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挑了魚頭魚骨後就往家趕, 也有人挑完又默默走了回來，想再觀望觀望接下來的發展。
楚葉盯准那些沒有走的人，故作為難開口, 「兩塊錢買一斤魚丸，聽起來是不便宜，但是大家仔細想想，咱們這魚丸怎麼做出來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沒有摻一點的假，質量是絕對的好，健康又好吃。」
她掃視一眼在場工人的神情, 加大火力, 「咱們家裡有小孩的，他可能不會吐魚刺，每次吃魚都會被卡住，家裡人擔心又害怕，你這魚丸買回去給他吃, 又營養又不用擔心卡喉嚨。」
「還有家裡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牙口不好吃不了硬東西，咱們這魚丸你給他多煮一會兒, 煮軟了些, 他們吃著就沒有問題。」
這魚丸的美味自是不用再說, 下午只是清水煮出來都好吃的想舔碗，更不用說買回家，放上鹽巴香蔥會有多美味。
只是這價格, 確實讓人很猶豫。
「咱們這兩塊錢一袋的價格就今天一天, 明兒我就得出去賣魚丸了, 到時候實打實的兩塊五一袋，一點都不會再便宜了。」楚葉話盡，剩下的看他們的選擇。
那些工人小聲地交頭接耳過後，有一個人撥開人群，豪氣地把兩塊錢拍在桌面，「行！給我拿一袋！」
「好嘞！」楚葉應聲，把錢攥進手裡樂顛顛地往屋後跑，牧家駿不知何時十分有眼力見的兩手提著滿滿當當的袋子走了過來，楚葉又趁機多拽了幾個塑膠袋。
「給，大哥，這是咱的魚丸，另外我再多給您一個袋子，您看那魚頭什麼的隨便裝，回去給家裡人燉湯喝，可補身體了！」楚葉把東西雙手遞上，言語間十分大氣。
「行！謝謝老闆，那我就不客氣了。」這大哥也不磨嘰，一手拎著魚丸，一手拿著塑膠袋，大步往外走。
「誒，老闆，那給我也拿一袋。」另有人開口，說著也把剛領到手的工資又分出兩塊錢遞了過去。
楚葉臉上笑意愈盛，把東西遞了過去。
「呦！你下午不是還說這味道不咋地嘛！咋這會兒還掏錢買起來了？」這人拿著袋子轉身要去裝魚頭，有人在後面笑著調侃。
「你懂什麼？你看這好吃你也不捨得掏錢，摳死你！」這人絲毫不把這種難聽話放在心上，立刻反擊。
「你說誰摳門呢！摳門總比你嘴上一套私下一套強，還看不起誰呢？」這人惱極，懟完又扭頭看向楚葉，視線落在桌上的魚丸上，他咽了咽唾沫，咬牙從工資里拿出錢來，「老闆，給我也拿一袋！」
「好嘞！」楚葉趕緊接過這人手裡的錢，隨後笑盈盈地把魚丸遞上。
「老闆，我也要。」
「老闆，給我也拿一袋，回家給孩子們嘗嘗。」
「貴是貴了點，不過味道確實好，管他呢！反正是過年，就吃頓好的！」
原本還在猶豫的人也紛紛掏錢購買，楚葉收錢都快收不過來，牧家駿十分有眼力見的站在一旁，承擔起給人遞東西的責任。
人們雖說掏錢的時候十分肉疼，但是拿到魚丸反而喜笑顏開起來，尤其每個人又拎著裝滿魚頭魚骨的塑膠袋子，滿滿當當地結伴往家趕，那神情，寫滿了要趕緊回家做好吃的。
等人走完，兩人把魚塘這邊簡單的收拾一下後，就拿塑料布把桌子都遮蓋起來，那些魚頭魚骨什麼的，只能暫時先放著，等天氣好了再曬乾研磨成粉餵魚。
做完這些後，牧家駿負責把裝好的魚丸搬進冷庫，楚葉則把盆子都清洗一遍，再裝半盆子的水放在屋外冷凍。
等到總算是忙完所有的活後，兩人都累得癱倒在床上不想動彈，外面的天早就黑了下來，有風拍打屋門，就像是遠方的客人不請自來。
楚葉隨意拽過被角蓋在身上，本來還想跟牧家駿說說話，結果眼皮不爭氣，仿佛放了千斤巨石越來越沉，大腦飄忽著就要跑去九霄雲外時，「隆隆」一道響聲在屋裡迴蕩，楚葉驚醒下意識捂住肚子，鼻尖傳來一股粥香，她抬頭在屋裡張望。
牧家駿不知何時已經守在鍋前，大概是覺得做飯時外套累贅，他此時只穿著襯衣，腰間是緊勒的圍裙，燈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精瘦有力的腰背。徐徐白霧從鍋里飄出，整個屋子都瀰漫著勾人舌頭的飯香，楚葉肚子裡的饞蟲叫得厲害。
牧家駿靜靜轉頭，對上楚葉的眼神，語氣里滿是縱容，「再稍微等一下，粥馬上就好了。」
「嗯。」楚葉點頭，剛才的困意煙消雲散，看著男人認真做飯的身影，她心底湧上一抹奇異而曖昧的感覺，莫名的就想去抱抱他。
這麼想著，她推開被子從床上起來，一步，兩步，三步，站定抬頭，牧家駿應該是一直有健身的習慣，雖然整個人看起來瘦高，但只有真實接觸才知道他衣服下是硬邦邦的肌肉。
隨後她伸開胳膊，像個小熊抱樹般摟住牧家駿的腰身，隨後緩緩收緊，直到整張臉都貼在他的後背。
牧家駿在她摟住自己腰身的瞬間就渾身僵硬，女生有些高熱的體溫沿著兩人緊貼的肌膚，隔著衣裳烙在自己身上，明明是兩條柔軟瘦弱的手臂，此時卻像是要人命的毒蛇，牧家駿咽了咽口水，在楚葉看不見的陰影里，努力讓自己裝得自然些。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牧家駿穩住自己的聲線，溫柔詢問。
「沒有，就是覺得好想你。」楚葉聲音悶悶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牧家駿握著勺子，沿著鍋邊輕輕攪拌，看粥煮的差不多後，關火蓋上鍋蓋。
他在楚葉的禁錮中緩緩轉身，原本烙在後背的溫度此時落在胸膛，他回以擁抱，把人摟緊了些。
「我不一直都在這裡呢。」說罷，他在楚葉額頭落下一吻，輕聲哄著，「我們先吃飯吧，不要餓著肚子睡覺，這樣對胃不好。」
沒有等到回復，但是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卻在胸膛處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她不住點頭，牧家駿的一顆心也隨之跳動。
今天的晚飯是魚肉鹹粥，裡面還放了幾顆丸子，白米被煮得軟爛，其中還夾雜著碧綠的蔥花，很是讓人胃口大開。
楚葉連喝兩碗，還準備舀第三碗時，被牧家駿伸手攔下，「晚上不要吃太多，不然胃會難受，喜歡喝明天還給你做。」
他語氣溫柔，手上動作卻不容拒絕，握著勺子死活不鬆開。
楚葉瞪他，牧家駿不為所動，最終她自己卻敗下陣來，牧家駿又是眉眼彎彎，安慰似的伸手在她頭上摸了摸。
外面的風不知不覺間又大了起來，隱約還夾雜著雨水墜入地面的聲音。
寒潮還未結束，但是對於楚葉來說，這個已經不是壞消息了。
等牧家駿收拾完家務，兩人就衣躺在床上，楚葉想起自己之前困頓時想說的話，「家駿，我感覺今天不該讓你做那些活的。」
雖然這活不是自己讓他去做的，但是牧家駿總是貼心地照顧在自己的方方面面，是他今天主動承擔起了更重更累的活。
下午她看見牧家駿和那群壯漢回來，一群人中就他最瘦，他坐那兒吃魚丸的時候滿臉通紅，手掌心裡還有紅色的勒痕，當時她心裡又心疼又愧疚，只是礙於還在人前，不好說那麼多。
這會兒她緩緩摸索到牧家駿的手掌，指尖無意識地遊走在他掌心，試圖尋找白天的痕跡。
然而她沒注意到的是，隨著她指尖滑過，牧家駿驟然間收緊呼吸，一團火苗悄悄點燃，他指節輕顫，沒有容忍那勾/人的火苗亂竄，反手扣住楚葉的五指，十指交迭，隱在被下。
「為你做任何事我都願意，更何況在這種時候？我還怪我平時不夠努力鍛鍊，今天撈的魚不夠多呢。」牧家駿聲音輕喃，帶著平復人心的力量。
楚葉眼眶一熱，心底的酸澀又哽到了喉頭，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整個身體往牧家駿懷裡靠去，將臉埋在他胸膛，只有聞著他身上的皂角香，才算是真正心安。
牧家駿察覺到她情緒變化，另一隻手撫上她的頭髮，輕聲的安慰。
「我就是覺得你對我太好了。」胸膛處傳來呢喃，混合著心臟跳動著。
「那是因為你值得，你都不知道你是多麼的閃閃發光。」牧家駿在她耳畔輕聲回復，愛人的一段真心話勝過世間所有的告白。
楚葉從臉紅到了耳尖，牧家駿只覺得胸膛處熱得厲害，火源很快彌散到全身，牧家駿熱得手心都出了汗。
但是就算是這樣，十指相扣的兩人也沒有鬆開，被角下，兩隻手，濕潤，火熱，纏/綿，卻誰也不放開。
半晌，楚葉終於覺得臉上的火熱淡了去，她穩了穩心神，問道，「那你這次回來能待多久？」
牧家駿在她額頭親了親，「學校那邊沒什麼事了，找個時間回去遞交一些材料就可以，那些事都不著急。」
「真的？你別騙我。」楚葉從他懷裡微微仰頭，眼裡星光點點。
這就像是一隻可愛的兔子，從懷裡拱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隨後兩隻兔耳朵支棱起來，一雙圓眼珠直溜溜地望著自己，一副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的憨厚樣。
牧家駿再也忍不住，低頭一吻落在她的眼皮，皂角香瀰漫開來，伴隨牧家駿輕語，「不騙你，我一直記著你的話，要好好完成學業，不能辜負自己。」
心底像炸開了煙花，楚葉默默埋頭，隨後拉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睡覺！」
「好的，晚安。」牧家駿單手摟緊懷裡的人，伸手按下開關，輕輕的「咔噠」一聲，屋中唯一的光亮熄滅，隨之而來的是兩道綿長的呼吸，彼此交錯纏繞，任屋外風吹雨打，室內歲月靜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