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班的畫不出所料拿到了很高的分數, 穩居年級第一。
鄭思生蹲下身盯著牆上的一盤蝦看,扭頭對李欣怡說,「我想吃蝦了。」
李欣怡點點頭, 「放學帶你去吃。」
黎岩叼著根棒棒糖在一旁抱臂,神情懶洋洋地看著她們。
溫藝聽到兩人對話,扭身對她說,「我們也去吃。」
黎岩:「?」
鄭思生朝她們翻了一個好大的白眼,「學人精。」
黎岩蹙眉, 二話不說踢了她一腳。
鄭思生立刻捂著屁股嗷嗷叫。
溫藝在旁邊笑,李欣怡看著她們欲言又止。
這幾日大家都在籌備英語劇目的事,黎岩一人包攬畫畫的工作並且還拿了個第一, 此時沒人打擾她樂得清閒。
英語老師搞了個美食綜藝類節目, 非要溫藝上去當主持人。溫藝拗不過她,最終兩人各退一步讓她當了個被採訪的路人。
而黎岩因為畫畫好被推舉成了造型顧問,雖然不用親自動手。
基本上全班人都參與到活動中來,一部分後勤人員在教室自習,需要念台詞的演員就擠在辦公室里練習。
黎岩坐在老穆的座椅上, 一開始還有些不自在,後來眼睜睜看著穿著長裙的英語老師把腿毫不見外地翹到她身上……於是便也放鬆下來。
老師三十多歲了卻看著像剛畢業的大學生,比在站的每一位高中生都要青春靚麗。
溫藝被簇擁在人群中間, 許多人趁著這次機會想多跟她聊幾句。
話題包括但不限於她和黎岩是怎麼在一起的, 誰先表白, 在一起多久了。
傳說中溫柔但孤傲的年級第一居然也會談戀愛,更別說還是跟一個女生!
黎岩就靜靜看著她神情自若地胡編亂造。
英語老師懟了懟她的胳膊肘,把她喊回神。
「你覺得我們服裝是統一購買還是讓他們自己準備?」
黎岩接過她手中的劇本, 「自己準備吧, 想穿什麼就穿什麼。」
僅僅幾張紙片被塞滿了英文字母, 把黎岩看得頭暈眼花,閉上眼睛緩了緩。
即便被溫藝逼著背了那麼多單詞,她的閱讀能力還是跟不上。
「我咋聞著你身上一股糖味?」老師對著她嗅了嗅。
黎岩從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你吃嗎?」
啊,草莓味的。
黎岩後悔了,但老師已經滿心歡喜地接過去拆開。
兜里就剩一個草莓味的了,她還想留著放學路上邊走邊吃呢。
黎岩遺憾地咬住下嘴唇,好吧,沒關係的。
正想著,旁邊伸出來一隻手伸進她兜里。
黎岩扭頭一看,溫藝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她旁邊。
溫藝伸出手來,往她鼓包的口袋上輕拍兩下,「放好。」
黎岩低頭撐開口子,裡面多了一個粉色包裝的糖。
心裡像被甜甜的蜜罐滿了,黎岩抿嘴,不由自主地勾出笑意。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老穆滿頭大汗地走進來。
「不行啊,所有能排練的空教室都被占滿了,咱只能先在這裡練著。」
英語老師張口罵了句死學校。
黎岩猛地轉頭睜大眼睛,震驚地看著她。
「要是早幾年知道這學校這麼神經病,我才不會來這裡教書。」老師起身扇著扇子,學生自動為她騰出一條道,老穆尬笑著送她出門。
黎岩眨眨眼看著她,忽然笑了。
溫藝低聲問她:「笑什麼?」
黎岩彎著眼睛,「我發現教我們的老師都挺有趣的。」
幾乎每個老師都與在講台上的樣子不同,和他們深入交往之後才能看到更加鮮活的一面。
黎岩想,如果不是參加了這次活動,她還會一如既往地討厭英語。
現在,忽然對這門課真切地開始感興趣。
身旁的溫藝嘆了口氣。
黎岩轉頭看她,眼神疑問。
溫藝搖了搖頭,「沒什麼。」
黎岩沒挪開視線,又想,如果不是遇到了溫藝,她不會在微博上發布兩人的照片導致掉馬,老穆也不知道她會畫畫,更不會主動把裝飾的任務交給她,她就也沒機會接觸活動的核心。
她會像許多默默無聞不爭不搶的學生一樣,在教室里上自習課,做一個按部就班守規矩的省心學生。
日復一日過著枯燥的生活,淹沒在惶惶度日的大眾流里。
溫藝被她盯得有親吻的衝動,喉嚨滾動強迫自己咽下去。
「幹嘛這麼看著我?」溫藝問。
黎岩沉默片刻,抬手將她招至眼前。
環視周圍一圈,並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裡的她們兩個。
黎岩放下心,摸了摸溫藝的耳垂,低頭湊近。
像是耳語,但嘴唇輕點。
血液從耳尖燒起來,一路湧上頭頂。
溫藝猛地攥緊了她的手腕,深吸一口氣。
黎岩歪頭看她,眼神里的得逞被無辜覆蓋。
溫藝勾唇笑了,「行啊,黎老師現在很厲害嘛。」
黎岩抿嘴乖巧地微笑。
溫藝咬牙,抬手狠狠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舞台劇表演那天依舊是占用晚自習,下午後兩節課用來打扮做造型。
英語老師本來想讓溫藝穿上美美的禮服亮相,但被本人及造型顧問黎同學嚴詞拒絕。
最後溫藝帶過來一件白色長裙,設計簡約款式普通。
穿上之後,整個人簡直就是苦情劇里的白月光清冷女主,黎岩眼睛都看直了。
溫藝走過來挑逗似的摸了把她的臉頰,清純感濾鏡瞬間被打破。
「乖乖在台下等我。」
黎岩滿腦門黑線,沒好氣地掰開她的手,「趕緊的吧,該你上場了。」
最近在家天天能聽到有人背台詞,連帶著黎岩也留了印象。
雖然腦子跟不上翻譯,但嘴能跟上句子。
台上扮演主持人的同學十分刻意地攔住了剛剛上台的溫藝。
「Madam,what do you think i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food of other countries and ours?」
黎岩聽著台上的溫藝逐一回答問題,英文發音好聽極了。
聽不懂,但愛聽。
幾人嘰里呱啦一段交流,聽得黎岩昏昏欲睡。
「……Maybe my wife likes to eat it.」
黎岩耳朵動了動,有些疑惑,有這句台詞嗎?
她看向主持人,後者明顯也有點懵,但很快便重新接話。
溫藝只是客串一段,之後就沒她什麼事了。
黎岩等她在旁邊位置上坐好,開口問:「你剛剛是不是加台詞了?」
溫藝挑眉,「聽出來了?」
黎岩摸了摸鼻子,「你們說太快了,聽不清。」緊接著補充道,「聽清了也聽不懂。」
「……哦。」溫藝點點頭,「她問我為什麼喜歡吃甜食,我說大概是因為我愛人喜歡吃。」
黎岩也跟著點頭,「哦。」
低頭翻書包拿水杯,突然頓住。
黎岩:「?」
「什、什麼?!」黎岩瞪大眼睛驚叫。
溫藝笑了,手心捂住她的眼睛。
視野黑暗之前黎岩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東西,更加驚恐。
「你你你什麼時候把戒指戴上了??」
「告訴大家我是你的人。」溫藝垂頭,吻上手背。
灼熱的吻穿透了肌膚,仿佛落在黎岩的眼睛上,燙得她眼皮輕顫。
學校的表白牆又炸了,不明所以的人看過有人自發的解釋後也開始瘋狂。
兩人一夜之間成為校園紅人,討論度甚至高過最近新上任的教導主任。
黎岩的手機滴滴滴響個不停,煩得她轉頭摁了關機。
關機之後發現溫藝的手機也在響,於是抬腳一踹。
手腕酸澀的溫藝被她踹下了床,連忙把手機調成靜音。
趕來騷擾她的人少很多,手機上都是工作消息。
溫藝把休息期間不回工作消息貫徹到底,發了個朋友圈僅公司的人可見。
起身想要爬上床,被迎面扔了個枕頭。
黎岩皺著眉不想睜眼,「累……」
溫藝輕笑著把枕頭放好,空調溫度調高。
每次做到中途兩人渾身是汗,溫藝把溫度調低之後便會滿血復活,折騰得她頭都抬不起來。
黎岩聽見空調的聲音還心有餘悸,眯出一條縫看了看,發現數字是在上漲才放下心。
溫藝輕巧地將她摟入懷中,黎岩迷迷糊糊中還下意識推她:「不想做了……」
溫藝眼神一暗,垂眸吻上嘴唇,堵住了接下來拒絕的話。
黎岩幾乎每天都有種自己快要死了的感覺,不論是突然高強度的複習任務,還是溫藝帶著她偶爾的青春放縱。
前者是腦累心累手累,後者哪哪都累。
偏偏溫藝每次開始都好像沒個盡頭,把連續幾天的複習壓力全都發泄到她身上。
黎岩真是怕了,居然逐漸變得期待學習時間。
不過臨近期末,溫藝主動減少了放縱頻率,從之前非常規律的幾天一次,變成短則連續幾天,長則間隔半個月。
黎岩懷疑這是她折磨自己的方式,畢竟不可否認的是,在經過長時間的複習之後,她偶爾會期待下一次放縱。
大概是真的上癮了,操!
黎岩驚覺自己的身體變得習慣溫藝,並渴望溫藝的觸碰。
她們的愛情故事傳遍了校園的各個角落,有幾對小情侶受她倆影響竟然在公眾場合宣告愛意。
結果就是被通知家長並且處分留檔。
於是就有人好奇,為什麼溫藝和黎岩兩人不受老師管束,難道是領導層受了賄賂?
對此,老穆張貼出溫藝從始至終的年級第一,以及戀愛風波開始後黎岩的進步史,以及兩人附近受學習氛圍影響開始發奮努力的同學。
細細幾行字深深戳進學生們純純的心。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校長趁著周一升國旗的機會以她們為例而發言。
擁有健康的人際關係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好事,只要學生家長不反對,並且能看到彼此的互相鼓勵,兩人也並沒有越界舉動,當老師的便不會用強硬手段拆散。
類似有關早戀的話題前教導主任也說過,不過是持著全部一棒子打死的態度,美其名曰不想讓學生們受到傷害。
黎岩想到這,扭頭問溫藝:「之前那個教導主任當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換掉?」
似乎篤定她會知道。
溫藝嘴角翹了翹,「強|奸未成年已經入獄了。」
黎岩大駭:「啊???」
溫藝只是點頭,沒再多說。
黎岩原地怔愣許久,厭惡徐徐湧上心頭。
她皺著眉,乾嘔了一聲。
她對那個主任印象還挺好,整日穿著西裝衣冠楚楚,早讀的時候會背著手巡視班級,臉上總是笑眯眯的。
黎岩跟他禮貌問好的時候還差點摔過一跤,被他及時拉住手腕拽起來。
操。
黎岩又是一陣反胃。
溫藝拆了根草莓味棒棒糖塞進她嘴裡。
黎岩偏頭看她,操場清潤的風拂過球場奔跑的學生,順著甜意浸入身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