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石熊怒目圓睜,聲如洪鐘。
吼的蠻夷軍們一激靈。
石熊看著眾人,胸膛劇烈起伏,
「你們每一次攻打我們,都會給我們造成不小的傷亡。」
「殺害我們城中百姓,那些血腥畫面至今我都歷歷在目。」
「就是因為你們,我們譚家軍死了多少人?」
「又有多少兄弟,被你們拖回去煎炒烹炸,進了肚子?」
石熊越說越激動,激動的聲音嘶啞,淚水在眼中打轉,卻強忍著不讓落下,
「你們可知道,你們的侵略,讓我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我們譚家軍有多少兄弟永遠地倒了下去?」
「他們有的是家中的頂樑柱,有的還是新婚不久的丈夫,更有剛剛成年,懷揣夢想的青年。」
「他們的生命,就在你們的屠刀下消逝了。」
「你們讓無數家庭因此破碎,親人陰陽兩隔,哭聲悲天憫人,這些,又豈是你們一句被逼迫就能抵消的嗎?」
「你們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喪心病狂地將他們拖回去,像對待牲畜一樣煎炒烹炸,然後吞入腹中。」
「你們的所作所為,簡直是喪盡天良,人神共憤。」
「你們……就是一群惡魔。」
眾蠻夷軍聽著石熊的斥責,無不面露慚愧之色。
都低垂著頭,眼中滿是羞愧與悔恨。
「嘭嘭……」
其中一位蠻夷軍,突然跪在地上重重磕頭。
他額頭瞬間見血,隨後看著石熊說道:「這位將軍,我們深知罪孽深重,犯下的過錯不可饒恕。」
「我們都有自己的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我們也不想那樣呀!」
「當初烏維以家人性命相威脅,我們不得不跟著他干。」
「要是不聽從他的命令,家人就會性命不保。」
「我們就是被他攥在手心的木偶,只能無奈的聽他指揮,完全不能自主。」
「他強迫我們吃人肉、喝人血,每次稍有不從,就會被他扔進鍋里烹煮。」
「我們只是最底層的小兵,能有什麼辦法啊?」
這人說到這裡,已泣不成聲。
他緩緩抽出腰間的匕首,雙手顫抖著捧著,然後跪行到石熊身前,
「如果將軍實在無法釋懷,就殺了我吧!」
「只要能讓您出口惡氣,我願意用我的命來償還。」
「只求將軍您高抬貴手,放過我身後那些同樣可憐的士卒。」
「他們都是無辜的,都是被烏維逼迫的可憐之人。」
石熊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淚痕的蠻夷軍,眼中的怒火絲毫未減。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石熊一把抓起他手裡匕首,高高舉起,作勢要砍。
「住手。」譚君艷趕忙厲聲呵斥。
「石熊不要。」
「你給我停。」
周圍的不少將士也紛紛大喊。
石熊在即將砍到他脖子處時停了下來。
這位蠻夷軍緊閉雙眼,身體不停地顫抖,臉上表情無比痛苦,似乎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嘿。」
石熊冷哼一聲,一把將匕首狠狠地丟在了地上。
隨即轉身,不再去看這個蠻夷軍。
張光上前,輕輕地拍了拍石熊的肩膀,「石熊不必如此。」
一位老將也開口說道,「他們只是普通士卒,真正的罪魁禍首是烏維。」
「如今,他們能綁來烏維,也算是為自己的過錯做出了彌補,有了將功贖罪的表現。」
另一位將士更是直接,他走到石熊身後,在石熊的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
「他們不能殺,但烏維你可以隨便虐,怎麼這麼笨?」
「對啊!」石熊像是突然開竅了一般,豁然明悟。
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朝烏維走了過去,
「禽獸,我要讓你痛不欲生。」
烏維表情驚恐,也不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扭著身子朝後蹭去。
「嗚嗚……」
嘴巴被堵,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你往哪退?」
有位蠻夷軍上前,扯著烏維斷腿將他掄了出去。
烏維的身體像破布袋一樣,恰好摔在了石熊的身前。
石熊二話不說,一腳狠狠地踩住烏維的胸口,
「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你可知道,你害多少譚家軍丟了性命?」
「連老人和孩子都不放過,你讓多少家庭支離破碎,日夜哭泣?」
「我們聖龍國人的性命,在你眼裡如同草芥螻蟻。」
「你把我們的和平生活攪得粉碎,這筆血債,你必須償還。」
石熊說著,一把拎起了烏維,「我要拆了你全身骨頭,將你扒皮抽筋。」
「讓你也嘗嘗,那些被你殘害之人所遭受過的痛苦。」
烏維拼命晃著頭,眼中滿是驚恐。
「夠了。」
譚君艷再次大聲呵斥,
「殺生不虐生,烏維雖然罪該萬死,但我們不能將他折磨致死。」
「如果將他虐殺致死,那我們和他又有何區別?」
「把烏維脫下去,斬首示眾。」
譚君艷的命令讓石熊愣了一下。
雖滿心憤恨,殺了烏維都不解氣,但主帥的決定是對的,不得不從命。
沒辦法,只好將烏維狠狠地扔在地上。
隨即,有幾名士卒上前,抬著烏維就走。
烏維心知自己必死,被嚇的臉色鐵青,全身都在顫抖,就連褲襠都熱乎了。
狼狽的模樣與之前不可一世判若兩人。
其他蠻夷軍看著譚君艷,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
他們在心中暗自對比譚君艷和烏維做著對比。
譚君艷主張殺生不虐生,即使是面對罪大惡極的敵人,也不採取虐殺的方式,這才是一個仁德之君應有的風範。
而烏維,每次殺那些犯了錯的士卒時,手段都極其殘忍。
時常把人活活折磨致死。
那種血腥與恐怖的場景,就像噩夢一樣。
捫心自問,如果可以選擇,自然是願意跟隨譚君艷這樣的主帥。
有位年長一些的蠻夷軍向前兩步,他神色恭敬地朝著譚君艷抱拳行禮,語氣誠懇地說道:
「譚將軍,您的大仁大義,我們都看在眼裡,我們願意追隨您這樣的將軍,更願意為您效犬馬之勞,以彌補我們曾經犯下的過錯。」
「還望譚將軍和諸位將領,能給我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譚君艷瞟了他一眼,看向可憐兮兮的其他人,
「我們雖然曾經是敵人,但你們誠心歸順,我也不會將你們拒之門外。」
「但我們譚家軍有我們譚家軍的軍規,我們軍紀嚴明,對待百姓秋毫不犯,從不拿百姓的一針一線。」
「我們之所以戰鬥,就是為了保護百姓,讓他們能過上安寧的生活。」
「而且,還要努力和百姓搞好軍民關係,把百姓當做家人看待。」
「而你們之前,跟著烏維肆意欺凌百姓,那種惡行必須要有所收斂。」
「你們只有像我們一樣,才能被我們接納。」
「我們的軍規,你們必須嚴格遵守,誰敢破壞我軍規,損害百姓利益,我們絕對零容忍,絕不姑息遷就。」
眾人聽了譚君艷的話,都頻頻點頭。
之前說話的那位蠻夷軍再次一拱手,
「譚將軍您放心,我們深知自己以往的罪孽,您所說的軍規,我們一定會嚴格遵守,絕不敢有絲毫違抗。」
另一位蠻夷軍也搶著道:「我們會向譚家軍的各位將士好好學習,努力改掉以前的惡習,重新做人。」
「我們以前跟著烏維,確實做了很多錯事,但從現在起,我們願意改過自新。」
「您的軍規就是我們的行為準則……」
眾人態度誠懇,紛紛開口表態。
譚君艷微微點頭,目光威嚴地掃視著眾人,
「既然如此,從此刻起,你們便不再是蠻夷軍,而是譚家軍的一員。」
「我們譚家軍的使命是守護百姓,守護這片土地。」
「如果你們能做到愛護百姓,與百姓和睦相處,我們自然歡迎。」
「但若是有人違反軍規,傷害百姓,那就休怪我們譚家軍無情了。」
「我們是譚家軍了!」
「好啊!」
「感謝譚將軍。」
蠻夷軍們高興的歡呼雀躍。
石熊卻蹙著眉,小聲對譚君艷道:「主帥,這些蠻夷軍人數眾多,讓他們徹底改掉惡習並非易事。」
「我知道。」
譚君艷微微轉頭,用只有石熊能聽到的聲音回復道:「先將他們安置在城外,派人密切監督他們的一舉一動。」
「同時,安排一些有經驗的將士,去教導他們我們的文化和規矩,讓他們真正明白什麼是正道、正途。」
石熊聽的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主帥英明。」
「報。」
這時,一位士卒小跑著過來,拱手道:「主帥,子陽將軍回來了。」
「他怎麼回來了?」
譚君艷倍感詫異。
說好了讓他坐鎮澎石城的,他怎麼回來了?
「不清楚。」
士卒一晃頭,繼續道:「他……他還被五花大綁的。」
譚君艷聞言臉色一變,其他甲士也面露狐疑。
子陽怎麼會被五花大綁,這也不應該呀。
就在眾人詫異時,被綁著的子陽走了過來。
到了譚君艷面前,單膝跪地,面色愧疚的道:「主帥,子陽特來向您請罪。」
譚君艷被弄得一頭霧水,
「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被綁?又為什麼擅離澎石城?還有,你為什麼要請罪?」
其他人也都詫異的看著子陽,搞不懂他在做什麼。
子陽低著腦袋,
沉聲道:「主帥,我殺了前來投降的蠻夷軍士卒,萬餘人。」
「我知道軍規森嚴,不容我這般肆意妄為,但我實在無法忍受他們曾犯下的罪孽,一時衝動,鑄下了大錯。」
「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管其他人的事,子陽願接受任何懲罰。」
「你……」
譚君艷指著子陽,手指都顫抖了,「你殺了一萬多投降的蠻夷軍甲士?」
「我們剛剛決定接納這些蠻夷軍,你卻做出這樣的事,你讓我如何取信於他們?」
「我們守城是為了守護百姓,不是為了製造殺戮,你都幹了些什麼?」
「我當時怒火攻心,只想著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沒有考慮到後果。」
子陽脖子一挺,跟豁出去了似的,「我甘願領罰,以正軍規。」
「好、好、好!」
譚君艷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來人,把子陽拖下去,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