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結束, 散場。
黎岩一路上恨不得把自己埋進牆裡,緊繃著嘴唇就差把「緊張」二字寫臉上了。
溫藝看得清楚,心底發笑。
不過表面上依舊沒顯示出來, 黎岩想要安靜,那便陪她安靜。
眼看溫藝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黎岩忍不住暗自腹誹。
她還腦補溫藝害羞時的表情呢,一想到她可能會被自己弄得眼含春水、羞澀垂頭就……爽!
但可惜,高估了自己的勇氣, 也低估了溫藝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跟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溫藝也出乎意料地配合。
更、更害羞了……
兩人之間隨著更加親密的舉動,多了一條看不見的絲線, 柔順輕散地將兩人連在一起, 每每伴隨空中浮塵飄動,更加散發甜膩的氣息。
正值青春的少女,臉上的心思怎麼也藏不住。一邊低頭不敢見人,一邊又不由自主地偷瞟好幾眼。
黎岩決定下次出門戴個圍巾,這樣就能將臉上的紅暈給遮住。
這次就連遲鈍的鄭思生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挽著李欣怡的手臂,慢悠悠跟在兩人後面。
即便此刻有陽光照射,抵不住鑽進衣領的寒風。
鄭思生縮了縮脖子, 遲疑著問:「她們……該不會剛剛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李欣怡:「?」
鄭思生:「就是網上經常說的, 電影院一片漆黑, 最適合小情侶干那種齷齪的事!」
李欣怡:「……」
她有時候挺佩服鄭思生的腦洞。
「溫藝有分寸。」李欣怡淡淡地說。
鄭思生立馬起了好奇心,「為什麼這麼說?」
「……」李欣怡有點懶得解釋,但不說的話她肯定會一直問下去, 「因為黎岩還沒有成年啊。」
說罷, 她瞥了鄭思生一眼, 「傻貨。」
鄭思生:「……」
「切,」她不屑地翻了個白眼,「馬上就成年了,現在誰還在意這些。」
李欣怡:「……」
她覺得鄭思生屬實有點沒心眼了,頓覺無比頭疼。
「人家溫藝在意就有她的道理。」李欣怡想了想,補充道:「她倆現在這樣挺好的。」
抬頭看向前方兩人手牽手走在一起的背影,語重心長:「晚一點確定關係,就能晚一點承受輿論壓力吧。」
別看目前大多數知情的人都表示支持,但事情一旦傳得更廣,就會有五顏六色的人來發表不同意見。更別說學校打擊早戀特別厲害,就這樣一直相處下去,萬一哪天真有老師叫過去談話,她們起碼可以理直氣壯地說沒有確定關係。
李欣怡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讚嘆,她真成熟。
「當然,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李欣怡看向似懂非懂的鄭思生,聳了聳肩,「也有可能是黎岩在釣著溫藝。」
鄭思生重重「嘖」了聲,自動排除了後一個可能性。
溫藝釣著黎岩還差不多,看把人那嘴都翹成啥樣了。
「唉……」她長長嘆了一口氣,「要是能快點長大就好了。」
李欣怡:「?」
「怎麼?」
鄭思生認真臉:「長大就能讓媽媽安排相親了,不用動腦子就有男人挑。」
李欣怡:「……」
這個追求還真是頭一次聽說。
她下意識懟了過去:「也不一定是男人。」
假期過得異常快,大早上起來騎車,頭都是懵的。
溫藝見她一直打哈欠,扶著她的腰示意她換個位置。
黎岩眼眶濕潤著,呆呆點點頭。
那次遊玩過後,兩人陷入一股微妙的氛圍,看起來和往常別無二致。但在偶爾交談中,會不適宜地想起之前的親密。溫藝每一次說話間輕舔嘴唇的動作,總讓她覺得帶著暗示的意味。
黎岩坐到后座上,被面前的一抹紅色給吸引住。
溫藝的書包側兜,插著一支玫瑰花。
黎岩打哈欠打到一半,卡住了,張大嘴巴。
溫藝似乎掌控著她的內心,適時來了句:「送你的。」
黎岩嘴巴合上,緩慢湊近聞了聞。
說不清是今早空氣甚好,還是花香浸人,一瞬間覺得心靈被洗滌了,留下潺潺暖意流淌於心。
美術課時,黎岩耳朵自動屏蔽美術老師講的理論知識,在草稿紙上自顧自地畫起畫來。
畫好了,戳戳同桌肩膀示意她看。
紙上是一位穿著校服,留著順直馬尾辮、懷裡抱著兩本書的女生。
「怎麼樣?」黎岩眼睛亮晶晶的,滿臉寫著「快誇我」。
溫藝認真盯了片刻,「嗯,畫得很好看。」
誰料黎岩指著畫上女生無比冷淡的表情,「我之前看到你的時候,你就是這副表情。」
「……」溫藝無奈,「那現在呢?」
「現在?」黎岩故意頓了頓,「現在,勉強算是有點諂媚。」
溫藝是真的被逗笑了,她想,黎岩怎麼能這麼有意思。
「那,我成功了嗎?」溫藝偏頭對她笑著,眸中的情緒似是要像她上勾的嘴角一般,將她的心都給勾去了。
黎岩在心裡咳咳兩聲,「還需繼續努力。」
溫藝笑意不減,伸手將那張紙拿了過來,「這張畫,可以賞給我嗎?」
「嘿,」黎岩也忍不住笑了,十分大方地:「拿走!」
說完,她又從桌兜里抽出一張紙,在上面飛快勾勒出兩個活靈活現的小娃娃出來。
一個穿著夏季校服,臉上洋溢著肆意的笑;另一個顯得冷漠,身穿秋季校服。
圓滾滾的兩個球似的,屈身抱著膝蓋。
黎岩十分滿意地拿起來,對著窗外的陽光左看右看,隨後轉身為溫藝講解。
指著那個愉快的小人,「這個是我,我是個活潑歡快的小天使。」
溫藝就看著她笑,也不說話。
黎岩指著另一個,「這個是你,你是個……」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表面清冷的小黃人。」
溫藝:「……」
她想到了微信表情中的捂臉哭,覺得自己此時應該做出同樣的表情。
「為什麼這麼說我?」溫藝神情委屈,好像受了極大的冤枉。
黎岩面上淡定繼續,其實差點咬到舌頭:「我就喜歡你偶爾有顏色的樣子。」
溫藝:「……」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開心。
如今學校有相關規定,一周兩節體育課不能有其他老師占課。
體育課是在下午第一節課,陽光正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黎岩戴著新買的圍巾,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
鄭思生看著就難受:「你穿這麼多不熱嗎?」
黎岩搖搖頭,心想她不會明白的。
「等會跑步的時候我再脫掉就行了。」
臨近期末考試,體育課水得很,大部分學生指望著在這節課上能稍微放鬆一會。
跑完一圈,做個拉伸活動,體育老師一揮手,大家自覺散開活動。
溫藝將她掛在欄杆上的外套拿下,走過來披到她身上。
黎岩剛跑完渾身是汗,抖了抖肩膀,「等會再穿。」
溫藝頓了頓,嘆口氣,將外套抱在懷裡。
黎岩緩了會,突然有點想打羽毛球。
「我去拿羽毛球拍,咱倆等會打羽毛球吧?」
溫藝一滯,「我不會打。」
這個黎岩早就知道了,之前體育課心血來潮打了兩把,發現溫藝是真的不會。
頭一次在溫藝臉上看到這麼清晰的茫然,黎岩當時笑了好久。
「那我去找鄭思生她們打。」黎岩拿過自己的外套,說。
溫藝:「……那我呢?」
黎岩穿好外套,示意她別急,低頭往衣服兜里摸索摸索。
摸出一張被迭成正方形薄片的卷子,又從另外一個兜里摸出一支筆。
溫藝:「……」
遞給她:「你坐在草坪上做數學題吧。」
莫名產生了一種被拋棄的錯覺,溫藝慢吞吞地接過小方片,眼神委屈巴巴地看著她。仿佛她要是真的這麼做了,就用眼神diss她。
「誒呀,」黎岩放軟了聲音,「我都好久沒玩了。」
溫藝幽怨地看著她,不說話。
黎岩頭都大了,「我是真的想玩嘛~」
她越是表情糾結,溫藝就越是得寸進尺。
「那是不是應該給我一點補償?」
黎岩瞬間結巴起來,瞪大眼睛:「補、補償什麼?」
面前的人一改先前的哀怨,嘴角勾起,眼神帶著蠱惑的意味。
「你知道的。」
黎岩:「……」她以後再相信溫藝就是傻子。
臉頰爆紅,眼神止不住地往她嘴唇上瞟,卻總是視線被燙到。
黎岩垂下頭,大拇指的指甲深深印在食指上,猶如一把火撲面而來,燒到了她心尖兒。
偷偷瞥了一眼周圍,操場的人都在干自己的事情,沒人注意到兩人。
她閉了閉眼,深深吸進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
抬頭,傾身,在溫藝的下巴貼近嘴角處,飛快落下一個吻。
隨即落荒而逃,沒敢看溫藝的臉色。
體育器材室在操場的另一側,黎岩低著頭腳步飛快,腦子亂成一團麻。
走到器材室門口,才喘了口氣,回過神來。
轉頭回看來時的路,心想自己都能去參加競走比賽了。
器材室里沒人,地上堆滿了各種工具。黎岩蹲在一筐羽毛球拍旁邊,挑挑揀揀,半天都沒能湊出來一對完整的球拍。
嘆了口氣,拿起勉強能用的兩支。
剛要起身,背後傳來腳步聲。
她轉頭,發現是陳鋒成進來了。
「咔噠」一聲,鎖上了房門。
(本章完)
作者說:感謝觀看~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