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無命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連副本合併的事都不知道,一直在專心地看妙筆生花那邊寫他的同人文來著,只不過花滿樓他們組的作息時間很健康, 這個時間他們已經準備睡覺了,荊無命也只好興致缺缺的下樓找點水喝,驟然見了文雪岸和幾個陌生人,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古堡里的鬼怪又添新成員了麼?其中看起來最討厭的那個似乎還有點眼熟……
這倒也罷了,這些鬼說的話也實在叫他費解。
什麼叫「能不能把我也變成男人」?這個「也」字, 是說還有什麼人被他變成了男人麼?先不提這個倒霉蛋是誰,他怎麼不知道自己還多出了這麼個本事?
對於無法理解的話,荊無命的態度就是無視, 他年輕的時候, 上官金虹就說過他這個毛病——「不說話,是你最大的長處,不聽人說話,卻可能是你的致命傷。」
當時他就用無聲的抗議懟了回去,連上官金虹都沒改掉他這個毛病, 別人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他根本沒有理會那幾個多出來的鬼,他現在更想知道岳靈珊莫名其妙把自己吊死, 又莫名其妙把繩子塞進他手裡是怎麼做到的
……不過看隊友一臉的蠢像就知道, 這問題問了也是白問。荊無命想了想, 把這歸結於鬼怪作祟——看來這回的鬼要更厲害一些,也無所謂,對荊無命而言, 無論誰死了都不要緊, 他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更不會在乎隊友的命。
他沉默了一會,把繩子收了收,又拖著岳靈珊的屍體慢慢地走出去。
「等等!」胡斐先反應了過來,連忙跟上去:「你還什麼都不知道吧,我跟你說……」
看著人走出去,文雪岸好似鬆了口氣般,語氣陰冷道:「這傢伙的眼神真叫人不舒服。」
當然,如果荊無命只是眼神叫人不舒服,文雪岸則是整個人都給人一種粘膩的,仿佛生鏽一般的窒息感。
尤其在他盯住某個人的時候。
他冷冷地瞧著npc們,根本連一個字都沒說,就把三個人嚇得跟鵪鶉似的逃了。
胡斐跟著荊無命來到他的房間,順便把可憐的岳靈珊從繩子那頭解救下來,抱在懷裡。
她的脖子已完全斷了,眼球凸出來,呈現出灰白的色澤,嘴邊還有因窒息而湧出的嘔吐物,跟鮮血混在一起。
但願她死的時候沒有太痛苦,胡斐想著,替她闔上了眼,而後看向荊無命道:「是你殺了她。」
「我?」荊無命道:「你都知道什麼?」
胡斐沒說話,先是把岳靈珊的屍體放在荊無命的床上,荊無命並沒有反對,直到胡斐也跟著也坐下來,也不說話,這就讓荊無命有些不耐煩了。
他的右手拇指在劍柄上摩挲著,似在催促。
胡斐當然看出荊無命的不耐煩,偏偏像是考驗他的耐心似的,沉默了好一會,定定地看向窗台上的那迭紙,很厚的一摞,被墨水瓶壓著,不知從哪來的風將紙張的邊邊角角吹得亂飛。
胡斐嘆了口氣:「我本以為你是個沒有感情的人,如今才發現,你的感情比誰都要濃烈。」
感情濃烈到絕望,只能寄託於虛無縹緲的故事……是不是因為他所付出感情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毫無感情,甚至毫無人性。
他的感情早被殘忍的扼殺了。
荊無命冷冷地看著他:「再說廢話就滾出去。」
胡斐道:「你還記得陸小鳳麼,偵探關卡的那個,他們那邊的關卡跟這兒合併了,這是離開遊戲前最後的考驗。」
荊無命這才稍稍露出一些感興趣的神色:「你的意思是,這裡會發生命案,而兇手就在我們當中,我們要找出兇手才有可能通關。」
胡斐道:「不錯,假如你早點知道的話,或許就不會幹出殺了人之後還把人拖到我們面前來這種蠢事。」他笑笑:「不過也沒什麼區別,如果是你的話,殺人便殺人,根本不屑於隱藏。」
荊無命看著自己的手,久久無言。
胡斐道:「通關之後你想去哪?去找他嗎?」
荊無命沒有回答他,他一向只發問,不回答。只是他那雙沒有感情,甚至沒有生機的雙眸也落在了窗台上。
如果有什麼比上官金虹死亡對他打擊更大的,那大約是看到上官金虹被人羞辱吧……
當然,這些都跟胡斐沒有關係,荊無命也不希望再跟胡斐扯上什麼關係,正預備把人和屍體一塊趕出去,突然,外頭傳來一聲高亢的尖叫!
……
寂寂深宮。
正是荷花最盛的季節,皇后宮裡擺了十幾口大水壇,粉嫩嫩的荷花與殿中濃郁的香料味本是相得益彰,今日皇后卻命人將水壇移走,轉而擺起了祭祀長桌。
上官金虹正站在長桌前,而皇后正虔誠地跪在蒲團上,根本連頭都沒回,面對著一尊尊神像,轉動著手裡的念珠悠悠道:「溫妃怎來得這樣遲?你既身懷異術,又新得陛下恩寵,不敬本宮也便罷了,連天地神靈也不敬了麼?」
身邊服侍的宮人早已準備好了說辭,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訓斥,上官金虹已先一步有了動作。
他上前一腳踹翻了供桌。
其實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調整好了心態,並不是很生氣,之所以這麼做,只不過是在告訴皇后,他很生氣。
上官幫主一怒,伏屍百萬有些誇張,血濺五步也沒必要,但踹碎一張桌子還是很輕鬆的。
即便那是祭祀專用的紅木桌,長兩丈,寬九尺,上首供奉了三清四御,下首是雷部眾仙家,桌上擺了十餘盞燈,二十八道祭品,中間還有個用青銅盛裝的豬和羊。這一切不但讓祭祀看起來無比鄭重,更讓這張桌子無比沉重。
一腳下去,桌子稀碎,貢品與神像滾做一堆,皇后直接懵了。
他仍跪著,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張著嘴,發不出一點聲音,臉色一分分慘白下去。
他想不明白,不就是叫溫妃過來下個雪降降溫麼,他都打聽清楚了,陛下叫溫妃下雪的時候,可差點把溫妃拖出去砍了,溫妃也沒說什麼,怎麼到了自己這兒,不說客客氣氣吧,也算禮遇有加啊,怎麼他就變臉了?
這是要幹什麼啊!
總不能是溫妃喜歡被拖出去砍了吧?
早就聽說溫妃出身江湖草莽,江湖人嘛,不識禮數也是有的,誰讓當初陛下就看上他了呢?就是這深宮之中,大家都是玩兒心眼子的,忽然混進來個莽夫實在很難讓人習慣啊!
皇后又氣又怕,跪在那哆哆嗦嗦,一時間竟也沒了主意,畢竟是陛下親口冊封的,看封號就知道了,「溫」,今年宮裡的酷熱可就指望著他調節呢!
「溫妃……你……你好大膽!」還是伺候的宮人看不下去了,皇后的貼身侍從站出來,昂著脖子道:「昭陽大殿豈容你在此撒野?來人——」
「慢。」皇后在侍從的攙扶下慢慢直起身,他眼眸微冷,面上倒是寬和,柔聲道:「溫妃畢竟出身江湖,剛入宮沒一日又去了冷宮,禮數缺失也是有的,本宮……」說著,他直視上官金虹的眼睛。
上官金紅自然也在瞧著他,目光既不像葉孤城那麼冷銳,也不似荊無命那麼嘔心,更沒有什麼殺意,明明只是平平淡淡的一瞥,卻叫皇后心中打顫,脊背發寒。
那是種近乎於蔑視的,隨時都可以把他碾死的眼神。
皇后心驚、膽寒、腿軟,他說不出話,心口像是壓了塊大石頭,當真是恐懼到了極點!
上官金虹可沒興趣嚇唬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冷哼一聲扭頭便走。
他一走,皇后直接軟在了地上。
貼身侍從急忙攙著人,小聲猶豫道:「公子,他走了,這酷暑天,您的身子……」
「不必了。」皇后咽了口唾沫:「我忽然覺得涼快多了。」
正陽殿忽然冒出來的樹林仍舊鬱鬱蔥蔥,灑掃侍奉的宮人卻一個都不見了,只有小夏子戰戰兢兢躲在草窠子裡,被上官金虹瞧見,拎著脖領子薅了出來。
「他們呢?」
小夏子哆哆嗦嗦道:「誰們啊?」
上官金虹道:「李尋歡,無花。」
小夏子道:「兩位娘娘被陛下召見。」
上官金虹道:「何時召見的?」
小夏子咽了咽唾沫:「在您走之後。」其實他想說,在御書房下雪之後,但他沒敢說,怕挨揍。
就算他不說,上官金虹也猜到了。
他冷笑了一聲:「這個小皇帝倒是很會享受。」說罷,他把小夏子一丟,整個人平鋪在樹蔭下的躺椅上,小狸貓也不知從哪兒鑽出來的,一躍躍進了他的懷裡。
上官金虹手指輕撫,卻沒什麼珍愛之意。
他其實並不喜歡寵物,尤其是奶貓這種輕輕一捏就能碾死的小東西,他只是覺得掌心下的皮子摸起來很舒服罷了。
不一會兒,小貓打起了呼嚕。
御書房內十分清涼,卻涼不過皇帝陛下的心。
她在跟無花下棋,一邊下棋,一邊跟李尋歡談古論今,說到興起處,小皇帝哈哈大笑,順便自以為手快的用袖子撥弄棋盤上的棋子,企圖逆轉圍殺之勢——沒有用,照樣被無花殺得片甲不留。
一連四局棋,哪怕無花開局就讓了四個子,哪怕皇帝說悔棋就悔棋,哪怕有李尋歡在一旁當參謀,皇帝照樣輸得灰頭土臉。
隨著無花落下最後一顆黑子,一子定乾坤,白棋已無翻盤的餘地,小皇帝冰涼的心,顫抖著手,眼瞳微顫。
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啪得一聲,白子落在了意想不到的位置。
「五子連珠已成!嘿嘿,這局是朕贏了!」
無花放下了棋子,淡笑道:「是,陛下棋藝高超,臣妾不能及也。」
這話說得諷刺,連李尋歡這個圍觀的聽了都覺得臉熱,皇帝本人卻不覺得,笑得坦坦蕩蕩:「愛卿果真不愧為七絕妙僧,朕今日算是領略其一了,何時愛卿能叫朕領略領略其他六絕呢?」
無花那張漂亮的面容上居然浮出一絲紅暈:「陛下說笑了,臣妾身份低微,只略學了幾樣技藝,哪敢在陛下面前造次?」
小皇帝又哈哈一笑,一把拉過無花的手,細細撫摸著:「你既然提到了身份,朕想了想,以愛卿之才居於選侍之位,實在委屈了,愛卿今日陪朕下棋有功,就封為……妃位,如何?」
無花寵辱不驚,仍舊淡淡笑道:「陛下所賜,臣妾不敢辭。」
「很好。」皇帝在無花手上輕輕拍了拍:「只是愛卿本是出家人,又無姓氏,總得有個封號,聽著也更體面,朕想想,七絕妙僧,啊,有了,不如就賜封號為……」
無花已經快繃不住淡笑的臉了,又是妙妃是吧?不美好的回憶一下子就湧上來了,哪怕摸他手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可一想起曾經正陽殿外那一聲聲深情呼喚的「愛妃」他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無花,誓死跟「妙妃」這個封號不共戴天!
幸好皇帝並沒有賜下「妙」這個封號。
「封號為絕,絕妃,如何?」
無花:「……」
這他媽還不如妙妃呢!
神他媽絕妃啊,這封號真絕了啊!
李尋歡死咬著唇,為了憋笑,他簡直把一生的傷心事兒都想了一遍。
「哈哈哈哈,愛卿這表情當真有趣,朕不過一時玩笑而已,絕妃多難聽,愛卿姿貌皎若雲間月,便取一個「皎」字為封號,這回愛卿可滿意了?」
無花:「……」
皎妃……字是好看的,但你不能讀,讀起來比「絕妃」更難聽
還皎妃,咋不封個鞋妃呢?
無花謝恩的表情,李尋歡覺得,自己以後無論遇到什麼傷心事,只要一想起來,保准能破口大笑。
事實上他現在就在大笑,根本忍不住,皇上問他笑什麼,李尋歡勉強擠出幾個字,說是替「腳妃」高興。
無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正說著話,就聽外頭宮人稟報。
「皇上大喜啊,太醫院傳來消息,貴妃娘娘有孕了!」
笑意戛然而止,無花李尋歡齊齊愣住了。
誰有孕了?貴妃?
貴妃不是男人麼?他是怎麼懷上的?
難道這個世界已經瘋狂到男人也可以懷孕了嗎?
(本章完)
作者說:確定了,lft上的那個溫瑞安就是溫瑞安本人
活躍度高得嚇人,即便這樣,居然沒什麼人催更,真是神奇,我還挺想看凌落石結局的
感謝在2023-08-01 23:19:34~2023-08-04 09:11: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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