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連琅還是抵不過綰長的勸說, 在暮春暖陽的日子裡,辦了春日宴。
綰長的意思很簡單,既為中宮皇后, 總得要見見妃嬪們,立立權威,省的有不長眼的人把髒東西弄到椒房殿。
她說這話時,正在吩咐奴才在庭院四處灑雄黃粉,前幾日不知道哪裡爬來幾條蛇, 繞著廊廡的柱子,棲在水汽沾濕的脆嫩草木上,懶懶的吐著信子。
有婢女灑掃時, 沒看到, 不小心踩到蛇身,被硬生生咬了一口。尖牙陷入皮膚中,留出來的血都是黑的。
宮女哭哭啼啼嚇壞了,咬她的那蛇看起來也呆呆傻傻張著大嘴嚇懵了。
許連琅當即找了人去喚御醫,是條毒蛇, 萬幸蛇小,毒性也小,醫治又及時, 並沒有鬧出人命。
但皇后宮中出現毒蛇, 還是驚動聖上, 觸犯天顏,路介明直接將許連琅帶回了乾清宮住了幾日,令人將椒房殿翻個頂朝天, 一條也不許放過。
連續幾日排查, 竟然從椒房殿找到了二十餘條。
有毒的, 無毒的,通體黑鱗的,花色繁雜的,二十餘條蜷縮在袋子裡,看的許連琅頭皮發麻。
皇帝震怒,要將此事徹查到底。
主管此事的太監隨手往麻袋中扔進去一個雞蛋,二十餘條蛇爭先恐口的吞食,互相撕咬,蛇最大程度張開嘴巴,蛇皮被無限度的撐大,蛇身瘋狂扭動著,可以清楚直觀的看到那顆蛋在蛇的身體裡下滑的程度和消化進度。
許連琅胃裡一陣抽搐,腦袋也發暈。
路介明的手還攬在她的腰上,她推開他,迅速背過身去,蹲下身,陣陣乾嘔。
乾嘔了許久,也吐不出什麼,她面色發白,身上出了些冷汗。
路介明已經揮退了眾人,他的手順著她的脊背線條撫摸,幫她順下那口氣。
他日有所思,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的側臉瞧。
倏爾,又是想到什麼,將她攙扶起,將吻落到了她的唇邊。
許連琅自然是想要推開他,剛剛乾嘔了那麼久,嘴裡能有什麼好味道,她皺著眉,「你也不嫌。」
路介明橫抱起她,「自己的妻兒,有什麼可嫌的。」
許連琅那時還不知道他口中的「妻兒」所指。
當天晚上,路介明便就喚了太醫,她自己的身子,反倒是路介明要更清楚明白一些。
許連琅並沒有放在心上,她這幾日都好累,天才蒙蒙黑,就困得不得了,上下眼皮打架,長長的睫毛緩慢的眨動著,紗幔降下來,她呼吸越來越平穩。
她睡的這般早,半夜又睡不著,纏著路介明不休,她這段時間越發眷戀他,路介明慣著她,事事依著她。
在太醫來之前路介明縱著她睡,手心落在她的額頭,試了試溫度,又一路下滑,放至她平坦的小腹,指尖微鈍,停了好久,直到聽到外面的通報。
太醫慢聲細語,診完脈之後,隨著路介明一併去了外殿,期間許連琅醒了一回,他終止了談話,回去哄了兩聲。
他側著身體,壓低腰背,唇角的笑意一直沒有消失過。
瞌睡蟲徹底戰勝了許連琅,以至於許連琅壓根不知道御醫到底說了什麼,大概也是沒什麼事的,她也就沒有仔細問路介明。
但嗜睡暴怒的症狀一日日嚴重起來。
尤其是在見到那纏絆在一起的蛇之後。
雄黃粉灑遍了椒房殿各處,以至於春日宴那日,草叢各處依然留有雄黃粉的痕跡。
椒房殿□□院中的花草樹木正是抽芽好時候,花骨朵還沒有開透,襯著綠葉極有看頭。
這個時令,隨處可見的低飛蜻蜓與翩躚羽蝶,在花叢中縱行,流觴曲水彎彎繞繞,淺淺小溪游魚嬉戲清澈見底。
美景自成一處,尤其是與後宮中的眾妃嬪合在一起,更是美不勝收,滿眼好顏色。
許連琅這個皇后做的十分省心,往常的請安拜見路介明都幫她省了,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見後宮眾位嬪妃。
路介明的後宮並不算充盈,但也各有各的姿色,環肥燕瘦,她一時看過去,真真是目不暇接。
多的她吃醋都吃不過來,索性也就不吃了,自己跟自己慪氣。
綰長在她身後為她小聲提醒著各位娘娘的名諱名位,她走馬觀花與每一位嬪妃道好,又悉數接受每一位嬪妃目光中暗含的意味,或恭敬或艷羨或嫉妒或憎恨……
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不安好心。
這一通下來,許連琅卻不由得記起姝妃,當初的舒和郡主,也不由的唏噓。
榮親王意圖謀反,路介明沒留活口,卻給了魏姝凝唯獨的恩典,沒有終生監禁,只有五年牢獄之災,再不許返京。
許連琅其間去看過她一次,那見面……她不由的皺起眉頭……不願意再去想。
綰長是會察言觀色的,妃嬪的幾番敬酒她都擋了過去,言語之下也幾多擠兌,將椒房殿前段日子之事說了去,摞下了不少狠話。
宮中的人話中有話的功夫都是極其厲害的,許連琅在一旁聽著,心裡忍不住的想要為綰長鼓掌,她那一席話,既壓下了眾嬪妃亂七八糟的念頭,又暗中敲打了眾嬪妃讓她們好生認一認這後宮的主子到底是誰。
她目光一凜,「奴婢聽說雲翠宮丟了些許蛇,雲嬪娘娘可要細細尋回來,若與椒房殿捉到的那些畜牲對上,娘娘也不好說是不是。」
許連琅整個人都是疏懶的,她倚在圈椅中,旁邊的賢嬪與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賢嬪為了討好她,將諸位妃嬪的品行不端之事一一說給她聽,期間談笑譏諷的動靜不在少數。
鮮艷的皮囊之下,總也有不可深究的醜陋。
許連琅聽得不耐,她並不喜歡聽這些背後談笑,她自詡也不是什麼全善的人,但被揪出放大性格中的某一點,以偏概全,實在是不好。
許連琅側過身體,安靜的打量她。
賢嬪整個人畏縮了許多,她活像只鵪鶉一般,縮脖聳肩膀,整個人由內而外的頹敗,原本漂亮的眼睛裡阿諛與奉承昭然若是。
她越是這般向許連琅示弱,反而也在變相告訴嬪妃,她好欺辱。
許連琅揉了揉眉心,路介明許諾過她會帶她出宮,她不用參與這些宮斗紛爭,也不需要與諸位嬪妃打交道,早晚都是要出宮的,各自安好就是最佳。
但賢嬪不一樣。
許連琅側頭看她,將托盤裡的瓜果遞給她,她雙手接過,許連琅卻是遲遲沒有給,「賢嬪娘娘,你是路正的生母,將來大燕的太后,有些話說得,有些話說不得,你總得端起你的架子來,就算是為了兒子。」
賢嬪全然沒了剛剛的架勢,整個人愣住,又拿起手帕掩住嘴角,似是不敢相信。
「怎麼?沒跟你談及過嗎?」
許連琅微微前傾著身體,詢問她。
賢嬪抿緊唇,四處觀望了一眼,見無人望向這邊,默然點了點頭,後又想起什麼,低聲道:「陛下是說過,但臣妾哪裡敢信。」
許連琅將瓜果遞給她,「他既說了,你便就信。早晚有這一天,你就更要好好養育正兒,後宮紛爭,你大可獨善其身,切莫要被人留下把柄,少參與。」
在後宮之中,母與子本就休戚相關,賢嬪的未來不可限量,就不要學些婦人的長舌,她端莊嫻靜起,大皇子才能更好的長大,也算是不辜負他親生父親與路介明寄予的厚望。
賢嬪起身,朝許連琅行禮,「臣妾省得了。」
十七殿下對路介明意義非比尋常,路正也是正統皇家血脈,路介明是打算等路正再大一些,就直接將皇位給出去。
他這幾年厲兵秣馬,肅清洲際小國不安定分子,加強疆防,又在朝中大舉懲戒,為的就是在他離宮之際,給路正開創一個海晏河清的盛世。
讓他接手大燕時,就是一派清明聖和。
他為路正想盡了前路,剷除了他所能想到的阻礙,待時機成熟,這天下就會交到路正手上。
小十七英年早逝,膝下就只有這一個孩子,自然是會萬般疼愛。
最初因為賢嬪的出身品行的原因,路介明還一度將孩子帶在自己身邊養育。
孩子在那個年紀慣會有樣學樣,賢嬪的確是不合適。
許連琅本不欲多做評價,但這眼看著賢嬪種種問題暴露,她又不得不說,說到底還是後宮這個大染缸,扔進去的百布,再出來時,已經是烏漆麻黑。
「這麼多年了,賢嬪娘娘該進一進位份了。」
賢嬪大喜過望,當即叩拜恩典。
綰長將她扶起來,許連琅道:「這是應該的,皇長子的生母還是個嬪妃,總是不合適的,本宮這段自己總是體力不支,後宮的一應事宜,賢妃娘娘協助本宮一併管理吧。」
她聲音不大,在宮宴最安靜的時候說出,聲音清淡,分量頗重。
宮妃面面相覷,又齊齊恭賀賢嬪。
花瓣兒打著旋兒的落下,春日的陽光與微風實在是舒服,溫度合宜。
宮妃之間的寒暄看著也有些意思,許連琅有些犯困,她拉著綰長四處走了走。
溪邊竹亭最是愜意,她在亭邊落座,看到了桌上擺著的杏干。
這個季節恰好的杏子剛剛成熟的時候,還酸的很。
綰長見她想要吃,便伸手想要幫她將外皮削掉,外皮最是酸,許連琅卻自顧自的拿了一個就往嘴裡塞。
酸中也有幾分甜滋味,她吃的不亦樂乎。
在她第五次伸手去拿時,綰長忍不住問道:「您不怕酸了嗎?奴婢剛才偷偷嘗了一口,酸的要倒牙。」
許連琅將手裡的那顆塞到嘴裡,含混道:「不酸啊,挺好吃的呀。」
綰長姑姑捉住她還要往裡面伸的手,搖了搖頭,「娘娘不要貪吃,吃多了會不舒服。」
許連琅悻悻縮回手,扭過頭跟綰長吐了吐舌頭,「介明管著我還不夠,現如今姑姑也要來了。」
她這話,引得綰長發笑。
「陛下說當初在宮外時,都是您照顧他,現在看起來,反而不敢相信,您還跟個孩子似得。」
許連琅眯起眼睛,細細回憶了一番,翹起嘴角來,「大抵是因為有了可以肆意撒嬌的對象反而有恃無恐,更加孩子氣起來。」
許連琅支著下巴,袖管下滑,露出纖細手腕上的白玉鐲,近乎與之前那個一模一樣。
這鐲子是兩個人的心結,她去世的那六年裡,路介明從四兒手裡拿過當初許連琅撿起的鐲子碎渣。
碎的那般徹底,她又是費了多大的力氣將那些全部撿起。
那時他自殺未遂,又被魏姝凝的那一番話噁心到,他摒棄於竇西回的做法,但他那朦朦朧朧間將魏姝凝當作許連琅的行為又能高尚到哪裡去。
說是厭惡魏姝凝,不如說厭惡極了自己更為確切。
在他又一次吐出所有好不容易餵進去的飯食後,四兒淚眼婆娑,跪到了他的面前,將那一方絹帕里的東西哆哆嗦嗦的捧到了他的面前。
「主子,姑娘將這給了奴才,請奴才找個師傅看看能不能修補,但實在是碎的太徹底了……奴才做不到……您看看。」
四兒知道,路介明身邊屬於許連琅的物件越來越少了,也就是靠這些寥寥衣物首飾,路介明挺到了現在。
路介明指尖都在顫抖,攥住絹帕的下一刻,胸口的驟疼就涌過來了,他生生壓下涌到胸口的腥甜。
將絹帕四角慢慢打開。
回憶的過程是痛苦的,他與她生了氣,明知道她對他的感情是懵然的,還是控制不住的傷了她。
絹帕里的東西快要壓的他喘不過氣。
他猛然收緊力氣,將絹帕連帶著裡面的東西一併按壓在心臟。
四兒哭的都要看不清路介明的表情了,「主子……您得等姑娘回來,姑娘會回來的。」
「姑娘這麼不容易將這碎了的鐲子撿了回來,肯定更捨不得您,您再等等她,再等等她。」
這鐲子,她曾經為了他而抵押過,又被他贖回來,重新戴在了她手上,最後,碎成了渣滓。
原先的那個是無論如何都修補不好,現在手上的這個毫無裂痕,別無二致,他照著原樣重新做了一個。
這一次,親手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這兩個鐲子,像極了她們的前半生與後半生。
她指尖摸索的玉鐲,沾染上了她的體溫,溫溫熱熱的,將她泛涼的指尖暖熱,「我們兩個的身份像是反過來一般,有時候我也恍惚,當初聳雲閣的那些事情,到底是夢中的景象,還是我臆想出來的?過去的那許多年,的確是苦了些,但換來如今的日子,也值得。」
「你都不知道,他小時候有多難靠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進入到他心裡。」
綰長輕柔道:「陛下身邊只有娘娘呢,自古帝王多無情,咱這位長情且鍾情。」
她垂下眼,聲音柔軟,「我要多謝他,這段時間,包括以後,都要多謝他。」
路介明總是覺得是他虧欠了她,那句「我錯了」不知道說過多少回,但其實,這段關係中她也曾經錯的離譜。
要多謝他一如既往愛了她這麼多年。
更要多謝他今後日日夜夜還要繼續愛著她。
春日宴一直延續到下午,有嬪妃接連告辭,但更多的是一直留到現在試圖討好這位不常常出現的皇后娘娘。
反而是這位皇后娘娘自己累了,找了藉口先行離開,勞煩剛剛被她口頭上晉升的賢妃娘娘幫她款待一番。
剔透的玉杯中,茶末漂浮在上面,她吹了一口,胃中又翻滾起,她順了口氣,被綰長攙扶著進了便殿。
賢妃將正兒帶過來了,小孩子晚上沒睡好,晌午就鬧著要午睡。
許連琅便就讓他睡在了偏殿,偏殿本就有他的小毯子,他睡著倒也合適。
側殿裡正兒睡的香甜,他懷裡抱著個小枕頭,睡的小臉熱僕僕的,她又給他掖了掖被角。
她也十分喜愛路正,大抵是因為路正是路介明一手帶大的,舉手投足間,她好像總是可以看出些路介明的影子。
她對小十七的印象已經很淺很淡了,只記得是蠻可愛的孩子,與路正的樣貌重合,反而叫她更加憐愛。
殿內有些悶,她微微開了點窗,清冽的空氣大股大股的湧進,背陰處的風微涼,拂過她的髮絲,整個人都通暢起。
但隨著微風一併湧進來的,還有女人的竊竊私語聲。
偏殿的東南角是個視線盲區,她探出窗台往下看時,這兩位妃嬪也沒有看到她,礙於她們口中的內容,許連琅聽得光明正大。
「你說,咱陛下是不是……那個啊……」
「哪個啊?」
「就是……不行啊。」
說到這裡,兩個人俱是一愣,而後互相嬌笑推搡著,極其不好意思。
許連琅想,估計是年歲不大。
「我都來宮中多久了,還沒承恩過,陛下那麼好看,不那啥一下多虧。」
「算了吧,我們被送進宮都是為了家族利益,還求什麼恩寵。」
「但陛下太好看了啊。」
「腿長,鼻子也高,你看過沒有,握著酒杯的時候,手指有多長!」
又是一陣嬌笑。
有人長長嘆出一口氣,「別說這種爽快事了,就是私下單獨見陛下也是沒見過的。」
「陛下只在皇后娘娘宮中,哎。」
「是我們不好看嗎?也沒有吧。」
……
兩個人又相繼說了很多,他們時而聲音高,時而聲音低,時而絮絮低語,時而長嘆,許連琅聽得斷斷續續的,最後兩人一致得出一個結論,「陛下不太行,所以一直在皇后娘娘宮中。」
許連琅抿了抿唇,想起路介明的大傢伙,耳邊迴蕩著她們的不行言論,越發覺得好笑,心頭的頑劣心思上來了,就想著要逗一逗他才好。
她近來總是疲於應付他,想來他最近也頗為冷淡,縱然是同床共枕,一個被窩裡,他也規矩的過分了。
哪怕是有所反應,也不會有什麼親昵動作。
莫不是真的是因為自己魅力不在了?
許連琅將窗重新關上,他們才在一起多久啊,這麼快就煩了的話,那談何一輩子。
許連琅今夜沐浴的時候用了些花料,很淡的味道,湊近聞才可以聞到。
她穿了件夏日才會穿的輕薄羽紗衣,交襟領口開的大了些,她側身躺下時,露出小半個肩頭。
她本就肌膚瑩潤,那處圓潤纖秀的肩頭真如珍珠般潔淨透亮醇白。
她等路介明有些久了,困的眼睛睜不開。
直到察覺到一雙剛剛沐浴過還帶著濕熱氣息的手臂環上她的腰身時,她才猛然驚醒,瞬間清醒。
路介明十分不解風情,「吵醒你了?」
他甚至於還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樣,試圖將她重新哄睡。
許連琅看著自己這一身衣服,都被氣笑了,哪裡還睡得著。
她翻了個身,與他面對面,無限度的靠近他,最後扯亂了他的裡衣的結扣,挺翹的小巧鼻尖蹭上他的胸膛。
呼出的氣都是熱的。
路介明放在她腰上的手收緊,復又想起什麼般的,驟然鬆開。
低頭看到她完全散落的過分單薄的衣襟,幽幽的嘆了口氣,轉而將被子用力往上一提,牢牢實實的將她包裹住。
並且還順道,將她不安分的手從自己身上撥開。
許連琅這下子是真的急了。
她哼了一聲,賭氣推開他,瓮聲瓮氣,「我今天聽到你的妃嬪說你了,聽牆角不太對,但我聽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路介明隔著被子擁住她,看了自己一眼,輕輕喘了口氣,按捺住所有的衝動,將她牢牢的按在懷裡。
「她們不算我的妃嬪,是大燕的妃嬪,他們父親將她們送進宮,本身就是一場交易,她們不是我的女人,你才是。」
他吻上她的唇,輕觸便就離開。
似有若無的香氣縈繞在鼻端,他貪婪的吸著,喉嚨不住的滾動。
暗罵一聲,可真是會給自己找麻煩。
「說什麼了?」
許連琅眨著那雙含著霧氣的杏眼,「她們啊,」她賣了一個關子,從被子中伸出手攬著他的脖子,屏住氣息,湊到他耳邊,又拔高聲音,「說你不行!」
路介明的臉色顯而易見的陰沉下來。
許連琅搖頭,手指按到他的嘴角,往上擠出個笑容,「這可不是我說的呀,是她們說的。」
路介明咬牙切齒,就著她手的動作,吻了一下她的指頭,「行不行,你不知道嗎,姐姐。」
他平時很少喚「姐姐」,此時咬牙切齒喚出這個稱呼,反而又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別彆扭扭佯裝強硬的模樣。
「我不知道呀,」許連琅若有所思,意有所指的向下看了一眼,「但你今晚不行。」
路介明一把抓過她的手腕,引著她的手朝下走。
在開口時,聲音已經啞了大半,「你說行不行。」
許連琅反而更驚訝,「那你為什麼?」
她咄咄逼問,「你是不是煩我了,我今天看到那些姑娘了,個個都好看的不得了。你這是吃著碗裡占著鍋里的!」
她不講起理來,話一串一串的,堵都堵不住,路介明沒有插嘴的機會,索性撐起上半身,用嘴去堵她的唇。
著實是過分柔軟了。
直感覺到懷裡的人呼吸不過來他才勘堪放過她,手指擦過她的眼角,掌心落在她的小腹上,「阿琅,我們要有孩子了。」
「月份還太小,太醫也不是很能確定,我不想叫你空歡喜一場,便想等等再告訴你,沒想到你……」
他話沒說完,許連琅就驚呼了一聲,縮進了被窩。
實在是太丟人了……
不知道羞憤了多久,路介明從綢被中將她的小腦袋找了出來,她頭髮遮住了臉蛋,路介明幫她順頭髮,又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聽到一聲哭腔,「我們真的要有孩子了嗎?」
眼淚從杏眼中滑落,落入鬢角髮絲中,鼻頭已經紅了一片,濃密的睫毛粘連在一起,一簇一簇的。
路介明將她的頭髮撥攏開,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張可憐兮兮的小臉。
他心疼的無以復加,每一道淚痕都像是在用刀子劃在他的心口上。
他俯下身,手扣在女人柔軟的發上,將她的臉挨上他的胸膛。
幾聲壓抑不住的哭聲嗚咽接連傳出,很快裡衣前的那一小塊已經被濕透,灼燒著他的皮膚。
他一下挨一下的撫摸她的脊背,「我們要有孩子了,阿琅,屬於我們的孩子。」
他們真的等了這孩子太久了。
她的阿琅也為了迎接這孩子吃了太多苦頭了。
這個孩子,終於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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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素:萬人迷/高嶺之花/追妻火葬場〕
池瑜穿書了,成為了最喜歡的紙片人祁泠的妻子,她下定決心不再讓祁泠成為原書男女主的愛情犧牲者。
結果這位gb題材出名的高嶺之花太難撩了。
她使出了渾身解數,一顆心還跟石頭一樣,她算是捂不熱了,索性一死了之,順便送他個臨終大禮包,扔下一句「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滾遠點兒」。
所以在她又重生後,她身體力行的努力做一個守信的人。
避開和祁泠相遇的所有機會,甚至兢兢業業的藏起自己的信息素,生怕被祁家發現百分百的匹配度又被抓去結婚。
但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她情潮期一覺醒來,祁泠就睡在她的身旁啊?
大美人的睫毛微顫,只不過眼尾潮紅成一片,唇角也是洇紅,纖細柔韌的手臂緊緊的箍著她的腰身。
昨夜的記憶閃回,祁泠眼中極力壓抑著沉重的悲傷與痛苦,再被她拒絕後,低聲道:「求求你,池瑜,讓我幫你。」
【閱讀指南】:
1.gb,女a男o,前期女追男,後期追妻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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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競|男主暗戀|蓄謀已久|卑微求愛|男二追妻火葬場|姐弟戀
神級唱跳天花板又美又絕大前輩X一線男團top頂流又蘇又野小後輩
1.任然駱第一次見到段熾的時候,是在公司地下二層的練習室,他黑衣黑褲,舞蹈動作利落流暢。
黑色半袖不夠長,每一抬手,削薄的腰身就露出一截,哪怕是在發黃髮暈的燈光下,都可以清晰的看到緊緻的肌肉輪廓和泛著光的白肌。
任然駱眼皮一跳,看著這張有著幾分熟悉的臉,嫌棄自己心裡突然出現的噁心思。
第二次再見時,他乖順的站在她面前,乖巧的像只不曾滿月的幼犬,將自己的獠牙藏的一絲不露。
她笑吟吟本著關心公司後輩隨口問了一句,「年紀很小吧,出道了嗎?」
她不明白他眼中突然流露的迫切是什麼,只覺得腳踝一暖,一雙大掌輕輕揉捏起來 ,「不小了,出道已經三年了。」
食指一揚,往上摸了兩寸,在她纖細的小腿處曖昧地蹭了兩下。
任然駱揚眉,感嘆現在的孩子可真是為了紅不擇手段。
那她,何樂而不為呢?
2.任然駱學生時代暗戀林弋整整三年。
那時,她還不是受萬千矚目的大明星,
只是一個剪著齊耳短髮帶著框架眼鏡的最邊緣人物。
而林弋,是受全校矚目的天之驕子。
喜歡上這樣的一個人,連說出口都覺得不配。
於是,她努力學習、減肥……做了所有的努力,只為了成為可以配上他的人。
卻沒想到,只得了一句,「醜人多做怪」。
3.任然駱和段熾剛保持這段不清不楚關係的時候,經紀人曾經隱晦問過她,「是不是因為長得像林弋。」
她笑而不語,得了經紀人一句譴責,「玩替身也太不道德了。人家得多傷心。」
後來,她被段熾圈在懷裡,餮足飽餐後無意說起這件事。
男人攔腰抱起她,朝浴室走去,只道:「最開始的時候,我只怕我連當替身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