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岸看著小龍女, 目光中透出幾分委屈:「你該不會是想說,兇手就是我吧?」
小龍女搖頭:「這次不是。」
胡斐笑道:「看樣子,他似乎是自殺, 可這人頭總不會是他自己摘下來的,或許是在他自殺的時候,有人闖進來割下了他的頭,布置好了這一切。」
小龍女反問道:「那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陸小鳳好端端的又為什麼要自殺?」
這時候,一直嘔吐著的npc舉手發言。
三十多歲的身材魁梧的男人嗤笑了一聲:「好端端的?小陸早就想死了。」
見所有人都看向他, 男人強撐出一抹笑,道:「我叫王建強,是一家連鎖健身俱樂部的總經理, 小陸是我手下的會計, 前陣子對帳,財務發現他挪用公司公款十幾萬,這事兒我本來已經壓下來了,讓他在這個月內務必還上,還借給他六萬塊, 沒想到這小子一拿到錢就又拿去賭了,結果輸了個毛干爪淨,還當我不知道。」
「一個三十歲的男人, 沒了工作, 房子、車都抵押出去了, 老婆正跟他鬧離婚,眼看著又要進監獄了,我要是他啊, 我也活不下去了。」
胡斐小龍女和文雪岸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 知道這是npc給劇情了, 很多案子都是通過npc的敘述發現端倪的,這一點,就算是胡斐也十分清楚。
「這樣說來,你豈不是嫌疑最重?」胡斐道:「他畏罪自殺,就沒法還你錢了,所以你割下他的頭泄憤。」他指指血池裡的嘔吐物:「泄憤之後,你受不了這濃郁的血氣,就吐在了裡頭。」
王建強立即變色,嘶聲道:「你……你胡說什麼!六萬塊錢而已,我跟小陸認識十年了,我至於這麼對他麼!要說泄憤,娜娜才是最恨他的吧!」
「娜娜」就是那個捲髮女人的名字,她剛從嘔吐中緩過神來,眼中還泛著淚花,聽到王建強的指控,她紅著眼眶厲聲道:「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王建強道:「怎麼不可能?我上個禮拜親眼看到小陸把你堵在衛生間裡摸你的屁股!這小子總是喜歡騷擾女員工,當時你還給了他一巴掌,當我不知道?」
娜娜神色一僵,捂著臉嗚咽地哭出聲:「我……我確實很想殺了他,這個王八蛋,他根本不是人,是畜牲!可是……可我只是想想,我怎麼敢動手呢?那可是殺人啊!」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打起了嘴仗,另一個矮小男人趕忙勸架,勸著勸著把他自己勸了進去。
娜娜爆出這個矮小男人是個同性戀,他看上了陸小鳳,然而陸小鳳是個純直男,當然,他就算是彎的,也看不上這種又矮又胖肉球一樣的男人,曾當著很多人的面給他難堪,所以,他因愛生恨,報復性殺人也極有可能。
文雪岸用胳膊捅捅小龍女:「他們三個似乎都有嫌疑,你覺得是哪個?」
小龍女道:「他們三個都不是。」
文雪岸:「……」
他什麼都沒說,但臉上的表情已經在替他說了:哪個都不是你還讓他們說這麼多?
小龍女眨眨眼。她只是有點好奇遊戲給陸小鳳安排了什麼劇本而已。
不得不說,遊戲是會編故事的。
吃飽了瓜,美少女偵探開始了她的推理。
她撿起了地上的小盒子,展示給三個npc看:「這是什麼?你們認得麼?」
三個人一致搖頭。
小龍女道:「這是微型話筒,殺人兇手將話筒塞進陸小鳳嘴裡,而他則躲在暗處,偽裝成陸小鳳復活的假象,故意誤導案子進入歧途。」
文雪岸若有所思道:「你是說,陸小鳳不是自殺?」
小龍女道:「絕不是。」
這時,話筒很有幽默感的發出了陸小鳳的聲音:「也沒有誤導吧,我一直提醒你們看我的腦袋來著。」
小龍女道:「因為你想不到我會扒開屍體的嘴,關鍵線索也不在腦袋上,而是在血池中!你當然也想不到,我會把手伸進血池裡。」
這確實是誰也想不到的。小龍女姿容絕美,宛如白衣仙子,這樣的人怎麼會把手伸進髒污不堪的浴缸里呢?
她道:「陸小鳳雖然看上去隨性散漫,卻是再謹慎不過的人,他在洗浴的時候,無論見到了誰都不會如此鬆弛。」
文雪岸雙眸一亮,好似叢林中的餓狼般:「我知道了!」
他桀桀怪笑著,一把擒住了胡斐衣領:「是你!」
胡斐驚訝地看著他,三個npc也都驚訝的看著他。
文雪岸一向不喜多話,而且抓住兇手,還原作案經過的人是有額外的積分獎勵的,他就算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絕不會跟小龍女爭。
小龍女道:「他之所以如此鬆懈,是因為洗澡水中下了迷藥,他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你便趁機用刀割開他的手腕,想讓他流血而死。」
「池中的嘔吐穢物不是兇手留下的,而是陸小鳳中了迷藥之後的反應。」
「之後你下了樓,與眾人在一處,等時間差不多了,你又裝作擔心的樣子上樓去看他,或許你發現他還沒死,或許是這浴室里迷藥的味道太重,你需要更重的血腥氣掩蓋,總之,你用這把鈍刀割下了他的頭。」
「其實從這個話筒掉出來的一刻起,你就已經暴露了,因為從頭到尾,只有你有時間能在他嘴裡塞這個,順著這條線索想下去,也只有你有機會在他的洗澡水中下毒。」
「如果你想要證據的話,你衣服上噴濺的血是證據,你擦過手的毛巾上還留有迷藥的味道是證據,你身上還戴著的麥也是證據,就算是腹語高手,也沒辦法同時讓兩個聲音開口說話。」
胡斐怔怔地聽完了小龍女的推理,忽然間就好像鬼上身了一般,眼淚頓時奪眶而出,捂著臉,鴨子坐盤踞在地上,嗚嗚咽咽道:「你說的不錯,他的確是我殺的!他該死!」
來了來了,到了殺人兇手自述環節了。
胡斐流著淚道:「他害慘了我!他害慘了我!我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
文雪岸饒有興趣道:「他怎麼害慘你了?」
胡斐道:「我其實……原本是個女人!」
文雪岸立刻捂住了他的嘴:「慢著!」他飛快地在陸小鳳的登山包里翻找,還真讓他翻出了一台攝像機。
攝像機對準了胡斐,文雪岸露出一絲奸惡歹毒的笑容:「可以說了。」
胡斐情緒絲毫沒斷,接著道:「沒錯,我就是那個因為他賭博跟他離婚的妻子!這個混蛋,他輸光了家產,還抵押了我們的房子!那套房子是我去世的父親留給我的!我那麼辛苦的工作,撫養女兒,好不容易存下的錢,就被他輕輕鬆鬆的輸掉了!」
「我要離婚,他什麼都不肯,還打我,家裡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拿去賭了,我好不容易帶著女兒逃出來,逃到這座島上,被這間古堡的主人收留,這裡的主人是個性格古怪的醫生,聽說我的遭遇之後,就把我變了性,還幫我制定了復仇計劃,沒想到他居然自己送上門來!」
小龍女畢竟是個善良的姑娘,早在胡斐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她就離開了這個讓他尷尬的地方,文雪岸可就沒那麼善良了,他促狹道:「這麼說,那個死人臉就是醫術高明的大夫,岳靈珊是你女兒?」
胡斐正要點頭,忽然他覺出好像有什麼不對……不對,太不對了,自己在說什麼啊?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岳靈珊都有十七八歲了吧?他怎麼可能生出這麼大的女兒!還有,他剛剛是不是說了荊無命給他做了變性手術……
胡斐蹭得一下就從地上站起來了,氣得連頭髮也一塊站起來了!
遊戲安排的劇本一直都這麼狂野麼?!
大開眼界,屬實是大開眼界了!
老實說,如果不是剛剛來這麼一下,胡斐根本都不知道是自己殺了陸小鳳!
他雖然長得凶了點,可俠義心腸純然肺腑,在他們說誰都可能是兇手的時候還在心裡腹誹,就算是玩遊戲,就算遊戲給再高的積分,他也不會去殺自己的朋友的,沒想到兇手原來是這麼安排的!
這種身不由己,殺害了朋友卻一無所知的感覺讓胡斐不禁汗毛倒豎,哪怕是剛到恐怖島的那幾天,他也沒有這麼恐慌過。
與胡斐的恐慌相對比的,是文雪岸再也繃不住了的笑聲:「本局結束了!你輸了,真看不出來,你看著粗心大意的,怎麼殺人手法如此精明狡詐?」
胡斐又羞又怒,臉紅如血,直接轉過身去不理人了。
知道內情的人調侃兩句就完了,但此情此景在npc眼裡,那簡直詭異到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啊!
他們只是公司團建出來登山啊!為什麼要讓他們看到這種奇葩的劇情,面前這個虬髯大漢,身長七尺,虎背蜂腰,拳頭握起來看上去能捶死十個陸小鳳,他居然自爆自己以前是女人?還是被陸小鳳家暴的女人?
哪個神醫醫術這麼好啊?
還有,你剛才不還梨花帶雨鴨子坐麼,怎麼突然就變了?你這切換的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感受到npc複雜的目光,胡斐算是徹底明白了,要不怎麼都說進入遊戲裡的人看上去精神都不太正常了,就這遊戲機制,一個人就算內心再強大,再淡然,在外界看來,也都跟精神病人沒什麼兩樣。
話說回來,遊戲裡真的還有精神正常的人嗎?
最重要的是,這破遊戲到底什麼時候能通關啊!
「陸小鳳的屍體怎麼辦?」胡斐問
文雪岸對此還是很有經驗的,他道:「不用管,一會兒就沒了。」
正在這時,外門忽然打開,一股陰風倒灌,荊無命從外面走進來。
他的手裡拿著一根繩子,而繩子另一頭拖著岳靈珊的身體。
「我遇到了怪事。」他拎起了那根繩子,臉上的表情茫然而無辜,聲音嘶啞,平平淡淡的敘述著:「我不明白,她是怎麼做到把自己吊死,然後又把繩子塞進我的手裡。」
胡斐:「……」
文雪岸:「……」
npc們:「……」
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殺了她呢?
燈火悠悠,照亮了這個從黑暗中走出來的男人。
他個子很高,也很瘦,一雙完全沒有活人氣的眼睛比死去的陸小鳳的眼睛還可怕。
他長得並不難看,至少比文雪岸英俊得多,只是他的臉上有三道長而深的疤痕,其中一道疤痕從髮鬢直劃到嘴角,顯得他整個人殘酷而詭譎。
他穿著金黃色的短衫,獨臂,腰側還掛著一柄長劍。
娜娜看著他,大著膽子道:「你就是那個能給人做變性手術的大夫?」
荊無命:「……?」
娜娜哭著道:「你能不能把我也變成男人?就像他一樣!多少錢我都願意付!」
(本章完)
作者說:荊無命:……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有人向我提出這種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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