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詫回頭,看到高大英俊的趙桓禹站在她背後,人家胳膊輕輕一提就握著她腰肢將她送上了馬背。
她還來不及尷尬,人家就紳士地收回了手。
於是,她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乾巴巴笑道,「謝謝啊。」
趙桓禹抬頭瞥她。
在她疑惑趙桓禹怎麼還不去他自己那匹馬身邊時,趙桓禹忽然手掌一撐馬背就翻身瀟灑利落地坐在了她身後。
寬厚溫暖的胸膛,瞬間貼近了她的背脊。
這股子溫熱和陌生的氣息,讓她一下子繃緊了背脊,「你,你你你——」
趙桓禹兩隻手從她腰間拂過,攥住了韁繩,動聽的嗓音也同時在她耳邊響起,「我我我,我怎麼了?再讓你如此逞強下去,我怕你還沒到江南就瘸了腿,你要是瘸了,我怎麼跟沈大人交代?他老人家怎麼說也是我半個恩師呢。」
沈錦書從未跟男子靠這麼近過,有些彆扭地縮著身子,小聲說,「你這樣我不自在……」
趙桓禹哼她,「不自在可以忍,瘸腿可以忍嗎?」
沈錦書貧嘴,「瘸腿也不是不可以忍……」
趙桓禹被她氣笑了,「知道你能忍,我不能忍,來,換個姿勢,側身坐。」
沈錦書有些怕,「側身坐,重心不穩會摔下去的。」
趙桓禹嘖了聲,「我是死的嗎?你要摔了我不會拉你一把?放心吧,不會讓你摔的,趕緊換姿勢。」
沈錦書回頭看了眼他。
見他執意如此,沈錦書只好兩手撐著馬背,試圖將左腿拿到右腿這邊。
可坐在馬背上,她不好施展,試了兩下都沒能將腿拿過來。
趙桓禹知道她腿疼不方便,於是又握著她兩邊腰肢將她輕鬆抬起,讓她上半身離開馬背,「腿,拿過來。」
沈錦書立刻乖乖將腿拿過來放在一邊。
趙桓禹將她重新放回馬背上,然後身子往前傾,貼近沈錦書的身子握緊韁繩一夾馬腹便開始跑起來。
沈錦書正努力往前傾向與趙桓禹保持距離,結果馬兒一跑起來,她一下子沒穩住,猛地往前一傾,又在一個顛簸之後猛地撞在了趙桓禹身上,撲了人家一個滿懷。
她努力想要重新坐好,卻不料,趙桓禹忽然騰出一隻手按在她腰上,將她半個身子箍在臂彎里,讓她被迫靠在他胸前。
趙桓禹目視前方,平靜地說,「靠著我,你跟挺屍一樣直挺挺的僵著身子,你難受,我也難受,我得時時刻刻分心怕你摔下去。」
「……」
沈錦書默默抬頭看著趙桓禹瘦削的下巴,臉頰有點熱。
想說點什麼吧,又覺得說什麼都會顯得尷尬。
她乾脆閉上嘴,閉著眼睛靠在人家身上。
在沈錦書放任自己徹底靠在趙桓禹肩上那一剎,目視前方的趙桓禹背脊微僵。
他飛快低頭看了眼沈錦書。
馬兒疾馳,微風將沈錦書身上的馨香挾裹而來捲入他鼻腔之中,他嗅著獨屬於沈錦書的馨香,耳朵根不知怎麼有些發燙。
他明明只是想讓這姑娘好受一點,並不是想占人家便宜,可這會兒抱著人家姑娘,感受著手底下的溫軟,他居然有一點止不住的想入非非。
他努力望著前方,努力想讓自己的心冷靜一些。
可是,一些念頭總不由自主冒出來。
這姑娘……
差一點就成他的妻子了。
這姑娘的爹娘喜歡他,他爹娘也喜歡這姑娘,雙方父母相談甚歡定下了他們的婚事,還彼此交換了信物,若不是他執意寫信回來退婚,如今這姑娘應該已經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就算還沒成親,這姑娘也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可是,他的退婚,終結了這一切。
如今這姑娘,是新科狀元宋明堂下過聘書有過婚書的新婚妻子。
又偷偷看了一眼懷中的人,趙桓禹有些說不上來的心煩氣躁。
他當年退婚,是不是有些過於草率了?
只憑藉小時候的刻板印象就認定人家不適合他,還自以為快刀斬亂麻沒有耽誤人家,卻沒有想過,自己錯過的到底是什麼呢?
沈錦書完全不知趙桓禹的複雜心緒。
一夜沒睡疲勞趕路的她早已經犯困了,如今不用自己全神貫注騎馬,又有安全可靠的人肉墊子可以靠著,她迷迷糊糊睡意上頭,打起了瞌睡。
睡得沉的她,無意識伸出手環抱住了趙桓禹的腰,腦袋輕輕拱了拱換了更舒服的姿勢,在人家懷中沉沉睡去。
一覺沉沉睡醒,已是傍晚時分。
馬兒早已經停下來,正低著頭悠閒在草地上啃著草。
迷迷糊糊睜開眼,沈錦書發現自己和趙桓禹依舊坐在馬背上,她依舊是被趙桓禹抱在懷中的姿勢,趙桓禹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摟緊她腰,閉著眼睛靜靜養神。
她微微抬起頭看了看趙桓禹。
趙桓禹竟然一直這樣穩穩抱著她從晌午跑到了傍晚,中途沒有讓她顛醒一次。
也不知道是人家的馬技太好,還是她瞌睡太大。
她正盯著趙桓禹眼睛下方的青黑看,就見趙桓禹驀地睜開了漆黑的眼睛。
四目相對,她先笑,趙桓禹也隨之彎起嘴角,「睡醒了?」
沈錦書點頭。
她左右看看,「我們到哪兒了?」
趙桓禹說,「再往前走就是江南地界。」
沈錦書驚訝道,「這麼快?」
趙桓禹嗯了一聲,「不過江南地界太大,從此路過去能通向江南屬下的幾個不同郡城,我不知道大寶如今到底在哪個郡城,怕走錯了道反而會繞遠路,所以便停下等你醒來。」
沈錦書恍然大悟,「我這就來感應大寶的位置。」
她閉上眼睛,運轉異能感應血脈果的位置。
幾息後,她睜開眼指著右手邊的方向,說,「大寶在那邊,那邊通往哪兒?」
趙桓禹看了眼,「姑蘇。」
他托著沈錦書的腰下馬,「這匹馬累壞了,換另一匹。」
兩人換乘了另一匹馬,往姑蘇趕去。
往前跑了會兒,趙桓禹見沈錦書精神挺好,裝作隨意地問她,「我有些奇怪,你新婚之日發現夫君跟寡嫂有染,可你並沒有多難過,難道,你對宋明堂沒有感情?」
他問完便豎起耳朵等著沈錦書的答案。
他有幾分見不得人的期待。
他期待這個跟他有過婚約的姑娘至今只喜歡過他一個人,這樣子,或許他們還能再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