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夜良辰猜測的那樣，套走石板的客人並非男性，而是中州著名商賈世家嫡女，殷雪柔。
「夫、公子，您為何要買下那些垃圾？」
直到店鋪從視野中消失，婢女瑩兒這才好奇的詢問。
「買東西不過幌子罷了，我真正想要的其實是那塊石板殘片。」
「公子神機妙算！」
瑩兒立刻就懂了，很多物件雖然其貌不揚，卻是不可多得的寶貝，而夫人最擅長的就是從一堆平平之物中慧眼識真。
思及此處，瑩兒對自家主子的敬意更深了幾分。
「唉，可惜咱們還是暴露了，那位店老闆可不簡單吶。」
「咦？」
見瑩兒滿臉的不解，殷雪柔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啊，還需多加歷練。」
其實，殷雪柔也不清楚此物究竟有何用途。
之所以略施手段將其買下，是因為殷家寶庫中也有一塊外形相似的石板殘片。
那塊殘片是祖上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古董，年代已經久遠到無法追溯的程度，甚至比殷家的歷史更為古老。
無論用靈力灌注還是施展神魂威壓，都無法看破分毫。
哪怕被渡劫期修士全力轟擊，卻依然完好無損，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經過反覆研究，殷家族人得出了一個結論，此物或許是太古時期大能飛升成仙之際所留。
僅憑殘片根本無法參透箇中奧妙，唯有將其拼湊完整，或許才能窺探一二。
神秘的石板固然誘人，隱藏其中的機緣更是讓人垂涎，殷雪柔的心思卻不在此處，因為那位年輕的店老闆頗有意思。
「本來只想下個套把石板殘片弄到手，卻不曾想到盜竊不成反被抓，失敗的餘韻還挺糟糕。」
雖然嘴上這麼說，殷雪柔的嘴角卻揚起了一抹欣賞的笑容。
「公子哪裡盜竊了！咱們明明付了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天經地義！」
「別激動，我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可是，咱們到底怎麼暴露的？真的暴露了嗎？」
此事頗為蹊蹺，殷雪柔也十分疑惑。
「可以確定，咱們的偽裝打一開始就被看破了。你觀察過店老闆的視線麼……好吧，沒有也無所謂。他的視線僅在剛打照面的時候，在咱們臉上停留片刻，後來就一直圍著胸口和下身看，你覺得這說明什麼？」
「那登徒子竟敢對夫、公子圖謀不軌！瑩兒這就去挖了他的眼睛！」
瑩兒雖然忠誠，少根筋又氣短的毛病實在需要改一改。
「冷靜！那店老闆明明知道咱們在演戲，卻依然有意配合，要不是石板殘片被拿走時眼皮跳了跳，他的話我都信以為真了。」
由此人的表現來看，應該發覺了石板殘片的不凡才對，可他卻依然將其拱手讓人，究竟意欲何為？
店老闆看似是個沒有修為的凡人，殷雪柔卻敏銳察覺到對方手指上的劍繭，這是下三境劍修特有的標誌。
若是直接發動神識，應該就能弄明白他的身份，但此等無理行徑簡直與撕破臉無異，殷雪柔可拉不下這個臉。
面容俊朗，思維靈活，演技卓越……
「莫非是哪位世家公子假扮的？」
殷雪柔以西周拍賣會的籌備工作為藉口，提前抵達啟元城的事並非秘密，恐怕是某個家族為了低調示好，才用如此拐彎抹角的方式給她送禮。
如若事實果真如此，殷家反倒欠下了一個大人情。
見主子煩惱不已，瑩兒眼珠一轉，心生一計。
「此事好辦，只要拿神識稍微一掃……」
「不可無理。」
「偷偷的不就好了嘛。」
「你這丫頭，是想讓我名譽掃地麼！」
沒想到主子的態度如此強硬，瑩兒嚇得面色煞白。
「對不起！是瑩兒膚淺了，請夫人息怒！」
「快起來！」
殷雪柔趕緊拉起正要下跪的婢女，街上這麼多人實在太扎眼了。
「你這孩子未免太缺心眼了，記住咱們的目的，不要節外生枝。」
「是，夫人……」
「叫我公子！你聽好，那店老闆若是背靠某個大家族，之後準備一份合適的回禮即可，千萬別做多餘的事。」
「若不是呢？」
「那就招攬，此子心性上佳，頭腦也很靈活，好好培養一番說不定能當上分閣掌柜。」
瑩兒聞言，忍不住瞪大了眸子，區區一個雜貨鋪老闆，竟然入了主子的眼，恐怕祖墳都要冒青煙了吧。
修仙世界，強者為尊，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區區商才根本沒什麼大不了。
唯獨以商入道的殷家是個例外，除了修煉天賦以外，商才同樣是衡量實力的重要構成部分。
即便擠不進頂級世家，殷家在修真界中的財富和人脈，卻足以讓任何一方勢力都不敢小覷。
又走了差不多一條街的距離，兩人終於找到了那張熟悉的牌匾，上面寫著「銅鑼燒扛把子」六個大字。
無論窮極豪奢的皇朝宮殿，還是雲霧縹緲的仙山洞府，殷雪柔都早已司空見慣。
可當她站在略顯樸素的商會門口，聞著店內傳來的陣陣香甜氣味，心中竟掀起了一陣仿佛朝聖般的悸動。
銅鑼燒扛把子，約莫半年前從啟元城橫空出世，以加盟店的嶄新商業手段迅速崛起，並以快到匪夷所思的速度席捲整片西州大陸，最近兩個月甚至把業務拓展到了中州。
這家店以各種既新奇又美味的甜食為主要商品，一經推出就立馬引起了轟動。
不光是沒有修為的凡人，就連眾多常年服用辟穀丹的修士，都沒能忍住口舌之欲，定期下山大肆採購。
但凡走過一片坊市，總能見到掛在街頭的熟悉牌匾，以及排成長龍等待購買的人群。
面對如此驚為天人的成長勢頭，即便是以商業聞名的殷家也不得不重視起來。
依據對於銅鑼燒扛把子的態度，殷家大抵分為兩個派系。
以族長為首的激進派主張另起爐灶，模仿加盟店的形式開闢新商路，形成與銅鑼燒扛把子分庭抗禮之勢。
然而，以殷雪柔為首的融合派，更傾向於將資源投入到加盟店之中，以第一加盟商的形式將雙方緊緊捆綁在一起，形成利益共生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