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那個時候的他
食物鏈這個打牌遊戲,五局為一個結算周期,誰贏得多,那麼,所有人上繳的【記憶】,都會歸那個人所有。
基本上沒什麼危險,而且玩起來很有趣。
可實際上,真正玩上後才知道,這個遊戲就是一個坑。
總是會不經意間,讓人投入很多【記憶】。
發現輸了後,想要回本,於是投入更多。
和其他場景的管理員都躲著藏著不一樣,這個場景的管理員,直接下場,帶著一個熊貓面具,和拾憶人一起玩。
最誇張的是,這個場景,居然提供『信貸業務』,如果拾憶人輸光了手裡的【記憶】,沒關係,可以借貸。
也就是,找這個管理員,借【記憶】來用。
當然借的時候是要簽合約的。
而且,這種合約是具有強制效用,在整個禁錮之日內都有效。
不還的話,後果很嚴重,此外,能借多少,在於這個拾憶人在食物鏈牌室內的會員等級。
也就是說,在這裡玩得多,輸得多,那麼,等級越高,可以借【記憶】卡牌的數量,也就越多。
當時白峰記得,有拾憶人曾經在這裡一次性的借了二十張【記憶】。
那,對於大部分拾憶人來說,都是相當誇張的卡牌數量。
因為可以借卡,所以,這個場景的拾憶人非常多,甚至大部分時候,都得排隊。但牌桌,就只有一張,有拾憶人建議管理員可以多搞幾張桌子,但管理員拒絕了。
而且,直接推出了另外一個項目。
場外押注。
也就是說,上場的三個拾憶人,加上管理員,一共四個,其他拾憶人可以在場外押注誰贏。
每一輪,每一局都可以押。
據說是有不少拾憶人在這個項目上,獲取到很多【記憶】卡牌。
當然輸的更多。
可很多時候,人們都喜歡關注那些賺到的人,看那些發達的人,卻忽略了多少人在這個場景里,耗費了更多的卡牌。
如果有人統計每一個循環日這個場景的卡牌流水的話,就會發現,場景內輸出去的卡牌數量,不及收入卡牌的四分之一。
每一個循環日,都是大賺特賺。
那次,白峰和幾個同伴一起,排到了參加遊戲的資格,上了牌桌。
在開始打牌後,有的人贏了,有的輸。
都很上頭。
畢竟在那種情況下還能保持理智的人很少。
當時場景的『管理員』就很貼心的提示,場景內,本身就有一種『貸卡』項目。
「可以用命來貸卡!」管理員的聲音,帶著誘惑。
不過最開始,沒人在意。
畢竟把命押上去,好像有些不值當。
贏了還好,輸了呢?
直接就會被幹掉。
如果手裡沒有【記憶】,直接就會被打成失憶者。
大部分成為拾憶人的人,都不想再失去記憶,成為失憶者。
因為在絕大部分人的認知當中,失去記憶,意味著『真正的死亡』。
可很快,管理員就詳細說明了這個押命的規則。
「你們可以押自己的命,也可以,押朋友的命。」管理員冷笑著。
當時,大家都懵了。
「什麼意思?」有人問道。
「就是字面意思,在牌桌上,任何東西可以成為『賭注』,包括你們自己的命,以及,同伴的命我的規則是,你們可以暗中押注同伴的命,獲取到【記憶】,而且,根據評估,數量不會低於5張【記憶】」
這個管理員,在白峰眼裡,和其他場景的管理員不一樣。
戴著熊貓面具的這個管理員,似乎對場景有很多特殊的創意。
而且,思維方式非常天馬行動。
讓人極難捉摸。
但對方又非常守規矩,從來不會『耍賴』,也從來不會作弊。
因為有的時候,拾憶人可以贏走很多【卡牌】。
而且這種簡單的卡牌遊戲,也沒有作弊的空間。
正是因為守規則,且非常公平公正,所以,『熊貓』在眾多拾憶人中的口碑,居然非常的好,甚至很多拾憶人都是慕名而來。
但允許押注『同伴』的命。
這一招,實話實說,太損了。
幾乎是將挑撥離間這個詭計,擺到了明面上。
似乎不會有人傻乎乎的上當,但在輸急眼的賭徒眼睛裡,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出賣的。
友情?
同伴?
只要能賣個好價錢,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賣出去。
所以在這裡最常發生的事情,就是原本情同手足,親如兄弟的拾憶人,直接翻臉,甚至,大打出手,互相廝殺。
『熊貓』還會很貼心的免費借出武器,然後給予獲勝者一些卡牌獎勵。
在知曉這些規則後,白峰是不想來的。
但架不住幾個同伴要來。
而且他們事前約法三章,只是參加『食物鏈』的打牌遊戲,賺一些卡牌回去。
其他的額外業務,他們都不參加。
可人是會撒謊的。
或者說,人是善變的。
尤其是有人輸急眼後,就忍不住開始貸卡,繼續輸,那就進一步暗中押注同伴。
白峰就是這麼被賣出去的。
他不敢相信,幾個同伴居然如此經不住考驗。
他們互相出賣、詆毀、謾罵,進而大打出手,最後演變成相互廝殺。
白峰不想動手,他也沒有出賣和押注任何一個同伴。
他問心無愧,可最後還是被卷了進來。
因為即便他說沒有押注,無奈,別人不信。
解釋不通,只能被迫防守。
混戰後,白峰贏了。
被動反擊的他居然成了最後的贏家。
屋子裡的地面上,躺著的都是熟悉夥伴的屍體,有些屍體,殘破不全,肢體被砍斷,斷掉的手指手臂,甚至人頭散落一地。
白峰頹廢的坐在旁邊,臉上,手上,衣服上都沾著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他心亂如麻,有些沮喪,更多的是絕望。
他身上所有的【記憶】都輸光了。
而且,幾個同伴反目成仇,死在互相的攻殺之下。
荒唐。
可笑!
而從始至終,對面牌桌後面的熊貓,都是在安靜的看著他們,或者說,是在看著自己。
「你特麼在看什麼?」
白峰這一刻,有一種因為憤怒、憎恨、無奈和絕望柔和在一起的自我毀滅的衝動。
他想要攻擊這個管理員。
對方只是設計了一個牌桌,以及幾種規則,居然就讓來這裡的拾憶人輸光一切,而且還丟了性命。
這傢伙,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導演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應該殺了他!
衝動之下,白峰動手了,但他明顯高估了他自己。
『熊貓』幾乎是輕而易舉的就制服了他。
「你為什麼要對我動手?」熊貓好奇的問。
「你說呢?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而且你早就預想到了這個結果,所以,才會列出那些引人犯罪的規則。」白峰憤怒的嘶吼。
「可,這是他們的選擇,最開始,你們每一個人可都贏了【記憶】,我沒有逼你們繼續玩,是你們要繼續玩的,而且,輸了之後,是你們主動要貸卡,也是你們當中,有人要將同伴抵押成【卡牌】你們自己造成的『果』,卻將我說成這個結果的『因』,未免有些太不講理了。」
熊貓居然在講道理。
很少見到,如此耐心,且在這種時候都在講道理的『管理員』。
這個管理員,腦子是不是不正常?
「少裝好人,這不就是你想見到的結果嗎?你用那些規則,引誘,然後激發他們的欲望和心裡的陰暗面,讓他們自我毀滅」白峰開始形容這件事。
他討厭對方推卸責任的樣子。
所以,這個責任,必須蓋到對方頭上。
「首先,我沒說我是好人;其次,我的這些場景規則,擺明了就是要讓你們自相殘殺的,這件事,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否認,但還是那句話,我給出了兩條路,一條生路,一條死路,是你們自己,選擇走向了死路和自我毀滅!」
熊貓說完,白峰不吭聲了。
「靠,說不過你,來吧,想動手就來,我無所謂。」白峰吼道。
熊貓這時候似乎在上下打量對方:「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沒有貸卡,也沒有出賣同伴,甚至,在最後關頭,你都想勸阻他們,說實話,你這種情況不是沒有,但很少能遇到。」
白峰不吭聲。
閉眼等死。
「你不用這麼絕望,我從一開始就說過,我不會對你們動手,就算你們主動攻擊我,我也不會在意。你沒有欠帳,沒有貸卡,而且,他們雖然將你押注,但我決定,將你的債務免除,所以你可以走了。」熊貓這話,白峰聽在耳朵里,有些不敢置信。
這一刻,白峰反倒有些迷茫。
他可以走。
但他不知道去哪兒。
他感覺沒有容身之處,而且,同伴的出賣,也讓他心灰意冷。
白峰沒有走,他就坐在場景的地上發呆。
熊貓沒有趕走他,於是,時間到了循環日的晚上。
這個時間,這個打牌屋已經沒有什麼『生意』了。
「熊貓,你打死我吧,我覺得,成為失憶者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不用被人出賣,也不用活的那麼累。」白峰似乎考慮了一天,做出了這個決定。
「絕望後,產生的厭世心理」熊貓用古怪的語氣點評了一句,然後走過去,將房間的大門關閉。
然後拉上卷閘門。
這一下,斷絕了和外界的聯繫。
隨後熊貓走過來,看著坐在地上的白峰,想了想,摘下了面具。
「你好,熊貓只是我的藝名,正式認識一下吧,我是這個場景的管理員,你可以叫我『羅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