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表揚袁善梅那天在切糖攤子上的勇敢表現, 柳芝允許她一天吃兩塊糖。
年貨做得差不多了，馮溪月告辭準備回娘家，柳芝拿了很大的袋子, 把各式的年貨都裝了一些進去。
「回家可以，帶些年貨回去吧！」
馮溪月哪裡願意收，推辭了半天但還是拗不過柳芝。
「你把這些帶回去讓你家裡人嘗嘗味道，也算是檢驗你的廚藝了嘛。」柳芝說了了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
馮溪月搖頭，只好收下。
馮溪月走後, 母女倆相視一笑，「走，去外婆家蹭飯去！」
袁善梅開心歡呼, 好久沒見妮子和小剛征征他們了, 好想跟他們一起玩！
兩人把剩下的年貨剩下一點留給袁美蓮吃，其餘統統裝到一起，帶到了柳芝娘家。
今年是老柳家最熱鬧的一年，在外當兵好幾年沒回來的二兒子回來了，老姑娘柳荷也把自己的對象帶回了家, 一家子十幾口人整整齊齊，胡玉萍走在外頭都昂首挺胸。
「老柳家的，你這麼早出去幹啥呢？」
「今年我兒子女兒都在家, 我要早點去買些好肉好菜做頓大餐！」
柳芝領著袁善梅到家時, 一家人都在家裡, 幾個人坐在桌邊談天，幾個媳婦在一旁幫胡玉萍洗碗洗菜。
「我們回來了！」柳芝霸氣地把年貨甩到桌上。
胡玉萍連忙擦乾淨手去查看，看到滿滿當當全是吃的, 有點心疼, 「你這丫頭, 你買這麼多東西幹什麼？不要錢啊！」
「過年嘛，高興！再說咱家這麼多人，兩天就吃完了。」
柳芝拿出空心米棒，舉得高高的，「誰要吃米棒！」
幾個孩子興奮地摟住柳芝的大腿，「小姑我要吃！小姑我也要！」
柳芝一個一個人分完，看到後頭有個個頭偏小的小女孩，目測只有兩三歲，頭髮黃黃的，扎著兩條麻花辮，看上去就像只矮墩墩的小糰子。
是二哥的女兒，前年冬天生的，這會兒才剛滿兩周歲。
小丫頭也想吃米棒，但又有些擔心，瑟縮地站在隊伍的最後，時不時吸一吸口水，笑呵呵地深情地看向柳芝……手裡的袋子。
「哎喲，這是誰家的小可愛呀？」柳芝的心都快要被這個小可愛萌化了，走過去蹲在小寶寶身邊，「你想吃嗎？」
「想……」小寶寶口齒不清回答道。
「想吃的話……要親一口小姑哦！」柳芝側著一邊的臉對著小可愛。
「吧唧」一口，小可愛牢牢印在柳芝臉上，留下了一大灘口水。
眾人被小可愛的動作逗得發笑，小可愛也跟著一起笑，又覺得自己已經做到了，伸出手向柳芝討要米棒。
「真聰明啊！」柳芝摸摸小孩兒的腦袋，挑了一根長的給她。
小孩兒的媽媽這時候站出來，鼓勵地摸摸她的腦袋，「小姑給你好吃的，你要說什麼？」
小可愛仰起頭，只顧著吃東西沒工夫思考媽媽的問題。
二嫂便耐心教導，「說，謝謝小姑。」
「謝謝小姑！」
柳芝站在一旁只想尖叫，小女孩也太可愛太讓人疼了吧！
一旁的柳荷跟他對象站在一起，同樣用充滿著寵溺的眼神看著小丫頭。
「什麼時候考慮也給我生一個女兒？」她的兵哥哥未婚夫悄悄在耳旁問道。
柳荷的耳朵都紅了，用手肘推開對象，「你別瞎說！」
飯桌上，作為唯一沒有把另一半帶回家的人，柳芝理所當然地承擔了最多的來自父母的火力。
胡玉萍熱情招呼第一次來家裡過年的二兒媳和四丫頭對象吃菜，末了，殷勤地說，「你們倆單位有沒有合適的小伙子，記得幫芝芝張羅張羅。這孩子心地善良，就是運氣不大好……」
柳芝剛往嘴裡塞了一大筷子的肉丸，這會兒差點沒把自己給噎住，好不容易吞下去，柳芝一個勁拍自己胸口。
「我說媽你能不能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說這些，我都快被你給嚇死了。」
眾人鬨笑，大嫂忙為婆婆站隊，「小芝啊，媽這也是為了你好，你說說大家都有伴了，就你一個人還單著，媽晚上睡覺都不踏實啊！」
「就是，你這孩子一點也不體諒父母！」胡玉萍瞪了柳芝一眼，「這過了年你可就24歲了，我在你這個年紀你二哥都出生了，你還不得抓緊了！」
「是是是，我抓緊，我過了年就去結婚。」
「什麼？」
「真的假的？」
「沒開玩笑吧？」
……
柳芝的話像是在水裡投了個魚雷，一下子把大家都炸得不淡定了。
柳荷一臉嚴肅，「柳芝你好好說話，大過年的不要嚇唬人。」
胡玉萍也急了，「媽是著急你的婚事，但也不是讓你隨便找個人就嫁了呀！」
柳大材還沒反應過來，這會兒愣愣地看著女兒，一句話也沒說。
大嫂給柳芝找台階，「咱芝芝肯定心裡有數，哪裡是那麼不靠譜的人呀！是不是芝芝？」
柳芝這才慢悠悠道，「我有對象了，幾個月前就談了。」
胡玉萍這才放下心來，又覺得被耍了氣憤，啪一掌拍在女兒手臂上，「你這孩子，淨賣關子！真的假的？你可別騙你媽！」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問善梅！」
所有人的眼睛瞬間都集中在袁善梅的身上，害她緊張了好一會兒，深呼吸了一口點頭，「沒錯，柳芝阿姨的對象是何老師。」
「何老師？」妮子和小剛異口同聲，「是咱學校那個何老師嗎？」
「對啊！」柳芝點頭，「這下你們相信了吧！」
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妮子和小剛已經興奮地跑下來又蹦又跳，「何老師以後就是我們小姑父了？」
「小姑，你能不能幫我們說說，以後我和小剛就別做作業了吧！」妮子一臉討好，成功收穫了自己親爹的一個暴栗。
「小小年紀不學好，成天想這些歪門邪道！」
妮子和小剛對視了一眼，剛剛是他們太得意忘形了，先回去坐著，等下次找機會單獨跟小姑說。
柳芝快被這倆小孩笑死了，怎麼這麼逗！不行，她一定要把這事跟何修遠說！
「那位何老師是下鄉的知青吧？那他是什麼意思呢？以後就在咱臨南了還是要回城裡去的？」三哥問，「要是想留在臨南，我們廠最近有招工需求，我可以推薦他去宣傳科當幹事。」
「是啊，這可是個好崗位，不用下廠區，只要在辦公室里寫材料就好了。」三嫂附和。
柳芝擺手，「謝謝三哥三嫂了，不過不需要！他是海市人，以後肯定要回去的。」
「那你也要一起去海市了？」眾人一起問道。
「我家在海市附近，海市現在發展得特別好，工作的機會也很多，去那邊發展倒是也不錯。」二嫂說。
柳芝喝光了碗裡的米酒，臉上泛起了兩團高原紅，「我暫時不過去，我當上我們生產隊的會計了，我還要帶領村民一起致富呢！」
胡玉萍更疑惑了，「那你到底要不要結婚了？」
「結啊！」
「那……這……他都回城裡了，你們怎麼結？」
「異地嘍！」柳芝理所當然道。
胡玉萍第一個不答應，「那你這結婚了跟沒結婚有什麼區別？」
柳芝看了眼甜甜蜜蜜的二哥二嫂和還有點羞澀的柳荷他對象，咳了咳，「注意點啊，咱家可是有好幾個軍人吶！」
胡玉萍這才自知失言，惱羞成怒地拍了柳芝一掌，「就你最能耐！」
二哥的對象是城裡人，二哥所在的部隊駐紮在偏遠地區，他也不願意讓對象吃苦，於是二嫂平時都是在自家住著的。
柳荷也差不多，她和對象商量好了，結婚的前兩年先不隨軍。雖然覺得柳芝說的回覆高考很荒謬，但柳荷還是下意識想為了讀書再努力一下。
所以，要是她考上大學了，跟對象勢必也是分居兩地的。
胡玉萍這麼一盤算，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家裡好幾個子女都是這種情況，相比較而言，柳芝還算好的了。
「你下次叫人來家裡一趟。」柳大材這才恢復清明。
「好！」
「結不結婚的到時候再說，等我們看了人以後決定。」
柳芝心裡暖暖的，嘴上繼續揶揄她一生要強的父母，「剛剛你倆不是還很著急我的個人問題嘛，這會兒怎麼又不著急了？」
胡玉萍懶得理她，從小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越理她越來勁。
「來，都別愣著了，大家快吃菜吧！等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眾人這才拿起筷子，柳家父母雖然都是農民，但很通曉道理，柳大材從小腦子就聰明，要不是家裡窮，恐怕就是十里八鄉的第一個大學生了。
也因此，兩人都很重視孩子的教育，家裡再苦再累也要讓幾個孩子上學去，到外頭去。
現在，總算是熬出頭了，幾個孩子的工作都很不錯，說出去能羨慕死一大幫子人。
「你們家祖墳冒青煙了，怎麼孩子一個個都這麼有出息？」這是村子裡的人經常與她倆說的話。
每次柳大材表面沒說什麼，心裡頭卻是不認同的，你自己不讓孩子讀書，早早地就讓女兒嫁出去，讓兒子在地里幹活，還想自己的子女能有什麼出息？
柳大材喝多了酒，在桌上說起了自己的「教育理念」，幾個晚輩相顧一笑，沒有說什麼。
說真的，他們是感謝自己的父母的，沒有他們吃那麼多苦把幾個孩子供出來，或許現在大家都還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
「爸、媽，謝謝你們辛苦把我們拉扯這麼大。我們幾個兄弟姐妹，敬你們一杯！」柳大哥站起來，代表幾個子女說話。
柳大材與胡玉萍對視了一眼，笑呵呵地端起酒杯一仰頭，喜悅的淚水悄悄划過眼眶。
「好啊！」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