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把晏時沉出出車禍的消息告訴陳桑南,直到晏時沉幽幽轉醒。
麻藥褪去之後,痛感一點一點傳來,晏時沉忍受著身體的疼痛,輕聲喚道:「南……南……」
季晴把耳朵湊到他的嘴邊,卻依舊聽不清,最後還是張澤禹說,我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把晏時沉出車禍的消息告訴了陳桑南,此時離晏時沉出車禍那天已經過去了三天。
陳桑南接到電話的時候,也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會……」
張澤禹看著病床上躺著的男人也有些哀傷,「他想見見你,地點是市醫院,六樓,608。」
張澤禹也沒說,你一定要來看看他,他真的很痛苦。
只是淡淡的這麼一句話,就讓陳桑南心防大破。
她驅車趕來醫院,病房裡的其他三人紛紛看向她,陳桑南一眼就看見了在病床上被紗布包滿了整個頭的晏時沉。
她張張嘴,半晌才發出聲音,「他怎麼會出車禍……」
張澤禹說:「那天晚上他開車開得太快了,被一輛從左邊來的火車撞了上來。」
陳桑南很想問那天是哪天,可是她的內心卻告訴自己,就是她拒絕他的那一天。
陳桑南朝著晏父晏母鞠躬,「晏叔叔,季阿姨,對不起,是我……」
陳桑南把原因告訴了三人,病房裡陷入了沉默。
陳桑南說:「叔叔阿姨,請不要告訴他我來過了,我不見他,對大家都好。就讓他忘了我吧。」
季晴首先開口:「孩子,阿姨知道你的意思,可為什麼,你們兩人就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呢?」聲音哭腔很重。
陳桑南說:「阿姨,我不想耽誤任何人,你也知道,我做過胃部切除手術,我和正常人不一樣,我的壽命也許就只有幾年了,我過不了心底那一關。還有,我已經打算把退出公司管理層,準備要去海城了。往後或許我不會再回來了,或許沒有我的南城,更適合大家。」
季晴張了張嘴,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她也有私心,她也不願意看著兒子就這麼一輩子渾渾噩噩,一顆心都在那一個人身上。
陳桑南離開後,加速了公司工作的轉交。
何文翰問她:「真的要這樣嗎?」
陳桑南笑道:「我不是說過嗎?我打算去海市那邊做一個民宿,地方我都已經選好了,就等著我過去裝修了。」
何文翰說:「清月知道嗎?」
陳桑南抬眸:「她,等我去了再告訴她吧,到時候她就交給你哄了。」
何文翰:「誰惹的,誰哄。」
陳桑南沒有說話,淡淡地笑了一下,「好了,桑回就交給你了,記得好好賺錢,我還等著分紅呢。」
何文翰:「……」
陳桑南早早就把自己想去開民宿一事告訴了蘇慕青,蘇慕青沒有任何勸說,只是說:「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遇到困難記得給我打電話。」
蘇慕青也知道陳桑南的性格,一旦決定的事,是不可能輕易改變的。
陳家橋和林淑怡也被說服了,陳桑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把兩位長輩說動了,提前訂好機票把兩位長輩送去了海市,海市那邊什麼都準備好了。
陳桑南把房子的鑰匙交給蘇慕青,「這裡也有你的一間房,鑰匙給你,你要是願意,就常回來住住,順便搞搞衛生。」
蘇慕青收下鑰匙,說:「真的不回來了嗎?」
陳桑南抿嘴一笑,「話不能說這麼滿,萬一哪天我回來出差呢?」
蘇慕青被她的話逗笑了,揉了揉她的頭,「你好好干,以後我去海市出差,就住你那兒了。」
陳桑南張開雙手,「隨時歡迎。」
蘇慕青順勢就抱了上去,他近乎貪婪地想留住這溫暖的懷抱,但是……
「我送你。」蘇慕青最後還是鬆開了陳桑南,輕輕說了一句。
陳桑南點點頭:「好。」
上飛機的那一刻,陳桑南回首看向大堂,她今天走的消息只有蘇慕青知道,人流密集的機場,只有蘇慕青一個熟人。
陳桑南揮揮手,「回去吧。」
蘇慕青點頭,卻沒有動作。
上了飛機之後,陳桑南再看了一眼飛機下越來越渺小的南城,「有緣再會,還是後會無期。」
……
晏時沉清醒之後,就一直纏著眾人讓他們打電話給陳桑南,他想要見她。
卻沒有一人回應他。
等到晏父晏母回去之後,晏時沉滿是傷痛的雙眼看著張澤禹,「澤禹,她是不是不願意來看我?」
張澤禹不忍心看著他這麼脆弱的模樣,撒了個謊,「她不知道,聽說,她已經離開南城了。」
晏時沉聞言,痛苦在全身的血液中循環,心臟被緊緊地揪住,他形容不出來,那是怎樣的痛苦,但是他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了。
「她去哪裡了?」
張澤禹搖搖頭,「我不知道,你趕緊好起來吧,我陪你去找她。」
晏時沉慘澹一笑,「不會了,她離開了,我和她再也沒有可能了,再也沒有了。」
張澤禹不知道該如何勸說他,陳桑南離開南城一事確實對她,對他,都是好事。
他也不想再說些讓晏時沉繼續糾纏下去的話,不如就這樣吧。時間會治癒一切。
這一天起,晏時沉變得冷酷了許多,可是家他一個星期便會回去一次,只是話越來越少。
只要有人喊他出去喝酒,他必定會喝得酩酊大醉,嘴裡還會呢喃著陳桑南的名字。
公司的工作他沒有一天是懈怠的,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晏氏集團在短短的兩年裡又更上一層樓。
他早就找到了陳桑南的下落。
只不過他沒有站到她身前,而是遠遠的,躲在一顆大樹後,看著那麼帶著安全帽盯著民宿裝修的倩影。
已是寒冬臘月的海市的天氣卻還是溫暖如初,那麼倩影拿著現金在給工人們發放工資。
晏時沉笑了笑,南南,沒有你的世界我真的沒法過下去。
自此,晏氏集團的老員工都知道,他們的總裁每隔一段時間便會飛一趟海市,回來之後心情便會好上不少。
陳桑南的民宿早在一年前就已經裝修好了,客源不算多,也不算少,第一年嘛,不求賺錢。
方清月和何文翰也來捧場了一次,為此她還哄了那位方大小姐很久很久。
閒暇時光,她脫掉鞋,坐在沙灘上,遙望著遠處被日光照耀的地平線。
時光很美,大家也都過得很好。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