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2024-11-18 03:00:52 作者: 冉卿月
  第121章

  那裡是世界最熱的大洲,超過百分之三十以上的面積被沙漠覆蓋。

  天敵強大,食物資源稀少。

  利比利加肥尾蠍在這樣複雜、危險且競爭強大的環境中生長,進化出了超強的毒性,全世界排名第三。

  它們性情兇殘,攻擊性十分強,是很危險的品種。

  寧若初的這隻,是從研究院裡淘汰下來,毒性大減的試驗品。

  寧若初站起身,身形有些虛晃,薄唇抿緊,一雙破碎的杏眼沁染著水光,擔憂和害怕的情緒從眸子中溢出。

  她抓住夜月的胳膊,聲音怯懦微弱,帶著明顯的顫音。

  「夜月統領,盛小姐她……」

  話未落,寧若初先慌張了起來,恐慌的淚珠落下,語無倫次地說著:「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它會跑到這裡來……」

  她抓得太緊,讓夜月皺緊了眉。

  撥開寧若初的手,仍是一貫的冰冷淡漠之態,說出來的話卻在安慰:「夫人放心,她死不了。」

  只不過是失去知覺罷了。

  「不過蠍毒確實難治,以防萬一,夫人還是聯繫靈心堂的醫師為好,他們對蠍毒頗有研究。」

  蠍子是傳統的五毒之首,蠍毒會損害人的中樞神經和細胞再生功能。

  且一旦中毒,終生難排出體外。

  聽到有轉機,沾染淚花的眸子裡瞬間閃爍出了光,寧若初連連點頭:「好,要怎麼做?」

  夜月讓陳管家收拾這場爛攤子,帶寧若初去了駱舟珩的書房。

  她走到書桌前,拉開右側最下方的抽屜,取出沒用的資料,拇指在最內部輕點。

  空無一物的金絲楠木上,突然有雷射閃過,掃描她的指紋,從里彈出一個暗格。

  是一個深黑色的老式按鍵手機,技術精密,材質十分特殊。

  不知是所在空間逼仄,還是什麼原因,顏色向外發散,吞噬了光線,只剩下濃稠的黑。

  夜月拿起來,走到寧若初身前,遞給她。

  瑩潤潔白的指尖被暈染,似是有一層黯黑霧氣籠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上面的特殊塗層,是寰宇洲最高科技研究院去年新研發出來的,能屏蔽一切電磁脈衝和信號干擾。

  「這個,是先生專門留給你,用來與靈心堂堂主通訊的工具。」夜月說道,「頂端有一個掃描器,只有你的指紋才開機,唯一的號碼正是靈心堂堂主喬惟松。」

  駱舟珩立遺囑的時候,她就在旁邊。

  僅有兩個人的房間,他把寧若初託付給了夜月,並把暗格指紋設置成了她的。

  想起往事,夜月心中泛起一陣酸澀。

  駱舟珩是她見過最有遠見的領導人,她知道這一刻遲早會到來。

  現在真正降臨,反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夜月調整好情緒,眼中的挫敗和失落被冰冷掩蓋,覷著將手機開機的寧若初。

  「靈心堂職能特殊,凌川交給你的秘書里也有說明。先生念你身體不好,准許你帶一名靈心堂醫師在身邊,但創始人的身份,萬萬不能暴露。」


  就連他們,也是在看到遺囑附加文件時,才知道駱舟珩的這一層身份。

  這是只有他和靈心堂堂主才知道的秘密。

  「我明白。」

  寧若初聲音虛浮,按鍵的指尖有些無力,五秒鐘過去了,才撥通電話。

  被接通的一瞬,就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用欣喜熟稔的語調打招呼:「小徒弟,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

  喬惟松激動不已。

  聽到駱舟珩遇難的消息,他就日夜盼著這位幾年不見的小徒弟,給他打來電話。

  當年聽說她結婚,喬惟松本來是高興的。

  但寧若初不願意暴露身份,也就意味著她無法再回來,喬惟松痛心極了,連夜罵了駱舟珩八百遍。

  現在,駱舟珩死了,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和小徒弟聯繫了。

  喬惟松嘴角不自覺上揚。

  冉雲卿正好在旁邊,看見他這傻樂的模樣,無語:「電話而已,至於嗎?」

  喬惟松斜了她一眼,「這可是你小師妹的電話。」

  「我知道啊。」冉雲卿表情得意,「我們前兩天剛通過。」

  喬惟松:「……」

  該死,被炫耀了。

  他氣不過,當即質問:「小徒弟,你是不是忘了我這個老頭子了?」

  那頭的話語清晰傳來,寧若初眼神閃過一絲無奈,聲音溫軟,帶著明顯的怯意和無助。

  「請問,是靈心堂的堂主嗎?」

  喬惟松愣了一瞬,旋即怒道:「你連你師父的聲音都……唔唔唔!!」

  冉雲卿趕忙捂住他的嘴,提醒:「駱舟珩只是死了,不代表他的影響消失了。」

  喬惟松這才反應過來,小徒弟還在那狼窩裡呆著呢。

  他情緒冷靜,拍著冉雲卿的手。

  還未脫離桎梏,寧若初的聲音再度傳來:「那個,這裡有人被利比利加黑肥尾蠍蟄了,你們能派一位醫師過來嗎?」

  惶然無措的言語,並未引起夜月的懷疑。

  喬惟松眼睛一亮。

  去看小徒弟的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夜月靠過來,對著寧若初耳邊的手機。

  「同時,那位醫師還要擔任起照料夫人的職責,請您擇優處理。」

  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夫人不妨對我坦誠一點,縱然你身後勢力強大,但當今處境,可不是誰都能應付得過來的。」

  言下之意,只有寧若初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她才能提供確切的保護。

  「夜統領在威脅我?」寧若初笑了,提醒:「別忘了,我才是影閣的最高領導人。」

  「但影閣,由三位統領共同主事。」夜月眸光晦暗不明,「夫人應該明白,你過往的名聲,可是讓閣內許多人不滿的。」

  「那也就說明,有人在默默支持我。」寧若初對上她的眼神,「我說的對嗎,夜統領?」

  夜月表情有些不自在,「我只是遵從先生的遺囑。」


  「那繼續遵從便是,你對阿珩也會問這麼多?」寧若初反問,一句話懟得她啞口無言。

  遇襲第二天,她從監控錄像里,聽到了夜月和凌川的對話。

  ——「別忘了,是先生給了你第二次機會。」

  這句話,令人深思。

  但按照兩人的身份猜測,駱舟珩一定對夜月有恩。

  護衛承擔著評估風險的職責,他們的任務是避免一切糟糕事情的發生。

  而夜月早就看出了她的不對,卻沒有拆穿。

  即便在知道她的謊言後,又目睹了那番場景,也只是質問,並未有什麼實際舉動。

  寧若初看得出來,她很尊重駱舟珩。

  夜月凝視著她的背影,瞳孔漸深,落在身側的手握緊,幾近不可覺地喃喃:「你到底,是什麼人?」

  ……

  回到公司。

  凌川聽到寧若初遇刺的消息,急匆匆出來迎接。

  他眼神擔憂,目光直指寧若初,上下打量著,關懷地問:「夫人,你沒什麼事吧?」

  他可是聽說,那位新上任的司機是被抬回來的。

  寧若初搖了搖頭。

  看她身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勢,暫時放下心來。

  「我已經聯繫了明珠別墅,讓冉醫師過來,以防萬一,還是讓她檢查一下吧。」

  寧若初自始至終都垂著頭,弱弱開口:「謝謝凌秘書了。」

  只是有一點,凌川不清楚。

  她是怎麼逃脫那麼多人圍剿的?

  正欲開口,就看到了從駕駛座上下來的夜月。

  凌川頓時鬆了口氣:「原來是夜統領。」

  「夫人剛剛親臨過血腥場面,身體不適,需要儘快休息。」夜月邁著太長腿走來,聲音冷沉。

  不容置喙地拉著寧若初上樓,忽視了一旁的凌川。

  他擰了下眉,心中不滿,卻也習慣了,沒說什麼。

  回到辦公室,寧若初轉身,看著正在關門的夜月,挑了挑眉。

  「我是不是要感謝夜統領幫我隱瞞?」

  「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其他由我善後。」夜月雙手環胸,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毅,「這也是先生給我下達的最後的命令。」

  「何況,我並不知道夫人的身份,對你是否有利。」她循循善誘。

  寧若初並不上當,「影閣這麼厲害,為何不去查查呢?或者委派你們背後的組織——修羅島。」

  「非緊急情況,不得與修羅島有所聯繫。」夜月聲音冷厲,「這是先生對你的命令。」

  「他挺會命令人啊。」寧若初手下用力,掐了掐棉花娃娃的腿。

  夜月沒說話,看了眼時間。

  「冉醫師估計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能過來,姜家的晚宴是在晚上八點舉行。

  她頓了頓,警告:「豪門之間的社交你應該儘量避免,而不是踴躍參加。」

  「嗯哼。」寧若初漫不經心地應著。


  被夜月拆穿後,她索性不裝了。

  夜月也懶得理這些事情,她的任務,只是保證寧若初的安全,名利場上那些事情,由凌川負責。

  冉雲卿還沒過來,服裝團隊就已經開始為寧若初挑選禮服上妝了。

  一直到快要走的時候,才看到氣喘吁吁的冉雲卿。

  凌秘書擺手,命令化妝室里所有人都離開後,自己也離去。

  身為靈心堂堂主的徒弟,冉雲卿診脈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保持環境的絕對安靜。

  實際,不過是想跟寧若初說一說悄悄話而已。

  冉雲卿兩腿發軟,臉色有些難看,無力地朝寧若初伸出手。

  「快,快幫我看看。」

  寧若初提著笨重的禮服過去,搭上她的脈。

  「怎麼了?」她問。

  「你那秘書命令我們立刻過來,駕駛員駕駛途中遇到強氣流,我真怕我落得個跟你亡夫一樣的下場。」

  雖然沒出意外,但直升飛機太過顛簸,以至於冉雲卿現在胃裡都泛酸水。

  寧若初替她扎針緩解後,提著裙子離開。

  「你先在這裡休息會吧,我要去參加晚宴了。」

  不用她說,冉雲卿也會這麼做。

  駱舟珩靈魂緊繃,不知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

  寧若初近段時間愈發地放肆,讓他懷疑是不是同一個人。

  「你到底,在耍什麼把戲。」駱舟珩冷峻的言語,充斥著警告意味。

  費盡心思偽造一個身份,和親生父母相認,可以理解為拋去外在身份,檢驗真心。

  那她嫁給他,捨棄了餘生,又是為了什麼?

  如今身死,卻偏偏保留下來了他的靈魂,讓他以另一種方式活了下來。

  這一切,著實讓人難以捉摸。

  駱舟珩鬱結在心,暗恨這麼長時間,他竟從未發現寧若初的不對。

  他冷笑:「看來,我真的需要更關心你。」

  關於寧若初,謝辭星私下跟他提過很多次。

  說得隱晦。

  當時駱舟珩只當是他對小心身邊人被利用之類的提醒。

  而今看來,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短短一句話,仿佛刺激了寧若初的腦神經。

  她瞳孔忽閃,眨了眨眼,揶揄的聲音在駱舟珩靈魂深處迴響:「老公真好!」

  簡單的四個字,配合寧若初沉浸的音色,硬是讓駱舟珩陷入了沉默。

  抬眸,謝辭星因她戲謔且無意義的回覆而離開。

  寧若初追上去,懷裡的棉花娃娃位置偏移,眼睛正對著她。

  駱舟珩凝視著她的面孔,良久才移開視線。

  他清楚當下處境,全部仰仗寧若初,也明白何為見好就收,不貪圖。

  但有些事情,必須搞清楚。

  將一個不信任的人帶在身邊,這种放任,一次就夠了。

  「謝二爺!」


  寧若初喊住快要進入宴會廳的謝辭星。

  他轉頭,面容罕見地嚴肅。

  「駱夫人叫住我,最好是有什麼要緊事。我可不想被扣上一頂『趁虛而入』的帽子,免得我很阿珩名聲受損。」

  這是寧若初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阿珩」這個稱呼,看來他對他們之前的情誼挺上心。

  「盛倩薇出醜,是你做的?」寧若初問。

  在場的都是豪門人士,會刻意保持距離。

  事發時她特意看了過去,盛倩薇旁邊幾個人離她距離都較遠,不會是被絆倒的。

  且她自幼被培養,儀態良好,即便穿著不便,腿上舊傷復發,也不可能這麼狼狽。

  尤其,謝辭星出現的又是那麼恰到好處,那些話擺明了就是針對盛倩薇。

  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會內力的,隔空打牛對她來說,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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