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藝不說話, 似乎沒明白黎岩為什麼這樣說。
黎岩只是看著她笑，眉眼彎彎，寒冬的季節都不再冰冷。
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笑顏, 溫藝的心裡升起一股滿足感，迷戀著此時此刻。
「你是不是……」黎岩在腦中過了一遍自己要說的話，「有點那種迴避型人格？」
溫藝依舊捂著額頭，眼睛亮亮的，「什麼？」
黎岩回憶之前看過的內容, 「就是網上說的那種，只能你喜歡別人，不能別人喜歡你。」
停頓兩秒, 她補充, 「應該是這麼說的。」
溫藝現在處於一種奇妙的神遊狀態，只是視線緊隨著黎岩的眼睛，余光中面前人的嘴巴動來動去，耳朵聽見的話卻傳不到大腦里。
她微微疑惑歪頭，「什麼？」
黎岩張嘴還要解釋, 突然發現此人的眼神呆呆的，有點像她自己上課發呆時候的樣子。
黎岩：「……」
她「嘖」聲搖了搖頭，轉身重新坐上車。
溫藝看不到她的笑容了, 這才回過神來。
腦中迅速消化好剛才的對話。
「我不是。」溫藝說著, 雙手放在黎岩兩邊肩膀上。
車子啟動, 冷風一瞬間吹得黎岩齜牙咧嘴，說話漏風，「你說啥？」
溫藝雙手上移, 捂住了黎岩被風吹得通紅的耳朵, 湊近重複道。
「我不是迴避型。」
前面的人安靜一下, 忽然傲嬌地「哼」了聲。
溫藝一下子被逗笑了，覺得她可愛到讓人心顫。
正笑著，腦海中突然間閃過黎岩說的那句話。
溫藝將她的耳朵捂得更緊。
她不是所謂的迴避型人格，只是面對黎岩突然的直白而感到有些無措。
在溫藝表明心意之後，她們一直處於似朋友又似戀人的狀態。偶爾會因為對方的話語或者舉動而心動不已，卻在一些事情上依舊克制著自己，無法更進一步。
溫藝沒有明確表達想要在一起，一方面是因為學業和年齡問題，她們現階段並不適合確定關係；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害怕，害怕自己琢磨不透黎岩的心思，害怕兩人在錯誤的選擇中就此遠離。
而黎岩或許已經看到了她隱藏的不安，用直白的話餵給她一顆定心丸。
她除了激動、興奮，還有一絲惶恐。
黎岩那麼優秀，而她除了成績好能夠作為被誇贊的優點，似乎一無是處。
她需要讓自己變得更加亮眼。溫藝想。
生活平淡地進行下去，《危險派對》的某些舞蹈部分被領導打回去重新調整，舞伴之間親密動作被改得非常和諧。
他們去彩排的時候，溫藝也在一旁看著。
充滿律動感的音樂很容易讓人不自覺地跟著扭動，溫藝眼睛裡全是黎岩身著普通校服，卻一舉一動間都閃閃發光的樣子。
不過到她和陳鋒成互動部分，還是讓溫藝氣得牙痒痒，蓬鬆毛絨手套被她捏得久久無法回彈，每一個小凹陷都充滿嫉妒的氣息。
黎岩這幾次的練習，運動量簡直是成倍增長，甚至都能感覺到自己瘦了。
節目彩排完走下舞台，接過溫藝手中的水仰頭一飲而盡。
溫藝拿出一張紙，替她擦拭額間的薄汗。
「跳得真好。」溫藝邊用紙巾吸汗，邊說。
黎岩拿起掛在溫藝胳膊上的外套，抬眼，充斥著興奮的光。
「真的嗎？」
她第一次這麼系統性地學習一段舞蹈，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有時候放學回家，腦子裡都在不停回憶舞蹈動作。
「當然是真的。」溫藝眼眸含著笑意，堅定地直視她的眼睛。
黎岩唇角上揚，笑得燦爛。
「唱得也非常好。」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溫藝又補充道。
其實在一起排練的時候就有很多人誇過她，但聽到溫藝的誇獎依舊很開心。
「真的嗎？」黎岩挑了挑眉。
溫藝笑著瞥她一眼，「真的。」
嘴角快咧到耳根，黎岩走在她旁邊，忍不住笑了又笑。
「有這麼開心嗎？」溫藝被她傳染，唇角也一直翹著。
黎岩不答，彎著眼睛撅嘴唇，「你別管。」
溫藝帶著寵溺的意味，「好～」
回去時已經傍晚，夕陽垂暮染紅了天際，黎岩看著溫藝，甜蜜的滋味在心中瘋漲。
回家後收到了一條好友申請，是江銘心找到的輔導機構。
她點了同意，對方發過來一堆需要繳費的說明。
這年頭的課外輔導機構學費貴得要死，大多數都比學校學費貴。
對方這樣一連串算下來，已經到了五位數。
「我操。」黎岩看著最後的數字，不敢置信地又數了一遍數字。
她銀行卡里總共就只剩一萬多，黎岩還以為能撐過不短時間，沒想到這一下子幾乎全花光了。
發過轉帳，心如死灰。
她說過讓江銘心不要考慮學費的問題，既然答應了就不會食言。
但是思來想去，還是給江銘心發了條消息。
黎岩：「好好學習。」
心碎，也不懂江銘心到底在學什麼。
她妹妹回得很快，一如既往的冷酷。
江銘心：「？」
黎岩看著這個碩大的問號，一時無話。
馬上溫藝的生日就要到了，她還沒想好要送什麼。
但是看著自己的餘額，不足以支撐自己的預算。
黎岩之前給關係好的同學送禮物時，大多數都是不超過一百塊錢的小玩意兒，因為送得太貴的話等到自己生日，其他人不一定還得起。
這是當下交友之間的不成文規定，互相送的禮物一般都是等值的。
但是黎岩總覺得溫藝適合更貴的。
不知道到底是哪種更貴的東西，就是想多花點錢。
黎岩在床上翻了個身，銀行卡慘烈的數字她根本想都不敢想。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她想。
盯著天花板放空許久，突然福至心靈。
她打開微博，發布了一條消息，打算低價先快速接幾張稿件。
黎岩之前在時間充足的時候，畫了很多福利性的畫，經常發布在網上，俗稱營業，因此積累了不少的人氣。
她以前賺錢只是為了能吃點好的，賺得差不多了就會懶得畫，把自己的畫價格設置得很貴，這樣接稿的頻率就會減少，相應的質量也會提高。
頭一次開放低價，一眨眼的時間多出了好幾條私信。
黎岩一一認真回復。
然後心滿意足地合上眼。
第二天，進到教室還沒上課，黎岩做賊一般掏出手機。
溫藝很少看見她剛坐到位置上就玩手機，好奇地湊過來。
誰料，黎岩突然抬頭警惕地按滅手機。
溫藝：「？」
她眨了眨眼，「你防著我？」
從沒見過她這副樣子，溫藝原本只是想要瞥一眼，如今看她這樣，更好奇了。
黎岩反應過來，摸摸鼻子，訕訕地笑，「沒有啊。」
她昨天回復完私信後，閒得沒事又搜索了一下飾品。
看了半天沒找到合適的，於是用瀏覽器搜索了幾個帖子。
剛剛上學路上才想起來，沒刪除搜索記錄。
這本來並不是一件值得她大驚小怪的事，只不過最近和溫藝越來越親近，她經常會和黎岩一起看手機。
黎岩手機里沒有什麼她不能知道的秘密，默認她可以隨意翻看。
現在有了。
昨晚的記錄有些露骨，還向外延伸了其他方面的內容。
黎岩想到這，臉一紅。
溫藝突然有種逆反心理作祟，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為什麼防著我？」
黎岩給她手機隨便看的時候她從沒亂看過，很自覺地尊重隱私。
但現在這樣一遮掩，她就想看看到底是有什麼東西。
黎岩把手機扔進書包里飛速拉上拉鏈，還想掙扎一下，「真的沒有！」
溫藝看她，她就真誠地掛著笑。
安靜對峙許久，溫藝眉頭一皺，硬生生將那雙上挑的眼睛凹成了圓眼。
跟一條被欺負的小狗似的，嗓音委屈，「我做錯什麼了嗎？」
黎岩：「……」
目瞪口呆，已經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震驚。
「你——」黎岩語塞。
「我要是做錯什麼了，」溫藝眨巴著眼睛，「我給你道歉，你不要生氣嘛～」
黎岩：「……」
她被溫藝這一手給打懵了，張著嘴巴說不出話。
溫藝左右搖晃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都晃了起來，弄得她暈暈乎乎的。
「你……」黎岩穩住身體，思索用語，「你現在是在綠茶嗎？」
溫藝：「……」
她輕咬住下唇，心一狠，放出大招。
左手伸進袖口纏上黎岩的小臂，右手隨著上半身的傾斜貼近，放在了黎岩的肩膀上。
黎岩被逼得後背緊貼牆壁，沒搞懂她要幹什麼，但不妨礙心中響起警鈴。
溫藝湊近她的側臉，微揚下巴，嘴唇幾乎要貼在她的耳朵上。
呼吸間氣息噴灑，激起一片癢意。
「求你……」聲音微啞隱忍，輕柔又失落，「不要疏遠我。」
黎岩：「……」
黎岩怒了，紅著臉摸索出手機，手一揮，破罐子破摔。
「誒喲給給給——給你看總行了吧！」
她受不了溫藝這樣，一點都受不了。
把臉扭到一邊，遮住自己發熱的臉頰。
溫藝臉上的表情還未消散，低頭解鎖，看起來乖巧極了。
手機亮起，猛地一頓。
屏幕上顯示著瀏覽器搜索界面，白色背景。
入眼便是最上面異常醒目的一行字：
「給曖昧期女友送什麼樣的生日禮物最合適？」
(本章完)
作者說:感謝觀看～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