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拖下水的那一刻,雲出岫是懵逼的。
簡而言之,走出山谷之後,他們停在一座小溪邊稍做休整。中原一點紅遞了塊手帕給曲無容,兩個人雖然都冷冷的,但總算平靜的說起了話,不像之前那麼劍拔弓張,其他三個人自然是眼觀鼻鼻觀心,紛紛裝起了聾子瞎子,若無其事的和他們拉開了一段距離。
雲出岫蹲在小溪邊,彎下腰捧起一捧溪水洗了把臉,感覺自己的精神也隨之一振。他閉著眼睛從袖子裡摸出手帕擦了把臉,也就是這麼一剎那的功夫——
他被人從水中躥出,一把勒住了脖子,隨後硬生生拖入了水底。
「小心!」他能聽到陸小鳳的一聲驚呼,也知道對方一定已經沖了過來,然後只聽嘩啦兩聲破水聲,顯然是有人自水中跳到了地上,攔住了他們。他自己迅速屏住呼吸,內力向外發散,周圍的溪水立刻被劇烈的寒意凝成了冰水!對方也頓時明白了他的打算,但卻仍是悍不畏死一般,雙手握著他的脖子,雙腳盤上他的腰,鎖得死緊,整個人如同蛇一般纏住了他,同時急打千斤墜,繼續往水底沉去。
等等!她不是為了把自己抓走,而純粹是想和自己一起死嗎?她死了無所謂,自己的命還是很重要的啊!這樣一想,雲出岫反而投鼠忌器,有了一瞬的遲疑。
也就是這麼一遲疑的功夫,他就被水底竄出的第四個人一掌劈暈過去,又重複了一遍當初落到石觀音手裡的劇情——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個全然陌生的房間裡。
雲出岫:「……」該慶幸這一次醒來沒有個大美人含情脈脈的坐在自己的床邊嗎?
這是一個純白的房間——純白的家具,純白的窗簾,桌子上擺著純白的玉瓶,裡面插著純白的木芙蓉。等雲出岫站起來一看,發現自己身上也被換了一身純白的紗衣,腰間繫著一條銀色的紗綃,再往鏡子裡瞧一眼,頭上卻還是女孩的裝扮,挽著髮髻,帶著一支白玉的牡丹簪子,鬢邊垂著一串圓潤的珍珠,成色十分不錯。
雲出岫:「……」猜錯了,這家人可能比石觀音更有毛病。
石觀音是明知他男生女相,還是饞他男人的身子,這裡的人卻是明知道他是男人,卻還是饞他女人的臉啊!
「奇了怪了,我又不是沒混過江湖,怎麼我在家從沒遇到過怪人,這裡卻遍地都是?我們那兒真是太沒牌面了。」雲出岫小聲嘀咕了一句,一邊把頭上的簪子扶正,捧著臉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美貌,這才伸手推開了房門。
首先映入耳中的是潺潺的流水聲。
一道河道貫穿了中庭,河道兩邊種滿了各式各樣美麗的鮮花,立著白玉打造的宮燈。這裡的房屋也是用一種潔白的石料打造,被四周騰起的水汽簇擁得如夢似幻,整片建築好似神話傳說中、漂浮於水上的仙宮,叫雲出岫暗暗喝彩,心中不禁生出幾分詩意來。
這時候,他聽到一陣少女的嬉笑聲由遠及近,下意識的往一邊躲去,誰知道那些女孩卻是直直走了過來,將他從草木間拉了出來。她們都穿著一模一樣的雪白紗衣,只有髮飾打扮略有不同,此時齊齊朝雲出岫微笑的模樣,更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無意之中又進了哪處桃花源。
「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幸好他裝女人裝得比誰都熟練,瞬間拿捏了語氣,擺出一副莫名又警惕的態度來,抱著肩膀躲開了女孩們朝他伸過來的手。為首的少女有著一雙圓圓的杏眼,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卻又哈哈笑了起來。
「姑娘,你不認識我啦?」她十分親昵的說道,一邊拂起衣袖,露出兩支手臂上的斑斑凍傷。「是我帶你來神水宮做客的啊!」
原來此地名為神水宮,好像聽原隨雲說起過,不過具體說了什麼已經不記得了呢。這是雲出岫的第一個想法。
「原來你管把人拖進水底打暈帶走叫帶來做客嗎?」他幽幽的說道。「我的朋友們呢?」
「他們又沒有得到宮主的邀請,怎麼可能進來神水宮。」杏眼姑娘十分傲氣的說道。「那群臭男人,這根本沒有被邀請的資格!」
「不錯。」旁邊的女孩們也跟著起鬨道。「武林上誰人不知,我們宮主最討厭男人,神水宮亦是男人止步的呢!」
雲出岫:「……」不好意思,有個貨真價實的大男人正站在你們面前呢,當場打臉啊。
「那麼,是誰給我換的衣服?」他繼續問道。不管外表有多麼美貌,脫了衣服也是肯定會穿幫的,究竟是誰幫他打的掩護呢?
然而,面前杏眼姑娘的笑容不變,指了指自己道:「是我啊!」
儘管雲出岫打傷了她,她內心的情緒並不含敵意,反而閃過一絲詭異的恐懼。
「既然你已經清醒了,就隨我去見宮主吧,是宮主下令,讓我們請你來的。」
雲出岫當然不會拒絕,在沒弄明白情況之前,他一向很懂得收斂和忍耐。
「那就有勞了。」他輕聲回答,被一群好奇滿滿的姑娘簇擁著走出老遠,來到一處通道的入口,杏眼姑娘打開機關,卻沒有進入通道,而是讓開身體,示意他進去。「宮主在裡面等著你。」
「你叫什麼名字?」只是這麼一個舉動,就讓雲出岫明白過來,神水宮只怕戒律森嚴,真正能做主的唯有宮主一人。那麼,對方為什麼要抓他來?和他之前的猜測一樣嗎?
「我叫阿九。」那姑娘溫順的回答道。「請吧,別讓宮主久等了。」
於是,雲出岫獨自走進了通道。
這座雪白的通道並不太長,盡頭的門已經打開了,雲出岫便徑直走了進去。他原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什麼窮奢極欲的房間,誰知道這房間並不大,裝飾十分簡潔,只保留著必要的家具,甚至那張床都和他醒來時躺著的雕花木床不同,只是一塊打磨過的石頭。
有個女人正盤腿坐在石頭上打坐。
那是個很高大,很特別的女人,模樣和雲出岫剛好相反。她雖然是個女人,但卻長著一張男人的面孔,且表情十分堅毅,一看就是心智堅定之輩。而當她睜開眼睛,看向雲出岫以後,她的表情忽然變得柔軟起來,雲出岫輕而易舉的讀到了她的心聲。
她的心裡有感嘆,有懷念,有傷心,分明是透過自己看到了別的什麼人。此時自己正做女裝打扮,這麼說她想見的是個女人?可以阿九對她的畏懼,難道會不把自己是個男人的事告訴她?還是說,她其實不像其他人說的那樣討厭男人,所以才沒什麼厭惡的反應?
雲出岫心中存疑,看一邊的石桌旁擺著幾張石凳,便隨意挑了一張坐了下來:「見過宮主。」
「不用這麼客氣,你是我請來的客人,在你做客期間,想要什麼,都可以問九妹要。」水母陰姬語氣溫和的說道。她沒有起身,也沒有試圖靠近,這讓雲出岫著實鬆了口氣——因為他已經發現,對方的武力值也遠在他之上,總而言之就是,靠暴力肯定是跑不掉的。
「不知道宮主請我來做客,是想要我做什麼?」他試探著問道。
「做什麼……」水母陰姬的嘴角勾起一絲有些輕蔑的微笑。她心中的情緒實在有些複雜,和她淡然的外表完全不同,就是雲出岫也覺得自己要費一番心力整理一下思路。隨後,他聽到對方說:「你什麼都不用做,你只要每天過來,坐在那兒讓我看一會兒就好。石觀音那邊,我已經派人去告知了她,她不會再來找你了。」
雲出岫:「……」這睹人思人實屬牛逼啊。
然而這事對他來說又沒什麼損失,他立刻就答應下來,琢磨著裝幾天廢物,等神水宮上下放下對他的戒心,再找找出去的路。
——如果不是當天夜裡就有人怒氣沖沖的衝進他的房間的話,他還真覺得自己的計劃會進行得很順利呢!
「你——」那衝進門來的少女穿著神水宮同款白紗長裙,模樣卻遠比其他人來得美艷動人,令雲出岫驚訝的是,他在對方的眉眼間察覺了幾分和自己容貌的相似。
更別提對方滿心的妒忌和憤恨都快溢出來了,這種對待情敵得態度他是絕對不可能看錯的!
所以,他是捲入了什麼奇奇怪怪的同性師生戀之中,被當成了好用的替身了嗎?!
而在他愣神的剎那,那少女已經抽出腰間的軟劍,一劍朝他刺了過來!
(本章完)
作者說:不要問小變態為啥那麼容易又被抓走了,這大概就是瑪麗蘇自動被綁架光環吧(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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