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谷楓想了想:「你是指他們跟著去了白鳥澤這件事?」
「……」谷地仁花光速土下座, 「對不起!因為我怕他們被罵所以隱瞞了!」
西谷楓拉她起來:「沒事,不用在意,大家都知道。」
谷地仁花抬頭:「誒?」
「嗯, 」西谷楓略略移開視線,「他們自己坦白了,所以大家都知道。不用在意。」
谷地仁花愣了愣,這才長舒一口氣。
旁邊站著的瀧之上祐輔低頭看了他倆一眼,不太明白這是在幹嘛:「你們這是……難不成是在談戀愛嗎?」
谷地仁花被這話嚇得一臉驚慌, 立刻結結巴巴試圖解釋。西谷楓用略帶無語的眼神掃了一眼無聊的大人,撐著膝蓋直起身。
「吃著我的東西還堵不住你的嘴。」他平靜道。
瀧之上祐輔笑罵:「你這傢伙,還真是沒大沒小的啊!」
說罷他才又低頭道歉:「抱歉抱歉, 開個玩笑。比賽開始了, 你不起來嗎?」
「啊!開始了嗎!」谷地仁花瞬間把一切都拋到了腦後,噌的一下便緊張兮兮站起來了。
這次的對手可以說是烏野迄今為止在正式比賽中遇到過的最有壓迫力的大Boss。但相比起以前只憑一腔熱血,能參賽就已經興奮得不行,現在他們多了一絲穩重與自信。
他們絕不會止步於此。
不只是口號而已。
到了今天,烏野黑馬的名頭已經打響, 與白鳥澤這等名氣的學校的對戰關注的人只會多不會少。
西谷楓沒找過來到現場的有多少人,但他大概能猜到有誰會在。
比如及川徹,肯定會一邊說著不在意一邊偷偷過來, 雖然看哪邊都不爽但就是要看。
比如音駒。
他們趕不過來, 但一定會在空閒時間將比賽錄像完整看一遍。
還有更多可能認識可能不認識的人, 這場比賽烏野一定會勝利,他們毫無疑問會打入全國大賽。
烏野會邁向世界。
-
比賽在大多數人的不可置信之中勝利,大家結束時更多的似乎還是居然真的打敗了白鳥澤的不敢置信。等到退場之後, 不少人臉上神情還是一臉夢幻。
看著他們沉浸在喜悅的情緒中西谷楓也沒好意思去打擾, 於是他掃視一圈, 挑挑揀揀地選定了一個表情格外突出的傢伙。
「採訪一下,攔下牛若兩球,感想如何?」他湊到月島螢邊上,右手虛握,懟到月島螢嘴邊。
牛島若利是白鳥澤的王牌,可以說大部分攻擊性都在於他那重炮一般的扣球,不知道至今已經挫敗了多少學校。
所以月島螢這一場能完整攔下他兩球,以及不計其數的一觸,說出去是可以吹很久的了。
月島螢啪一下把他的手拍開,用他的話回答他:「真幼稚啊。」
不回答還好,一回答就讓西谷楓看出他神色中的些許彆扭。
他眯了眯眼,但深知這傢伙的嘴硬程度。想到比賽剛結束時他去過洗手間,略微一回想便放棄了繼續對話,轉而溜去找山口忠。
「吶吶山口,」他用一副背後說壞話的架勢跟山口忠咬耳朵,「剛剛月島去洗手間的時候好像情緒不太對誒。不是贏了嗎,他怎麼了?」
山口忠毫無防備:「嗯?沒什麼事啦,阿月他只是——」
「山口,你好吵。」
月島螢的聲音如幽魂一般從後面傳來。
山口忠一個激靈:「抱歉阿月!」
一眼就看出來月島螢是不想讓他說,山口忠於是沖西谷楓抱歉地笑了笑,然後默默遁走了。
「小氣。」西谷楓斜他一眼,「有什麼好不能說的?」
月島螢沒理他,越過他走了。
確實也沒什麼不能說,但他就是覺得會很彆扭。
因為曾經說想要攔下牛若幾球,結果最後卻只成功了兩次所以感覺自己很難看,最後卻被山口罵笨蛋這種事……
果然不可能說出口吧。
西谷楓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站了會兒,然後恢復到平時的表情慢吞吞跟了上去。
孩子大了,有小秘密。
他懂。
預選賽結束之後,之後要準備的就是春高了。此時咒靈已經不剩多少,之後有人被邀請了集訓,剩餘的人也都有忙碌的訓練計劃,等到忙起來之後時間就不多了。
西谷楓找了個時間跟大家說明,決定趁現在還算有空多忙一點將剩下的咒靈一舉解決,自然沒人有意見,想到他們的工作如今有了顯著的成效,大家也都表現得興致勃勃。
商量好一切之後,西谷楓斷開隊伍語音,整理了一下東西。
一張學生證忽然掉了出來。
西谷楓的手頓了頓,彎腰將它撿起。
這是他小學時的學生證。
那天決賽結束之後,天童覺給他的。
-
「那邊的——小矮子——」
當時烏野整隊已經準備上車,便忽然聽見有人在後面喊。
不時有路人順著聲音看過去,但那人似乎絲毫不在乎,只自顧自地喊著。
別人尚且不清楚,然而西谷楓卻還沒回頭便立刻明白了是誰。
他稍稍嘆了口氣,主動跟教練說明情況,然後回頭走過去。
天童覺就站在那裡,笑眯眯的樣子。
西谷楓在他面前站定:「你到底有什麼事?」
然而天童覺沒第一時間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歪了歪腦袋:「你不用找點僻靜的、沒有人會來的地方嗎?要就在這裡說嗎?」
西谷楓皺了皺眉:「難道你要說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他沒跟著天童覺的節奏走,沒等回應就自己繼續道:「不用,就在這裡。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清楚吧。」
「嗯……那好吧。」天童覺於是也不強求。他伸手在身上翻了半天,整了這麼久,鬧了這麼多使人迷惑的事情,最後取出來的竟然只是一張學生證,「這個——是你的吧?」
西谷楓定睛一看,姓名那一欄赫然寫著他自己的名字。
由於時間實在過於久遠,饒是他也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在小學的時候確實有弄丟過一次。當時實在沒找到他就沒再管,去重新補辦了一張。
他伸手接過來,卡片已經有了些許年代的痕跡,但看得出來有被認真保存,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別的損傷。
「你就是為了……還我這個?」西谷楓遲疑道。
不怪他想不通,畢竟不管怎麼說,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想也知道就算找回來也沒什麼用了。
天童覺:「嗯嗯。」
西谷楓也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那你之前說沒有認錯人,也只是在指這張學生證的主人是嗎?」
天童覺:「嗯嗯。」
西谷楓:「。」
……不是,有話不能直說嗎?
一直雲裡霧裡不答應也不反駁,搞得他只覺得很莫名其妙。
西谷楓,在這一刻意識到了被謎語人的痛。
見天童覺似乎沒有什麼別的話要說,他試探著問道:「那麼,還有別的事嗎?」
天童覺搖搖頭:「沒有了喲。」
他主動說道:「你現在可以走了,你的隊友們好像還在等你來著?」
西谷楓捏著學生證,從他的態度上看不出什麼異常。
他稍微有些頭疼,從以前開始他就不太會分析這些行為無邏輯的人,儘管此刻覺得他似乎還在想些別的事情,但完全無法猜出來。
算了,反正直覺告訴他不會有什麼壞事。
不再糾結,他順著這一句話便禮貌道了別,為了不再繼續耽擱隊友們的時間大步跑回了車上。
而天童覺望著他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
啊啊……變化真的好大。
那年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背影個子比這還要小得多,走在路上不緊不慢,雖然始終是面無表情的模樣,但給人的感覺與現在截然不同。
那時的他,可以使人感到一種冷意。
無聲無息地拒人千里之外,漠然寫在臉上。在他頭一次遇見那個小西谷楓的時候,道路前方不遠處有一隻小流浪貓。
那隻貓看上去瘦瘦小小,有附近的孩子圍在它旁邊,對它丟石子揪尾巴。當時小西谷楓走到他們旁邊時,停下了腳步。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從第一個孩子發現他開始,不管是罵罵咧咧也好、虛張聲勢也罷,他從頭到尾沒出聲過一次,然而到了最後,那群孩子吵鬧聲漸小,最後推推搡搡地離開了。
天童覺當時以為,他是想要救那隻流浪貓。
因為小貓傷勢悽慘,還可憐地、不斷地在喵喵叫。既然都趕走了那群孩子,那肯定是有惻隱之心吧?
然而小西谷楓一步也沒有停留,那群孩子們如鳥獸散之後,他直接越過小貓,繼續往前走了。
他的腳步還是如先前一般不緊不慢,神色也沒有分毫變化。仿佛剛剛趕走小孩的不是他,身後也沒有一隻受傷的小貓在望著他聲音漸弱的不停叫。
在那一刻,他那種面無表情的樣子除去漠然,還顯現出了一種殘忍。
……一種冷血的殘忍。
當時天童覺來不及多想,只覺得這人行為很矛盾。直到後來他才明白,他當時根本沒有幫助小貓的想法。
他只是單純覺得這些人擋住了他的路而已。
在那時天童覺只顧著抓緊時間把小貓帶去醫院。在蹲下身子去抱它的時候,卻在路邊看見一張有些蒙塵的學生證。
——西谷楓。
好像是……剛才那個傢伙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