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無命正在連線文雪岸。
他迫切的需要學習一些比畜牲更具攻擊力的詞彙, 可惜的是,小雪球可能在忙事業,也可能在維護自己的身心健康, 總之沒搭理他。
荊無命很失落。
幫主他變了,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幫主了,以前的上官金虹固然冷血無情,卻絕不會跟他說這麼荒唐的話。在自己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一向是很尊重自己的!
可憐的老大, 已經被遊戲折磨的神志不清了!
有那麼一瞬間,荊無命甚至反思了一下,他不該在西門吹雪被綁去收容所生孩子的時候發彈幕嘲笑他的, 誰能想到報應來得如此之快, 竟叫他純潔的耳朵聽到了這種話!
他當然不會聽從上官金虹的安排!
如果在少年時,那麼他或許會掙扎,會痛苦,最終用引劍自刎的方式才表達抗議,但是現在, 荊無命已經年近四十了,他已不是少年了。
所以他在氣得渾身發抖的同時,對上官金虹使了個移形換位。
也是巧了, 移形換位移到了冷宮裡, 把吭吭吃席的楊木清給換了出來。嘴裡還銜著草棍兒的青年公子一臉迷茫, 看著一屋子的人圍著自己,還當是自己餓出幻覺來了呢。
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他魂飛魄散一般尖叫了起來, 被荊無命一記手刀砍昏了過去。
「你……」李尋歡試探著開口:「我想, 他一定是遇到什麼事情, 絕非故意侮辱於你。」
無花微笑道:「我倒覺得他是真心實意那麼說的。」
畢竟上官金虹這個人確實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質,幾乎從未有過心態炸裂的時候,哪怕被技能控制做出種種丟人的舉動,在清醒之後也神色淡然淡然,這一點,遊戲裡所有玩家有一個算一個,都不如他。
所以他忽然這麼說,必然有他的用意。
荊無命氣咻咻地聽著上官金虹的解釋。
「貴妃是假孕。」他道:「在這裡,男子若想有孕,必須要劃開小腹,放入孕囊,再用長針將嬰兒胚胎注入孕囊,便可受孕。」
這個方式就……很炸裂。
李尋歡他們幾個都聽得呆了,直播里圍觀的妙筆生花組刷刷地記,算是補充這設定。
「對男人來說,像女人一樣懷孕無疑是件屈辱的事,這也罷了,只是一旦受孕,整個孕期只能躺在榻上,不能下地一步,待到生產時,還要破開肚子,將嬰兒取出,種種兇險,可想而知。所以陛下登基三年,至今沒有願意為她孕育子嗣的人,貴妃被奪了攝六宮事的大權,便冒險假孕,屆時再從宮外抱一個孩子回來冒充皇嗣。」
無花插話道:「這皇帝既然這麼想要孩子,她為什麼不自己生?莫非她生不出?」
李尋歡道:「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其中萬般兇險苦楚,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她是一國之君,自然不能冒這樣的風險。」
上官金虹頷首道:「正是如此。」
「貴妃買通了為他診脈的太醫,又在小腹劃了道口子充作埋入孕囊的傷,本來他躺在榻上,旁人也看不出,可他萬萬不該叫我去給他下雪!」
無花吸了口氣:「莫非你看他不慣,揍他了?」
開玩笑,上官金虹可不是死老公的武則天,他超理智的!
只不過是施展技能的時候出了點小小的意外,按照正常流程就是先被冤枉——大呼喊冤——賭咒發誓——天降大雪,但上官金虹也不是賤皮子,非就得上趕著被人埋汰一回,所以他別出心裁的換了個召喚方式。
想想看,他們要的又不是雪,而是涼爽的空氣,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搞些陰間操作呢?
荊無命的恐怖島副本給了上官金虹無限的靈感,他坐在凳子上陰沉沉地講了個鬼故事,故事模板由妙筆生花友情提供。
這個法子十分有效,講到動情處,大殿內頓時陰了下來,一陣陣恐怖的,若有若無的琴聲在飄搖迴蕩,那聲音寂寥幽怨。像是穿梭在幽暗長夜裡的一陣風,樹影搖曳婆娑,時而鬆弛,時而尖銳,在配合上恐怖的頭頂光,上官金虹全身被黑影籠罩,只有一張慘白的臉露出來,那雙眼眨也不眨,無神地注視著某一處(正照著妙筆生花那邊的話本念),一個故事講完,大殿裡的所有人不但不熱了,反而一陣陣地發冷呢!
皇帝也被嚇了個夠嗆,但人菜癮大,她還想聽故事,就去摸貴妃的手,希望能給他一點力量和安慰,出發點是好的,但貴妃不領情啊,他都快嚇死了,忽然感覺黑漆漆的有什麼東西碰了自己一下,他嗷一嗓子喊出來,嚇得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滿地亂竄,比過年的豬還難按。
跳了一會兒也反應過來了,於是,一陣比見到鬼怪更強烈的恐慌襲擊了他。
這身手,這敏捷度,還有什麼好說的?他只能跪下請罪。
皇帝氣得天靈蓋都翻了個面,當場就把貴妃給一擼到底,降為選侍,還給禁足了,也沒說關到什麼時候,跟打入冷宮也沒差。
一個鬼故事幹掉了貴妃,還是後宮一大勢力,皇帝的心尖寵白月光,積分足足暴漲了六千,上官金虹自己都沒料到自己這麼牛逼!
無花道:「雖是意外,倒也算喜事一件,可你進來時似乎不太高興?」
李尋歡道:「莫非有人趁機攻訐於你?」
荊無命也看向了上官金虹,指尖摩挲。
上官金虹接著說了下去。
皇帝被貴妃的欺騙氣得快要發瘋,扭頭就去了皇后宮裡大倒苦水,上官金虹尋思這沒自己啥事兒了,正要回去,沒想到又被皇帝拉住了。
「愛卿便隨我一路去吧,今日之事多虧了愛卿,否則朕還要被那惡賊誆騙!或許連這萬里江山都要拱手送與他人了!」
到此為止,上官金虹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甚至稱得上愉快的,轉折點是在皇后宮裡。
那個該死的娘娘腔悲痛得就像自己的一百零八個老婆同時跟人跑了一樣,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掉。
「貴妃糊塗啊!他自來與陛下青梅竹馬,自入宮以來,雖然飛揚跋扈了些,可一直謹守本分,從未犯過錯啊!怎麼會如此想不開啊!」
「陛下也千萬莫要動氣,別在氣壞了身子。陛下還年少,還愁沒有孩子麼,只是可惜臣妾身子不好,怕連累了皇子胎里不足,跟臣妾一樣孱弱,否則,臣妾自是萬死也要為陛下解憂的。」
皇帝也跟著嘆:「皇后的心意,朕又何嘗不明白?唉,真是時也命也,可惜朕是女兒身,只能把孕育子嗣的重任託付給你等堂堂男子,朕也不願強迫你等,唉,莫非朕真的命里無子了麼!」
這幾句話一出,上官金虹雷達警報狂響,心臟突突地跳,果然,皇后下一句就是:「聽聞昨夜陛下捉了個私闖宮禁的刺客?不知是何人這樣大膽,臣妾聽聞此事憂心陛下,正要遣人去問呢。」
上官金虹頓時心頭泛苦,他已經預料到皇后下一句話要說什麼了!
果然,皇帝叭叭叭一說,皇后便笑道:「陛下也忒好心了,說起來,溫妃和皎妃都出身民間江湖,又身懷異術,可見是上天感念陛下勤政愛民,賜下了這等祥瑞之兆。」
皇后笑意更深:「陛下或許不知,就連李尋歡李昭儀也身懷異術呢,那日臣妾召各宮妃嬪來小聚,李昭儀那一手叫哥哥飛行術玄奧無比,叫我們歡愉了好一陣,雖是惑人心性的招式,可若用對了地方,倒也不失為一樁妙事。」
「惑人心性」四個字讓上官金虹後背一涼,看向皇后的目光不自覺多了幾分冷意。皇后不愧是皇后啊!看似閒話家常,可沒有一句是廢話,從皇帝進門他頭一句「貴妃糊塗」到此,完成了一個邏輯閉環!
首先,貴妃謹言慎行,從未犯過錯,怎麼會糊塗到假孕爭寵呢?然後感嘆了一番子嗣傳承,加深皇帝印象,最後直轉到李尋歡的技能上!
貴妃怎麼會犯錯?當然是被人蠱惑了心智啊!整個後宮,誰能蠱惑人心?罪魁禍首坐在那喝茶呢!
再想想,原本後宮裡安安生生的,怎麼他們幾個一來就人仰馬翻的?
這祥瑞還能是祥瑞麼?是這sorry啊。
妙的是,皇后從頭到尾沒說他們一句不好,每一句單拎出來都是讚揚的話,合在一塊就是一個大坑!
皇帝一個女孩子,能從一堆兄弟中殺出重圍登上帝位,自有七竅玲瓏心,聽了這話,怎麼可能不起疑心?
她已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兩道彎眉一挑:「是麼?」那雙隨時泛著盈盈秋水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著上官金虹,卻沒有了往日的笑意。
上官金虹閉了閉眼,第二次了,好不容易走到現在,他可不想重開!
此時此刻,說旁的都沒用,他站起來,躬身道:「臣妾願替陛下分憂。」
孩子!孩子就是籌碼,你不是感嘆子嗣艱難麼,貴妃給不了,皇后給不了,他……也給不了,但他這不是還有個工具人麼!
懷個孕而已,荊無命都願意為他去死,還能不願意為他懷孕?是丟人了點,但遊戲裡誰沒丟過人,誰沒出過丑?反正人均黑歷史!
這孩子懷也得懷,不懷也得懷!能不能通關就看這個小崽子了!
荊無命聽完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再次試圖聯繫文雪岸,這回接通了。
上官金虹看著他望著虛空發呆,有些不滿,冷聲道:「你有話說?」
「有。」
荊無命道:「三千年的王八找爹,你是老癟犢子了!」
(本章完)
作者說:妙筆生花:聽見他怎麼罵人了麼,趕緊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