席璵的手不太老實地撫上蘇冶的腰,隔著一層網紗材質的內搭,輕輕揉著蘇冶薄而緊實的腰線。
蘇冶躲了一下,沒躲開,席璵炙熱乾燥的手掌貼著,源源不斷地將熱度傳送至他的內心。
他微微轉頭,抬眼,眼神從垂搭下來的睫毛自下往上看著席璵。
席璵無聲看著。
蘇冶現在真的很像雪天裡的神明。
造型師將蘇冶微長的短髮做成漸變畫染,由深黑逐漸過渡到銀白,發梢的尖端是純白,落著一點特意粘上去的細小亮片,折射出純淨明亮的光線。
劉海柔軟地垂在眼前,加重了蘇冶那份纖細且柔和的美。
像陽光下的細雪,閃閃發亮。
睫毛也刷成銀白色,為了呼應主題,同樣在蘇冶的睫尖上細碎點了些閃粉。
蘇冶很久沒有做過這樣的造型,不太習慣,看著席璵的時候眼睛也在止不住地眨動著,反而讓他眼睫更加熠熠生輝。
蘇冶的眼睛本就柔瀲且漂亮,在這一整套妝容下,視線流轉時,睫毛像蒙了層晶瑩的雪,又像是被什麼打濕,微微顫動。
席璵的嘴也和手一樣不老實起來,桃花眼微眯,「哥哥,你真的好漂亮,我好喜歡你。」
蘇冶因為席璵的撫摸,嗓子眼裡發出一點躲閃不及的輕哼聲,帶著一點笑意。
「黏黏糊糊。」
「嗯。」席璵自背後環住蘇冶,「我要黏在哥哥身上。」
蘇冶的服裝和席璵的顏色完全相反,純白的高領短外套,腰部只有一層輕薄的黑色網眼內搭,讓細膩的皮膚顯得更加雪白。
在席璵的建議下,造型師又給蘇冶加了一條純黑的金屬腰鏈,從肩頸開始,隨性鬆散地繞在蘇冶整個上半身上。
克制收斂,但又阻止不了那份性感從內里湧出。
他們兩人,一黑一白。
席璵發梢的銀白挑染,仿佛是沾染了白雪一般的蘇冶的氣息。
而蘇冶身上的黑金裝飾,又像是席璵留下來的種種私人痕跡。
舞台上,主持人的報幕聲響起。
「讓我們有請唱樂組的蘇冶與席璵!」
他們的選曲最終定為一首日文歌,是那邊國民度極高的天后級別歌手的作品。
席璵和蘇冶的登場站位在舞台的兩邊,兩個人已經分開,蘇冶望著遙遠陰影中的另一方,不斷地深呼吸著。
好黑,沒有燈光,他看不見席璵的身影,就像深夜沒有任何光源的日內瓦湖。
蘇冶的手指因為緊張而蜷縮,但不經意間碰到了自己身上的腰鏈。
黑色金屬冰涼,像席璵耳骨上佩戴著的那兩枚素釘,很快被蘇冶的體溫蘊得溫熱,甚至隱隱發燙,貼著蘇冶的腰。
就仿佛席璵正在貼著他,輕聲細語。
[水水,記得,我在你身邊。]
舞台上的燈光悉數暗下。
蘇冶邁出腳步,在鞋底踩在地面上時,情緒已經冷靜了下來,精準地走向場內偏右側的那架純白角鋼。
一片漆黑,但這次,蘇冶一貫迷糊的方向感意外地敏銳而準確。
定點的聚光燈亮起,透下一束冷白色的光芒,在空茫且一片漆黑的空間裡,將蘇冶籠罩在其中。
光線恍若冰涼的月光,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雪花,但那些雪花閃閃發光,不斷地墜落在蘇冶身上。
全場陷入一片寂靜,靜靜地等待著那束光芒下的人。
一聲呼吸慢慢響起,轉到尾音時輕輕打顫,但很快穩定下來。
縹緲溫柔的歌聲傳出,伴隨著獨奏的鋼琴一起。
[每當受傷的時候]
[我會一個人靜靜地自省]
蘇冶安靜地坐在鋼琴前,頭部微垂,五指動作流暢。
那些逼真的雪花不斷落下來,落在他的頭頂,眼睫,脖頸,指尖。
冰涼,化成細小的水霧,溫度隨著呼吸湧入肺部,像極了他剛回國時,站在機場上無孔不入的冷空氣。
太過冰冷,甚至讓蘇冶有些恍惚。
開場的兩句之後,純淨的鋼琴聲忽然止住,那一束冷冷的白光也倏地滅了下去,舞台上再次陷入一片空茫漆黑。
蘇冶的身影瞬間就消失不見,仿佛無聲無息地溶進了這片黑夜。
觀眾席上,不少人的心揪了起來。
他們知道這應該只是舞美設計的一環,但純白漂亮的蘇冶消失的那一剎那,仍然止不住地讓人呼吸發顫。
燈光滅掉的那一剎那,蘇冶仿佛陷入了失明狀態。
黑白琴鍵全部消失不見,蘇冶動了動自己的手指,他能感受到自己在動,可視線仍舊一片漆黑,甚至連自己都看不見。
他好像消失了,不僅消失於他人的眼中,也消失於自己的視野。
蘇冶知道這只是舞台,但卻忍不住生出恐慌。
視野變黑,視覺消失,很像哮喘發作而不得解救時的狀態。
忽然,觀眾席上閃出一點,小小的,但很明亮。
有一位觀眾將應援棒調成白色,舉了起來,用力揮舞。
「蘇冶!」
一石激起千層浪,漆黑的觀眾席內,忽然亮起一根又一根的純白光束,連綿成一片明亮奪目的銀白光海。
「小蘇哥哥!」
「冶,別怕,我們替你舉著燈!」
「蘇冶,歡迎你回來!」
這片銀白色的光擠進蘇冶的視野,讓他重新找回了被篡奪而去的視覺。
然後,歌聲再度響起。
這次不是他的歌聲,而是席璵微啞又獨特的聲音。
另一側,一束淺金色的光倏地投下,恍若燦爛陽光。
席璵坐在光芒中央,抱著吉他,垂著眼,低聲吟唱。
[你總是想得太多]
[所以一直在和不安鬥爭]
席璵起身,腳步動了起來,一步一步向黑暗中的蘇冶走來。
那些熱烈,顏色溫暖的淺金光芒一直追隨著席璵的腳步。
蘇冶在黑暗中睜著眼,看到那束光芒離他越來越近,照亮他的鞋尖,他匿於漆黑的五指,然後終於躍上他微微顫動的純白眼睫。
席璵找到了他,向蜷縮在黑暗中的他走來。
蘇冶的身影再度脫於黑暗,一寸寸地現於光芒之下,白得耀眼,美得清澈而純淨奪目。
那束熱烈的光籠罩住他們兩人。
觀眾席上,爆發出熱烈歡呼聲,冷白與淺金的應援棒揮舞在一起,變成壯闊、震撼人心的場面。
席璵在陽光下,對著蘇冶微笑。
半空中漂浮著的雪化開,化作更輕柔溫和的水霧,慢慢落在兩個人的身上,讓他們發梢上那些亮晶晶的細碎之物無比閃耀。
他們像是再度從光中誕生出的兩個人,互為彼此,密不可分。
蘇冶也露出一個溫柔無比的笑容。
那雙柔瀲的眼睛也閃閃發光,不僅是因為眼睫上的妝容,也是因為琥珀色眼珠上的那層水霧。
雪掉進了蘇冶的眼睛裡,讓蘇冶的雙眼不可抑制地發燙。
縹緲的嗓音和微啞的聲線完美融合在一起。
[朋友的擔心]
[成長的創傷]
[僅僅是我們人生中一個不起眼的注釋而已]
「天吶!」
觀眾席上爆出一聲驚呼,一位女生捂著嘴巴,看著面前舞台上的變化。
席璵上方那束太陽般的光線忽然無限蔓延放大,幾乎籠罩了黑暗中的半個舞台,將他身後的所有事物悉數籠罩在澄金的陽光下。
在右側的陽光蔓延到極致的時候,左側忽然爆發出一大股縹緲晶瑩的雪,細小,但義無反顧地奔向澄金的陽光,融入進熱烈溫暖的太陽。
陽光與白雪交織在一起,空中飄蕩著無數晶瑩奪目的細小粒子,紛揚散開。
美輪美奐,視覺效果無比震撼。
後台邊上注視著舞台的蘇嵐忽然喃喃自語,「是晴雪」
五年前,蘇冶離開南市的那一天,哮喘發作,呼吸不得,淚水流淌了滿臉,那天就是這樣的天氣。
雪和陽光交織在一起,極度矛盾,但卻無比相得益彰。
舞台上的蘇冶彈著琴,透過因淺淺的淚水而模糊的視野,凝視著那些不斷降落在他指尖上的細小之物。
那些雪沒有在陽光中徹底消融,反而因為陽光而迸發出無限絢爛的光芒。
純白的本質,卻因為太陽而透出不一樣的虹光。
而那些陽光,也因為雪的存在,在張揚熱烈之上多添了一層不一樣的光芒。
雪與太陽之下,蘇冶與席璵一起奏響樂聲。
[漫長冷冬結束的一瞬間]
[我想用笑容來迎接彼此]
蘇冶微笑著,凝視著同樣在鋼琴旁註視著自己的席璵。
兩人的雙唇一張一合,唱出同樣的語句。
[悲傷的話已經說過太多]
[請讓我說句「我喜歡你」吧!]
[Can we paly a love song?]
零點的鐘聲敲響,大軸曲目已經接近尾聲。
無數人手機上的時間同時跳動。
12月31日,AM0:01。
蘇冶停下彈奏的雙手,聽見身後陷入寂靜的空曠舞台傳來腳步聲。
他回頭,對上席璵的眼,深邃俊美,只裝著他一人。
至近距離,蘇冶甚至能在映入席璵眼中的自己的倒影里,再度瞧見席璵映在他眼中的身影,不斷貼近,緩緩而來。
席璵托住他的臉,清晰無比地開口。
「水水,祝你生日快樂。」
觀眾席上,無數人高聲大喊,忘記了元旦,只記得送上久別五年的慶賀。
「蘇冶,生日快樂!」
距離《流星》一公結束已經三個月,連二公三公都已經結束,整期節目即將收官的時候,飄在微博上的熱搜仍舊還是[#席蘇晴雪#]
在Oril時代過後,除了席璵發布專輯之外,從來沒有任何一個藝人能以同一個話題霸榜這麼久。
半個月了,榜單上清一色還是[#席蘇#]和[#蘇冶,歡迎你回來!#]這兩個tag。
有CP的地方就有戰火,今天CP粉們也在瘋狂亂殺。
[我不說了,席蘇在團期間CP認證第一,破鏡重圓五年,雙男主季茹電影《腹中書》,雙男主孔文彥電影《灼眼》,而且正主蓋章鎖死了!]
[不好意思,我們席蘇從今天開始退出無謂的CP粉爭鬥,因為他們是真的。]
[席蘇!!啊啊啊啊啊半個月了我還是很激動啊啊啊啊啊!!]
熱搜里,只要和席蘇沾邊的微博,必定會配上一張圖。
陽光與白雪交融下的兩個人,蘇冶坐在琴凳上回頭,席璵抱著吉他俯身,兩個人捧著對方的臉,在晴雪下溫柔又珍視地親吻彼此。
截圖上,兩人的眼神熱烈,但動作輕柔。
蘇冶笑著,漂亮的眼睛彎起,同時也在流淚,淚水從銀白的眼睫下滑落,劃出一道道光潔的水痕,落進席璵撫著他臉側的手心裡,但笑容和淚水毫不突兀。
那麼溫柔內斂的人,第一次在人前露出如此熱烈外露的情緒,只因席璵一人。
席璵一貫漠然陰鬱的臉,時隔五年,再度流露出恣意又張揚的模樣,桃花眼裡的笑意幾乎要化作流淌的陽光。
他垂著眼,偏著臉,輕輕地和蘇冶相吻,蘇冶的一滴淚水剛好落入兩人的唇上,讓他們看起來閃閃發光。
截圖的這一瞬間,蘇冶雙手伸出,指尖觸碰到席璵微卷黑髮。
當時全場都寂靜了一瞬間,主持人直接宕機下線了幾分鐘,直到會場內此起彼伏地響起能掀翻場館的激動尖叫和哭泣聲,才匆匆上台控場主持節目。
「嚇死我了。」
陽光正好,蘇冶坐在落地窗旁水波粼粼的泳池邊緣,寬鬆褲腳挽起,兩條雪白的小腿沒入水中,慢慢地晃著,像是在打節拍。
他捧著手機,看著的粉絲們的留言,耳朵尖紅了起來。
腳腕忽然一暖,蘇冶條件反射般縮了一下,卻被一股更大的力道握住左腳,整個人被拖進了水中。
「唔我的手機!」
蘇冶驚呼了一聲,手機被身旁人另一隻手穩穩拿住,扔在了泳池邊緣的寬鬆浴巾上。
嗡地一聲,微信恰好發來消息。
[安思嘉]:555冶冶你為什麼要退節目,我要被從風煩死了,天天問我你在幹啥!
蘇冶伸手要去夠,結果指尖被那隻手纏住,拽了回來。
「哥哥,不要玩手機了,也看看我嘛。」
席璵赤裸著上半身,擋在蘇冶面前,笑容肆無忌憚。
蘇冶放棄去拿手機,整個人濕淋淋地沒在水裡,下半張臉也浸在水中,水面上只露出一雙漂亮眼睛和鼻尖,眼神微微不滿地盯著席璵。
席璵晃了晃腦袋,一副死性不改的賴皮模樣。
蘇冶在水中嘆了口氣,泡泡冒出水面,在他的鼻尖下不斷裂開。
「我剛換了衣服,你又給我全部弄濕了。」
蘇冶仰起頭,無奈地深呼吸一口氣,雪白脖頸在陽光和水面折射出的光線下熠熠生光。
他頸側連接肩膀的三角區,很明顯落著幾枚暗紅色的印記。
淺金色的頭髮在一縷縷漂浮在水面上,像美人魚的長髮。
蘇冶眼神帶著埋怨,但仍舊溫柔,「席璵,你真的好幼稚啊。」
席璵笑而不語,手指纏繞著蘇冶濕淋淋貼在臉邊的髮絲。
蘇冶的頭髮長長了,沒有以前那麼長,但也是稍微過肩的長度,平常也不再綁起,就這麼披著,溫柔性感得不行。
發色也染了回來,因為蘇冶喜歡這種淺而柔的顏色。
蘇冶一向都喜歡那種淺淡溫和的色彩,席璵實在好奇,拉著蘇冶折騰到蘇冶受不住後,蘇冶才無力地靠在席璵的頸邊,小聲開口。
「因為.很像陽光的顏色,像陽光映在了我身上,我很喜歡。」
蘇冶害羞起來的時候最不禁逗,席璵愛得不行,箍住蘇冶的腰問了一遍又一遍,「那我和太陽,你更喜歡哪個?」
蘇冶受不了了,輕輕去咬席璵的肩膀,就是不說話。
席璵揉捏著他的腰,「告訴我嘛,哥哥。」
蘇冶又愛又恨,齒尖輕柔啃咬著席璵的鎖骨,「喜歡你你是我的太陽。」
席璵終於滿意,在水中吻著蘇冶,直到蘇冶喘著氣躲開才放過他。
蘇冶遊回泳池邊,脫下濕透的衣服,貝珠般光潔的身體在陽光下白得耀眼,細小水珠從窄而薄的腰間滑下,如同造物主手裡最備受寵愛的作品。
他回了安思嘉消息。
[Y]:休息的時候來找我玩呀。
[安思嘉]:嗚嗚嗚那不一樣,本來是想和你在節目上一起玩的。
[安思嘉]:詭計多端的席璵(別讓他看見)
「我詭計多端?」
席璵用鬆軟溫暖的浴巾裹住蘇冶的身體,鼻尖笑哼了一聲,「冤枉,這次可不是我的鍋。」
蘇冶低聲笑著。
公演演出結束後,蘇冶自覺這場表演可能有些偏頗,外加身體狀況還沒有完全恢復,向節目組申請了退組。
蘇冶天性謹慎,他覺得他們的節目準備的很好,不過最後的吻也許有點犯規。
節目組和其他嘉賓倒沒想這麼多,還很遺憾蘇冶的離開,紛紛為他們二人送上祝福。
「附近電影院有《灼眼》的場次在,水水,晚上和我一起去看看?」
席璵已經訂好了票,午夜場,兩人捂得全副武裝,帽子口罩墨鏡都戴好,一起去看了剛剛上映的《灼眼》
孔文彥的這部電影一如既往,上映後就掀起了巨大浪潮。
影評與話題樓層出不窮,既有席璵和蘇冶熱度的原因,也有孔文彥本身作品素質過硬的原因。
去看過的觀眾們紛紛發微博。
[被刀傻了,幸好席蘇是真的,不然我直接吊死在電影院裡。]
不少還沒看過的人紛紛打探,但大部分人口風都很嚴實,絕不透露劇情,只在回復好多個感嘆號。
[你們看了就知道!!準備好紙巾!!]
蘇冶和席璵坐在電影院最後一排,手裡抱著可樂和爆米花,望著IMAX的大銀幕。
電影已經接近尾聲,白卉在谷陽的幫助下一點一點重拾學業,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蘇冶甚至聽到有觀眾心滿意足嘟囔,「這不挺甜的,哪兒刀了啊?」
席璵明顯也聽到了,身體往蘇冶那邊拱了拱,忍不住伸手握住蘇冶的手。
蘇冶斂眉,明白席璵的情緒,牢牢回握。
大銀幕上,傳來聲音。
漆黑的夜空透出一絲淺金天光,白卉和谷陽在那間髒亂的救濟房外,倚著遍布塵埃的欄杆,眺望著天邊。
「谷陽,要出太陽了。」
白卉的乾淨漂亮的臉上透露出欣喜,一絲淡淡的陽光映在他的臉上,照亮他身上一塵不染,乾淨又整潔的校服。
他清澈不已,整個人甚至微微發光,仿佛那些陽光已經落在了他身上。
谷陽一直無聲凝望著白卉,伸手拂去了白卉乾乾淨淨的指尖附近的一張蛛網。
太陽升了起來,金光照亮這棟苟延殘喘的舊樓。
谷陽嘴巴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想叫白卉一聲,卻並沒有出聲。
但白卉仿佛有心靈感應一般,轉過頭來,明亮的雙眼看著谷陽。
電影外,席璵攥著蘇冶的指尖,終於聽見那句殺青時他因為過度失神而沒能聽到的台詞。
「谷陽,你長大啦。」
白卉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很純真。
陽光越發明亮,照得白卉乾淨白皙的臉龐隱隱發光,甚至有一種夢境般的透明感。
谷陽仍然凝視著白卉,未能出聲。
白卉真的很開心,像一個好奇的孩童,視線掃來掃去,一邊說著話,一邊用手比劃著名。
「你變得好高啊,你好酷。」
「我之前就想和你一起看日出,但是我得起床給我爸做飯,不然他——你一定很失望,對不對?」
白卉的眼神垂了下去,神情逐漸變得失落不已。
谷陽仍舊沒有出聲,望著白卉,似乎想把白卉的一舉一動都收進眼中。
白卉安靜了一小會兒,再度抬起頭來,眼裡盛滿了真心的快樂之情。
他似乎站累了,臉壓在倚著欄杆交迭的雙臂上,彎著眼睛看著谷陽。
塵埃遍布,可白卉的校服袖口仍然那麼乾淨,沾染不上一絲塵灰。
「要是我也和你一起長大了的話,會不會也像你一樣高?」
白卉伸出手,陽光下,白得幾近透明的指尖即將要觸碰到谷陽的臉,但又在半空中停住,慢慢地收了回來。
白卉的眼神一絲不染,帶著柔和笑意。
「說不定我會比你還帥呢。」
說完這句,白卉轉過頭去,沒有再看谷陽,而是再度眺望至天邊,微眯雙眼,語氣夾雜著明顯雀躍。
「谷陽,日出了,我好想和你一起看太陽啊。」
谷陽很緩慢地眨了下眼。
眼前是遍布灰塵和蛛網的欄杆,滿是歲月留下的陳舊痕跡,在靜謐凌晨空蕩蕩,只有微風拂過。
他轉過頭,望著那輪明亮到灼眼的紅日。
太過灼熱,讓谷陽的眼睛漫出一點眼淚。
他拿出一個筆記本,款式普通又破舊,打開,在泛黃的本子裡翻到最後一篇日記,上面是白卉清秀的字體,日期停留在十年前。
前面的每一頁,都是和谷陽的回憶。
[好想和他一起去看太陽啊。]
谷陽蹲下,把手中灰白色的瓷罐仔細放好,躬著腰,低著頭,緩緩寫下一行字。
[白卉,我來陪你看太陽了。]
明亮的白光無限漫開,以淡出的方式結束這部電影。
最後純白無物的畫面里,谷陽的聲音飄出。
「白卉,出太陽了,你看到了嗎?」
安靜片刻,電影院的燈光響起。
許多觀眾坐著沒走,擦著眼淚一直等到片尾曲結束後才陸續離開。
蘇冶聽到剛才嘟囔的觀眾邊抹淚邊罵罵咧咧.
「靠,這整部電影居然是谷陽一人的倒敘回憶,騙得我好慘,要不是席蘇是真的.我哭死了要!」
席璵安靜地坐在蘇冶身邊,一聲不出,但手始終緊緊握著蘇冶,直到散場。
午夜場,播放完已經是凌晨,街道上沒什麼人,蘇冶牽著席璵的手,小聲學著剛才那位觀眾的話。
「要不是席蘇是真的,我就要哭死了。」
席璵深呼吸一口氣,抬眼。
蘇冶微怔。
他以為他會看到席璵失落或壓抑的眼神,但席璵雙眼裡包裹著的強烈情緒絕不負面。
是對他的,幾乎要滿溢而出的愛意。
「我們已經看過很多次雪了。」
蘇冶慢慢笑起來,「嗯。」
體溫溫暖清晰,這不是席璵的混亂夢境,也不是蘇冶一個人時的幻想,是確確實實存在的,屬於他們,屬於蘇冶與席璵的時刻。
他們站在對方面前,棲居於彼此眼中,足以勝過萬千。
深藍天空邊緣,一點溫柔月光灑落。
「所以。」
席璵勾緊蘇冶的手指,摩挲著,捂得溫熱,望著蘇冶的眼睛,看不夠一般。
直到蘇冶的臉開始微微泛紅。
十指交纏,熱烈攥緊。
席璵拉著蘇冶一起,肆無忌憚地大笑著,在飄著雪花的街道上張揚奔跑起來,奔向遠方。
「水水,這次我們去看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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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本章完)
作者說:終於到了正文結束的一天,感慨萬千,恰好趕上除夕前夕,與其我來叨叨,不如讓小蘇和小席為大家提前送上春節祝福。
千言萬語想說,但還有番外,碎碎念留在番外之後。
大家放心,最開始我計劃的正文完結就在這個節點,還有一些沒有寫到的是一開始就想好要放在番外里快快樂樂來寫的,不要忘記番外哦(還是日更)
開個抽獎,拜個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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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引用曲:《Play a Love Song》-宇多田光
熊光是世界的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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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提前給大家拜年!新的一年也愛你們!親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