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水花四濺, 夏平蕪被壓到床上的時候,頭髮都沒來得及吹乾。
明春山的吻燙得嚇人,像是沾染了浴室的熱氣一樣, 每落到夏平蕪身上一處,便落下了一個濃重的紅印。
夏平蕪的嗚咽聲不減,低低地在和她說:「等一等,太濕了……」
「沒關係……」身上人抬手攏著她的濕發,可炙熱的唇卻從鎖骨往下滑, 輕輕含住,囫圇的聲音里含著曖昧的笑意,「濕了更好。」
夏平蕪被燙得臉頰發紅, 下意識要推她, 手腕卻被她趁勢攥住。
而後手指一滑,十指相扣。
無數紅印在夏平蕪白皙的小腹處綻開,夏平蕪的嗚咽聲也隨之逐漸變調,露出些破碎的呻吟。
而後明春山突然停住。
她撐起身子,沉沉看著夏平蕪潮紅的臉, 低聲問:「阿姊,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沒關係, 我可以處理……」夏平蕪話沒說完, 身下卻突然一涼。
明春山捻她, 聲音裡帶著誘哄:「阿姊,你不聽話哦。」
夏平蕪卻不吃她這一套,身子往後縮了縮:「醫生也說了, 我們倆現在……不合適。」
她試圖睜大眼, 和明春山對視:「就不和你說。」
如果是平常, 明春山一定不會這麼做。
可現在,她看著夏平蕪濕漉漉的雙眼,平日裡的一切仿佛都忘了個精光——
只想行為惡劣。
她的確也這麼做了。
夏平蕪立刻低呼出聲,作勢要阻攔:「等一下、你上次說過不乾淨的……」
卻沒想到,明春山卻彎著眼抬眸,口齒不清地低笑:
「阿姊不要嫌棄我,好不好?」
興許是頭髮還濕濕的緣故,黏著她的頭皮不太舒服,夏平蕪總覺得自己還沉浸在剛剛洗澡的環境裡,整個人還處在溫暖的浴缸里,隨著水流浮浮沉沉。
腰被牢牢固定住,水流滑過細膩的大腿內側,而後在往腳踝處的出水口流去。
有微微的涼意在腳踝處流轉,夏平蕪動了動,露出身下的另一個出水口,企圖讓浴缸的水流流得更快一些。
這樣做果然有效,有嘖嘖的水聲傳來,可她沒想到的是,片刻後,因為吸力太大,反而又被撅住。
整個人仿佛都要化在了浴缸里,意識浮沉中,夏平蕪聽見有惱人的聲音翻來覆去地在問:
「阿姊,告訴我,發生什麼了?」
她並不想說這件事。
但水流太溫暖,蔓延著溫和吻她的下巴,她只好開口:
「毛溪青和紀捷爭起來了。
「紀捷不服氣,要找我討說法。」
那水流倏忽褪去,沒關緊的淋浴頭有水滴滴落在她的眉角:
「別擔心,毛溪青對隊員總是要求高,我已經接過好幾個不服氣的隊員說她沽名釣譽的評價了。」
那水流往下滾,而後抿上唇角,咕嚕滾了進去。
而後是悶悶的接續聲:「但是就算真的追尋權利也沒什麼錯,只要不傷害別人……」
「我不是說這個。」水聲「嘩啦」四下,夏平蕪坐直身子,在蒸騰著的極盡曖昧的氣氛里,聲音卻多了點清醒,「我是想和你說紀捷。」
她頓了頓,些許恍惚之中,努力撐住浴缸的邊緣:
「紀捷……
「就是那天傷了你的異獸。
「她異獸化了。」
「……你去問她了?她沒有傷害你吧?」氤氳的水汽頓住,暖氣仿佛突然短路了一樣,有些許的冷意從間隙里鑽進來,「還有、她之前一直說帶你去見母親……」
「……我見到師母了,就在今天。」
淚眼朦朧之間,夏平蕪突然有點分不清,自己流淚是因為水汽暈染,還是因為今天所看到的景象,
「我一直不相信,但是……師母真的異獸化了。
「紀捷的臉上長出了師母的臉,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聲音。
「師母怎麼會……但是如果是真的……」
夏平蕪說不下去了。
既是因為哽咽,也是因為浴缸里的水突然上涌,激得她全身打了個哆嗦。
那水卻不停歇,只不住旋轉著,輕攏慢捻著,夏平蕪的嗚咽聲越來越破碎,到最後只能下意識推拒:
「等一下,聽我說完。
「這個月,我悄悄調查了紀捷的所有檔案,非常乾淨,一點作假的痕跡都找不到。
「也許異能局參與其中,也許異能師學校也參與其中,我找不到真相。
「所以春山,你和我一起走吧。
「我,你,還有筠筠,我們一起離開這裡。」
水汽盡退,夏平蕪只覺得身子往後跌去,深深地陷進了軟軟的床鋪里。
「那你的師母呢?」明春山扣緊她的十指,聲音聽起來淡了幾分情慾,「我的母親為什麼異獸化,你不想再了解了嗎?」
室內溫度應該被調低了,那種將自己死死纏住的暖氣一瞬間消失了個乾淨一樣,夏平蕪定定地看著天花板的節能燈,片刻後,終於開了口:
「我想……」先保全你。
但話沒說完。
雙唇又重新被封住。
在陷入昏睡之前,夏平蕪聽見有人吮著她的耳垂,問道:
「阿姊,如果異獸化的是我呢?
「你還會像保護師母一樣保護我嗎?
「……還是堅持你的原則,殺了我呢?」
*
校慶日很快到了。
來接她們的是當時的輔導員,合影的時候有她在,夏平蕪認得。
更值得慶幸的是,這次過來的只有她、明春山和阮燭筠,她不擔心自己失憶的事情會被發現。
但是……
「你們看來就只有你們兩個,阮燭筠剛剛和我打電話,說清掃隊臨時有任務,沒辦法過來了。」
輔導員在前面帶路,笑臉盈盈地往後看,
「聽說了,是你們倆解決了冰火洞的事情,不愧是模範妻妻……」
後面的話夏平蕪沒聽進去。
昨晚之後,來這裡之前,她總覺得明春山看起來怪怪的。
是因為她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紀捷的事情嗎?
還是因為……
她不想和她走。
就像阮燭筠一樣。
……她當然不是真的想逃跑。
可,師母真的出現了,她相信師母,也想要看看紀捷到底能夠讓她看到什麼。
就在這時,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夏平蕪抬起頭,看見自己已經走到了教室的邊上。
身邊應該是新一屆,老師正在上面教導她們關於新生指南的內容。
新生指南里都是些老生常談的東西,講異能師,講異能局,講異獸,還講……
異獸化。
「在這個世界裡,墮落成異獸的都是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智的,而只有每一個足夠堅強足夠勇敢的人,才能夠成為異能師。
「異獸化與異能師,一體兩面,希望你們都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講台上的老師話語很和煦,語氣卻很堅定,夏平蕪站在門口,心裡卻有些發悶。
這群少女們知道嗎。
自己滿心嚮往的異能局,也許會比異獸還要危險。
危機四伏,齟齬橫生。
輔導員在一旁悄聲道:「馬上,就會邀請你們進去講話……」
與此同時,裡面的老師正在道:「希望你們能夠像優秀校友夏平蕪和明春山一樣,掃盡異獸,除惡務盡。」
隨著「除惡務盡」這四個字的落下,顯示屏幕上立刻出現了龍飛鳳舞的四個字。
這字跡很熟悉,是她自己寫的。
看落款,是新生入學儀式的時候,她在新生代表講話的講台上,寫下了這四個字。
……
校慶晚上,師生們都圍坐在一起,台上有校長激情洋溢地講話,夏平蕪不希望坐在第一排接受目光的洗禮,於是兩個人偷偷摸摸坐到了最後排。
煙花已經在四方預備,學生們臉上都是喜悅,準備著在暗夜裡狂歡。
燃燒自己的青春理想,絢麗那些愛與希望。
夏平蕪卻只是盯著。
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還在那個時間點,還在十年前,是不是還會和這些人一起歡慶。
可她不是。
甚至她被告知,自己是失憶,而不是只有十八歲。
明春山去學校後門擺攤的小賣部買了兩瓶電解質水過來,遞了一瓶給她,夏平蕪攥著水瓶,突然開口:
「春山,你昨天……為什麼親我。」
這個問題剛聽到會手足無措,再聽到已經很冷靜了,明春山回答:「因為我喜歡你。」
早料到是這個答案,夏平蕪應了一聲,繼續道:
「但是,如果你是因為我從小照顧你而喜歡我,那根本沒必要……」
「和那些沒關係。」明春山幫她擰開蓋子,「你看到你寫的字了嗎、『除惡務盡』。」
夏平蕪「嗯」了一聲。
「那就是我為什麼喜歡你,哪怕我的母親那樣嚴苛,教育方式如何苛刻,但你都能堅持。
「一直痛苦,卻能一直向上,這樣的光芒,沒有人會不喜歡的。」
明春山低下頭去擰自己的蓋子,也許是因為她的動作幅度往下,後一句的聲音也聽得不是很清楚,
「而我這樣在泥沼里根本爬不起來的人,也想要獨占你的月光。」
夏平蕪微微笑起來:「那你今天不太高興,是因為我說要退縮嗎?
「你覺得我不再發光了,所以不高興?」
當然不是。
但明春山不知道怎麼解釋。
不知道怎麼把她心底那些隱秘的晦暗的腌臢說出來。
於是她沉默了。
煙花在此時綻放,她在追求阿姊前曾經看過很多指導書籍,書里說,應該在此時說點什麼情話。
但她們之間的對話,又讓她不知道說些什麼。
在煙花落下,划過天邊的時候,她終於開口,努力說著:
「我會陪著你的。」
夏平蕪仰頭喝了口水,不知道為什麼,她喝得有點猛,有水珠滾落,她卻仿若未覺。
再下一簇煙花綻放前,她終於繼續:
「春山,我好像知道,七年前我為什麼會喜歡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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