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樂搖搖頭,含笑道:「你們讓我磕頭,別人知道也就罷了,若是我那幾位兄長知曉,事情恐怕就要鬧大了。」
「兄長?」濃眉不以為意,盯著秀氣少年郎,戲謔笑道:「不知縣尊老爺有幾位義兄,又都是何方神聖?」
魏長樂笑眯眯道:「有個叫段元烽的,好多人叫他段瘋子,不知道你可聽過?」
「段瘋子?」濃眉變色道:「你說的是哪個段瘋子?」
「你想到的是哪個?」
「兩年前,代州五台山一帶出現一股強匪,嘯聚近千之眾,燒殺劫掠,殘忍歹毒。」濃眉盯著魏長樂眼睛,語速緩慢:「匪首被人稱為商麻子,不過一夜之間,商麻子全族被誅,銷聲匿跡。」
魏長樂微笑道:「那你說商麻子怎麼落得那個下場?」
「那夜有五十騎直取他的兵營,如同虎入羊群。」濃眉眼角抽動,道:「商麻子麾下死傷數百人,部眾一鬨而散。他連著家小一共十七口被擒獲,那支騎兵的將領下令將那十七名男女老少全都扒了皮,然後放進鐵鍋里燉了一天一夜,最後全都扔給野狗吃了,連骨頭渣都不剩。」
在場眾人都是色變,許多人顯然都知道此事。
「赤磷甲騎的段元烽。」濃眉身邊的龐老六變色道:「他是河東馬軍總管魏大人的義子,也.....也被人叫做段瘋子。」
魏長樂道:「我說的就是這個段瘋子了。對了,我還有個義兄叫胡藥師,你們認識嗎?」
背靠大樹,不用才是白痴。
「鬼狐狸?」濃眉瞳孔收縮,「曾被稱為天下第一斥候的鬼狐狸胡藥師?」
魏長樂感慨道:「看來我這位義兄的名氣真不小,連你也知道他的威名。」
濃眉道:「都說在胡藥師的面前,任何人都沒有秘密。只要他想知道,任何人每天吃什麼、做什麼甚至晚上和誰睡在一起,都能被掌握的一清二楚。」
「誇張了些。」魏長樂輕鬆道:「不過確實沒人敢招惹他。所以今日我如果真的向你們磕頭,胡藥師很快就會知道。羞辱魏氏,他們肯定受不了,到時候段元烽會帶著他的赤磷甲騎出現在你們面前,當然,也可能是那個......侏儒,比起侏儒,段元烽好像更仁慈。」
濃眉眼角抽動,凝視魏長樂,好一陣子才問道:「你.....你姓魏?」
「官牒里寫的很清楚。」魏長樂挺胸抬頭,氣聚舌尖道:「我姓魏,魏長樂的魏!」
「原來......原來是魏氏二爺。」濃眉顯出尷尬笑容,拱手道:「在下山陰隊率宋坤,有眼不識泰山,還望二爺大人大量,不要計較......!」便欲翻身下馬。
龐老六沒等濃眉宋坤下馬,一抖馬韁繩,迅速湊近到宋坤身邊,嘀咕了幾句。
宋坤點點頭,一抖馬韁繩,緩緩走到魏長樂面前,居高臨下盯著魏長樂。
「我臉上有字?」魏長樂見對方盯著自己看,很不禮貌,有些不愉快。
宋坤卻忽然大笑起來,道:「你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竟敢冒充魏氏二爺。」
「冒充?」魏長樂哈哈笑道:「你覺得我是冒充魏長樂?」
宋坤冷笑道:「」誰都知道,魏氏二爺自幼混跡在行伍中,勇悍非常。都說他有金剛神力,一拳可以打死一頭蠻牛,被人稱為太原金剛,太原城內的人聞名色變。你這細皮嫩肉的小白臉,恐怕連一隻雞都殺不死,還敢在我面前裝模作樣?」
「隊率,直接綁了他送到太原交給魏家,讓真正的魏長樂一拳打死他。」後面有人大聲叫道。
「魏長樂脾氣火爆,聽說有人冒充他,必然忍不了。」那龐老六也是哈哈笑道:「將他交給魏長樂,魏長樂會親手殺了他。」
他話聲剛落,卻見魏長樂身體猛然前欺,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拳頭已經重重砸在宋坤坐騎的腦袋上。
就聽得一聲駿馬悲嘶,整個身體側翻過去。
一拳擊翻健壯的駿馬,出拳速度倒也罷了,這力道之大實在是駭人聽聞。
這一幕讓數人驚呼出聲,更多的人則是呆若木雞,不敢相信眼前情景。
馬背上的宋坤也是下意識驚叫一聲,在駿馬側翻倒地之前,拼盡全力跳了起來。
他飛身跳起,下落還沒著地,卻見到魏長樂已經出現在他身前。
魏長樂抬起一腳,竟然是照著宋坤褲襠間狠狠踢過去。
宋坤身體下落,無法借力躲避。
所有人都是眼看著魏長樂那一腳準確無誤地踢在了宋坤襠間,隨之而來的便是宋坤悽厲痛苦的哀嚎聲。
他落地之時,整個人就如同一隻醉蝦般弓起身體。
那種鑽心的疼痛蔓延全身,讓他在一瞬間幾乎失去了意識,雙手雖然條件反射捂住了襠部,蜷縮一團。
無論是夜哭郎還是百姓,都只覺得自己如在夢中。
誰能想到,這個清秀俊朗的少年郎體內,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而他的膽子,似乎比力量更驚人,竟敢率先對夜哭郎出手。
少年義氣強不羈,虎肋插翼破蒼天!
魏長樂卻沒有猶豫,迅速探手握住了宋坤腰間馬刀刀柄,「嗆」的一聲拔刀在手,大刀已經擱在了宋坤的脖子上。
駿馬被一拳打翻在地,掙扎著一時間根本起不來。
「隊率.....!」龐老六率先回過神,大叫一聲,彎弓搭箭,便要向魏長樂射過去,其他夜哭郎也都將箭矢對準了魏長樂。
「誰敢!」
魏長樂厲喝一聲:「誰敢射箭,老子保證刀子先割斷他喉嚨。誰的箭矢落在我身上,哪怕只傷我一根毫毛,魏氏不但會讓你們滿門雞犬不留,而且祖宗八代的墳都要給你們掘了,不信大可一試!」
本來已經拉滿弓的夜哭郎們都是變色,無一人敢鬆手放箭。
魏長樂蹲下身子,右手拿刀,左手卻是扯下宋坤的帽子,一把抓住他髮髻,將他的腦袋拉起來,笑道:「宋坤是吧?來來來,仔細看清楚,二爺哪裡是冒充的?」
「你......你想幹什麼?」宋坤忍著襠部巨疼,有氣無力問道。
魏長樂左手鬆開頭髮,劈臉就是一個大耳刮子,罵道:「操,老子問你話,你就趕緊答,還敢反問?」
這一耳刮子極重,宋坤右臉瞬間留下紅紅的指印。
「不是......不是冒充,是小......小人眼瞎。」宋坤說話都不利索。
「帶著二十幾個人跑到這裡來傷人放火,你們真的要做土匪啊?」魏長樂道:「還要讓我下跪磕頭,這事兒你可得給我個說法。」
「怎.....怎麼個說法?」
魏長樂抬手又是一個耳刮子,這下更重,「噗」的一聲,將宋坤兩顆牙齒直接打落,嘴裡出血,又罵道:「不長記性?讓你問話了嗎?」
「我.....我錯了.....,二爺,我錯了還.....還不行嗎?」宋坤嘴角直往外流血。
「不行。」魏長樂淡淡道:「有帳算帳。剛才不是要老子給你們每人磕三個頭嗎?好得很,讓你手下那幫雜碎都跪下來,每人給老子磕三個頭。」
對付惡人,便要比惡人還要兇惡,做大惡之人,行大善之事!
夜哭郎們眼見得宋坤生死繫於魏長樂刀下,又聽得魏長樂所言,都是面面相覷。
龐老六深吸一口氣,緩緩放下弓箭,大聲道:「魏.....魏二爺,你是要去山陰赴任,大家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我覺得還是不要將事情做絕。」
「我不要你覺得,我只要我覺得。」魏長樂冷笑道:「我覺得就算做絕,你又能如何?宋坤領著一群野狗傷人放火,我現在一刀斬了他,也是合理合法。」
龐老六臉色驟變,沉聲道:「我們是來抓捕逃犯。」
「我可沒看到什麼逃犯。」魏長樂淡淡道:「老子就問你,這個頭你們磕不磕?」
「魏.....魏長樂,你不要欺人太甚!」龐老六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