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擂鼓山上爭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皺眉,若說慕容復夠傲,風逸更有凌駕於他之勢,簡直就是個狂徒。
不提慕容復的威名,就是剛才的暗器手法,的確是一等一的高手風範,風逸縱然勝得過慕容復一招半式,卻說讓人自行了斷,這是純粹沒拿慕容復當人啊。
「放屁——」包不同氣得臉色漲紫:「我包不同技不如人,頭掉了碗大個疤,誰讓你救,誰就是孫子。」
「不錯,不錯。」風波惡拍手大笑:「這才是慕容家該說的話。」
話沒說完,忽聽風逸說道:「你們幾位都是英雄好漢,人不畏死怎能以死懼之?」
一邊說,一邊看向諸人,嘴角綻出了一絲冷笑:「可慕容公子既然說我為了對付他,故意牽累你們這群朋友,那他不替伱們找回場子,豈不是不講義氣,太過窩囊?」
慕容復心叫「晦氣」,忽見王語嫣定定望來,眼裡大有憂慮之意,慕容復只覺心中淒涼:「你就這麼篤定,我不如他?」
王語嫣不知他的心聲,卻聽阿紫銳聲說道:「我大哥睥睨天下,叱吒風雲,心胸曠闊似海,又怎會想出連累他人的主意來對付你?也不知是你自視太高,還是太過小家子氣,將人都想的跟你一樣。
告訴你吧,是你的這些狐朋狗友,明明是些不成器的三流貨色,卻硬要擺出一副英雄好漢的派頭,這才自找苦吃!可惜啊,你慕容公子卻是辜負眾望,終究還是慫了!」
這裡的人各有自己的小心思,唯獨阿紫最是純粹,那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無論是想看蘇星河與丁春秋師兄弟過招,還是風逸與慕容復過招,都是一個想法。
反正風逸在她眼裡,就是天下無敵!
她又怎會懂的似蘇星河慕容復他們所背負的壓力與包袱,那是勝一百次不打緊,只要敗一次,就會聲名掃地。
尤其圍觀眾人甚多之時,出手一定要思慮清楚,尤其慕容復聲威顯赫之人,他輸不起。
也正因忌憚,倘若換了個人跟慕容復這樣說話,他早就出手了。
隨著阿紫這話一出口,鄧百川、公冶乾個個面有慚怍之色,恨不得地上裂條縫鑽進去,包不同眼珠幾乎已瞪出眼眶,風波惡咬牙切齒,雙手握拳,若非是個少女,他已經撲出了。
「阿紫!」段譽卻是按捺不住,說道:「不可無禮!」
他自幼便受俠義之教悔,覺得慕容一門都是良善,而阿紫自非良善,見她譏諷別人,自要阻止。
阿紫格格笑道:「你是誰啊,憑什麼管我?」
段譽一愣,微笑道:「我是你親哥哥,你不知道嗎?」
眾人對於段正淳的風流韻事早有耳聞,此時並不如何吃驚。
卻聽阿紫笑道:「啊喲,我可沒有你這種沒出息的哥哥!」
大理四衛臉色無不難看,褚萬里怒道:「你說什麼?」
阿紫掃過幾人,冷笑說道:「我知道,你們四個一向自大,不拿我拿主子看待,以前我看在爹爹面上,不和你們計較,從今往後,再敢對我不敬,我讓你們好看!」
段譽眼中流露不信之色,說道:「阿紫,你小小年紀,老是不做好事,褚萬里褚大哥與你無冤無仇,你卻戲弄於他,今天這裡這麼多英雄好漢,你怎能口無遮攔,大失禮數?」
「禮數?英雄好漢?」阿紫扁了扁嘴,哼道:「你倒是會跟我擺兄長架子。生平第一次跟我說話,也不親親熱熱的,卻教訓起人來啦,這是什麼禮數?」
說著臉上不無嘲弄之意:「你當著眾位英雄,見了這個王語嫣就失魂落魄,魂不守舍,我媽媽說你是大理皇太弟的世子,以後就是大理國皇上,我倒是要問問,你現在這樣,大理還有沒有點國體了,我們究竟誰更無禮?」
段譽好似挨了劈頭一棍,神氣狼狽,活似被打敗了的公雞。
只聽阿紫接著說道:「這位王姑娘一進來,眼睛都在慕容公子身上,連你這個大活人看都沒看到。你卻巴巴的替人家的小情人出頭,跑來教訓我這個親妹子,我倒要問問,這就是你這英雄好漢的兄妹情義嗎?」
她說得又快又急,段譽心中又酸又熱,幾乎落下淚來。
慕容家的人一邊聽著,卻是氣得七竅生煙,什麼叫替小情人出頭?
風逸卻發現阿紫強的一匹,旁人不敢說不方便說的話,都由她一股腦兒抖落出來了。
王語嫣一直偷覷著慕容復的面色,又是擔心,又是憐惜。
慕容復面露不快,厲喝道:「夠了!」
「你凶什麼凶?」阿紫哪裡怕他,叫道:「有本事與我大哥走上兩招唄!」
慕容復涵養再好,也是目光森冷,凜凜逼人,右手已在劍柄之上,說道:「我早就想領教閣下高招了。」
風逸淡然一笑道:「你剛才走來,點塵不起,足見這一年來,你武功的確有進步。然而你內力不足,強修高深武功,導致自己陰陽不調,寒氣深重,所以臉色頗為蒼白。
若是與我動手,必然寒上加寒,與其死在我手裡,還不如自我了斷。
我既不落勝之不武之名,你這一眾屬下也不用找我報仇,再被我打死。
我是好心成全你不牽累朋友的大義之名,你怎就不懂呢?」
風逸早就看出慕容復與自己一樣,都是體內陰氣太盛,所以臉色蒼白。
眾人聽了這話,卻應聲一驚,紛紛道:「什麼?」聲音有先有後,有高有低,風逸只從聲音裡面,就能聽出這些人各懷主意。
就是慕容復也是面色大變,不可置信的看著風逸。
王語嫣芳心大急,說道:「表哥,你受傷了?」
慕容復不言不語,渾身發抖,往事驀地里兜上心頭。
要知道,慕容復自幼勤學武功,進境甚速,上次又在東京巧遇燕龍淵,在他的指導督促之下,武功大有長進。
燕龍淵不但暗中將「參合指」相授,更是指導他修習內功,此時的慕容復武功已凌駕於原劇情中的慕容復之上了。
然而燕龍淵本就是慕容博的化名,而這所謂「參合指」也是慕容博三十年來在少林寺藏經閣,通過少林指法演變出的產物,所以以前的慕容復壓根就不會。
這一次是因為風逸,導致父子二人在東京相會,慕容博假託燕龍淵之名將自己悟出的「參合指」,交給了慕容復。
然而慕容博因為修習少林武學,致使自己陰氣太盛,風寒內塞,慕容復內力遠不及他,陰陽難以調和,自然也得上了這毛病。
慕容復又怎知風逸壓根不用與自己交手,便揭破了他的底細,更辨識出他武功的火候深淺。他深知風逸武功之強已是可驚可嘆,卻沒想到見識眼力似猶在武功之上。
剎那間,慕容復百味齊集,再也說不出話來。
旁人不知慕容復與燕龍淵學武之事,但見了慕容復的神情,便知風逸所言一定不虛,場上一片寂靜,只有風吹松樹,發出獵獵之聲。
鳩摩智悠悠一嘆道:「唉,想當年慕容博老施主的斗轉星移威震武林,沒想到聽人一言,就不敢拔劍亮招,也不知道老友泉下有知,是何感想?」
眾人聽了這話,一個個神氣古怪,均知他在挑撥慕容復與風逸相鬥。
阿紫卻是眉飛色舞道:「自然是後繼無人,感到失望,還能怎樣?」
包不同「呸」了一聲,說道:「簡直一派胡言!什麼失望,我看就是姓風的故意裝神弄鬼!」
「不是裝神弄鬼!」蘇星河冷不丁開口:「慕容公子身上的確有傷!」
眾人一片譁然,
薛慕華有神醫之稱,他師父的醫術可想而知,王語嫣急道:「老先生,還請救救我表哥。」
蘇星河呵呵一笑,揚聲道:「果然是天下之大,英才輩出,不曾想風公子武功絕倫,竟然深通醫道,一眼便看出慕容公子的病症,老朽佩服,這就請來下棋吧!」
無崖子當年立下規矩,目的尋求破解棋局之人,而非救人,況且蘇星河看到王語嫣的長相,就從心裡厭惡,怎會搭理!
風逸笑道:「讓慕容公子先吧,人家看了半天,總不能讓人白來一場!」
蘇星河微微頷首:「慕容公子請!」
慕容復知道自己陰氣太盛,也自忖隨著時間,自可以陰陽調和。
故而才來赴約,在段譽破解之時,在樹後看著棋局凝思已久,自信已想出了解法,這才出手,當即走到棋局旁,拈起白子,入局下棋。
鳩摩智微笑道:「慕容公子,你武功雖強,這弈道只怕也是平常。」
說著下了一枚黑子。
慕容復道:「未必便輸於你。」
說著下了一枚白子。鳩摩智應了一著。
這一下子大出慕容復意料之外,本來籌劃好的全盤計謀盡數落空,須得從頭想起。過了良久,才又下一子。
鳩摩智運思極快,跟著便下。
兩人一快一慢,下了二十餘子,
鳩摩智突然哈哈大笑,說道:「慕容公子,咱們一拍兩散!」
慕容復怒道:「你這麼瞎搗亂!那麼你來解解看。」
鳩摩智笑道:「這個棋局,原本世人無人能解,是用來是用來作弄人的,小僧有自知之明,不想多耗心血於無益之事。
慕容公子,你在江湖,不敢直面風大俠,在棋局連我在邊角上的糾纏也擺脫不了,還想逐鹿中原麼?」
慕容復心頭一震,霎時間百感交集,翻來覆去只想著他那句話:「在江湖不敢直面風逸,在棋局連我在邊角上的糾纏也擺脫不了!」
這些日子,他鑽研「參合指」,日夜潛修,頗有所得,對付旁人,他誰也不懼,然而風逸在樊樓上給他露的那一手袖力,直讓慕容復時時刻刻都不能忘懷,他怎麼練,都覺得不及風逸,心裡莫名的有種懼怕。
所以此刻面對風逸,明知不出手,就是示弱,威望必定受損,卻也不敢出手。
因為與風逸一戰,一定敗北,則會更加難堪。到時候樊樓之事的風評一定會翻轉,說風逸不是落荒而逃。而是慕容復不堪一擊,人家心胸寬廣,不屑計較,他卻妄做小人,故意散播流言,敗壞風逸名聲。
想到這裡,慕容復冷汗淋漓,
就聽阿紫笑道:「唉,這慕容家原來都是些毫無自知之明的人啊!」
她是從不吃虧的性子,剛才包不同對段譽冷嘲熱諷,說段家云云,她也姓段,逮著機會,又怎能不回擊?
慕容復驀然一聲大喝,大聲說道:「好,我就來領教一下閣下的武功!」
身子一晃,足不點地,矯矯如龍蛇遊走,沖向風逸與阿紫。
眾人無不動容,鳩摩智丁春秋等人皆為自負之人,也不由吐出一個「好」字。
「嗆」的一聲,光亮一閃,慕容復手中多了一口青森森的長劍,阿紫只感覺一股森寒逼的自己寒毛炸豎。
風逸看在眼裡,縱聲大笑。
身子倏地從石頭上飛起來,離地六尺,平飛嚮慕容復,雙膝竟然仍交盤在一起。
慕容復一劍疾刺風逸咽喉,疾如流星,但就在這一剎那,風逸的身子突然凌空倒翻,頭下腳上。
慕容復長劍刺空,劍勢立變,追著風逸身形,連刺六劍,快如一劍。
風逸渾身上下,都裹在劍光中,人都變得朦朧了,彷佛淒迷在一團霧氣之內。
鄧百川道:「王姑娘,你幫幫公子爺!」
「我,我……」王語嫣張口結舌,便覺天旋地轉,頹然跌倒,
鄧百川大為驚詫,不料斜刺里衝上一人:「王姑娘!」將她扶住。
原來是段譽。
王語嫣關注慕容復,段譽自然時刻關注王語嫣了,這「凌波微步」之下,王語嫣想跌倒也是不能!
就聽鐺的一聲,一道銀光直飛上天,王語嫣雖心中百般不願,亦不敢再看風逸一眼。
原來慕容復出劍快,風逸更加快,他凌空一翻,左手中指順勢一彈,實時彈在慕容復的長劍上。
慕容復當即感覺一股陰寒之氣從長劍傳來,渾身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劍柄仿佛冰塊,若非他修持上乘內功二十多年,怕也已經如鄧百川等人一樣癱軟在地,但長劍卻也拿捏不住,立時像長了翅膀一樣,飛上半空。
但慕容復一身藝業當真非同凡響,在這等危急的情勢下,左手一指點向風逸脈門要害,右手戳他小腹氣海。
豈料風逸彈飛他的長劍,手掌三指向外,二指向內,非但化解了慕容復一記攻招,還反推他的肩頭。
風逸從飛身、彈劍、出掌連續三招,互不相關,卻又一氣呵成,竟似行雲流水般暢快,快捷之處仿若電光石火,所以王語嫣想看清風逸出手,便感到頭目眩然。
慕容復見風逸出手指向自己肩頭,心念電轉,棄指變掌,護在肩頭,怎料,這股掌力來的怪異,看似打的肩頭,實際上打的卻是下盤。
這招非拳非掌,乃是降龍十八掌中的一招潛龍勿用,慕容復急忙一個筋斗翻出,但覺得腰帶一緊,目光落處,劍鞘已經被風逸解下,而他飛身避開大半勁力,雙腿仍被余勁掃中,當真筋骨劇痛,半身酸麻,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而風逸身形不停,凌空倒翻了個筋斗,手中那劍鞘往上一舉,鐺的一聲,那柄劍不偏不倚,正好就落在鞘內。
風逸也正好飄然落回石頭上,盤膝如故,氣定神閒,彷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場之人,都呆了。
這一切看似漫長,實際上從慕容復出手,倒被奪劍擊退,就是鄧百川說一句話的功夫。
饒是鳩摩智、丁春秋、玄難、玄痛、函谷八友等人心裡都有所猜測,以風逸武功之高,慕容復估計不敵,但還想能多看出一些底細,
卻也沒想到會敗的這麼迅速,更加沒想到風逸武功可以高的如此地步!
以前阿紫說風逸天下無敵,他們認為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現在這就是事實。
風逸出手之迅速,目光之銳利,判斷之準確,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而且最後一招更是讓鳩摩智、丁春秋等人都駭然失色,風逸剛才所擊落點明明在那慕容復肩頭,可勁力到處,慕容復卻是下盤遭擊,這一手似是而非的功夫才真正驚世駭俗。
他們有理由相信,風逸能擊上而落下,就能擊下而攻上,左右也是一般!
這簡直就是防不勝防!
蘇星河更是不由心想:「聽說本門有一門白虹掌力,可以曲折如意,卻極為難練,風逸年紀輕輕,怎能如此了得?」
見了風逸這一手神功,有人心中一片冰冷,有人陷入恍惚,有人更是絕望。
總之所有人都望著風逸,忽覺有些陌生。
陌生不是原因相貌。
而是武功!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給人一種陌生。
仿佛誰來,他都是這樣輕鬆自在。
因為現在躺在地上的,不是旁人。
而是武林中最負盛名的「姑蘇慕容」。
是那個與丐幫前任幫主喬峰齊名,將武林劃分南北的慕容,可在風逸手中仿佛三歲稚童。
這些高手好歹還看清了風逸的出手,多數人只覺風逸翻身的時候,雙手動了動,慕容復便直飛出去,用的什麼手法竟全沒看清。
比如號稱天下武學無所不通王語嫣,別說看清風逸的招式,人家身影一晃,雙手一揮,她就頭暈目眩了,想幫慕容復,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蓋因真正的高手出手太過迅疾,往往手比心快。
所以有些人看似魯鈍,仍舊武功絕倫,實戰超群,比如郭靖,他的身體反應往往比心念動的要快,他好多時候自己要出什麼招,自己心裡都不知道,旁人眼力再厲害,能比他的心更快!
再比如洪七公可以提前叫破關外一派宗師梁子翁的招數,可人家有了防備,出手速度要比他動嘴快的多,洪七公也來不及說,黃蓉自然打不過。
尤其似風逸這等高手出手速度之快,別說常人,就是修煉內功多年的好手也會眩暈,更別說一個王語嫣,哪有給她看招說招的時間。
她能看出的破敵的,只有面對那些庸手,才能起到作用!
遇到高手,純粹白饒!
這一點王語嫣也意識到了,此刻一雙明眸早就變得迷茫,只覺自己無數個日夜去看武學典籍,終究都是無用功,眼淚嘩嘩的流,渾然忘了表哥還躺在地上,自己還靠在段譽身上。
高手在復盤,若自己與慕容復易地而處,怎樣面對,其他人更是被風逸的絕世神功與氣度神采所懾,都不知該說些甚麼。所以場上陷入了一陣寂靜。
打破沉默的,當然是阿紫。
只見她跳著拍手,大叫:「大哥,好棒好棒。」一下子跳在了風逸懷裡,可突然就跳了起來,蓋因她覺得風逸身上冰冷一片。
慕容復突然彈身而起,吐出一口氣,居然是又黑又冷的寒氣。
原來慕容復適才推氣換勁,將寒毒往體外排出,但已經冷汗濕透。
他信了王語嫣的判斷,對方武功之高強,實在是遠在自己之上。
風逸見他吐出一口黑氣,點了點頭:「這手段想必就是斗轉星移了吧,果然了得,今日你身上有傷,我勝之不武,這劍你拿回去吧!」
隨即將奪來的劍扔回。
眾人見他未勝之前,倨傲無比,勝過之後,誇讚自己的手下敗將,也極是由衷。並沒有那種得意猖狂的小人之性,這實是人中第一流的風度,連鳩摩智、丁春秋等人也都面露佩色。
慕容復卻沒有接劍,只是瞪著風逸,半晌不言。
風逸道:「須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量小易溢,閣下好自為之。」很是語重心長。
鳩摩智嘆了一口氣,幽幽道:「慕容公子功力未純,只有六成火候,遠遠及不上令尊當年,你既無自知之明,也當知曉勝敗乃為兵家常事,這番做派,呵呵,姑蘇慕容果真後繼無人了!」
這番話說將出來,竟然讓人腦子沉悶,王語嫣更是昏昏欲睡。
「後繼無人!」慕容復心中滿是悲涼:「舅媽說我慕容復國乃是妄想,表妹說我武功不及喬峰,今日我又在風逸面前一敗塗地,時也命也,夫復何言?」
突然間大叫一聲,拔劍便往頸中刎去。這一著誰都料想不到,鄧百川等一齊搶上解救,但全都慢了一步。
段譽食指點出,叫道:「不可如此!」
只聽得「嗤」的一聲,慕容復手中長劍晃動,當的一聲,掉在地下。
鳩摩智笑道:「段公子,好一招六脈神劍!」
王語嫣這才從幻境中掙脫出來,拉著慕容復的手,連連搖晃,叫道:「表哥,表哥!」
慕容復也是有些驚悚,自己怎會想著自殺?
他雖然高傲,但敗給風逸這等誅殺天下四惡,與喬峰交情莫逆的高手,也並非多麼不可接受的事情。
忽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明王,你既然口口聲聲說慕容老先生是你故友,你先挑撥慕容復與風大俠爭勝,如今又冷嘲熱諷自己的晚輩,以心力引他自殺,如此行事,和你佛門高僧,慕容先生的故友身份,太不相稱了吧?」
隨著話聲,一個灰衣人已端端正正地站在眾人身前了。
沒人看到他是怎麼來的,俱是一驚。
見他身材高大瘦削,但只這麼一站,竟是淵渟岳峙,他面巾遮面,看不清他的長相,然而雙目開闔之間,射出兩縷令人不敢仰視的炯炯神光。
眾人見他武功驚人,玄難、丁春秋等人自命見聞廣博,閱人無數,卻也不知道他的來歷。
慕容復卻一臉驚喜,叫道:「師……」又急忙住了口。
鳩摩智冷哼一聲,說道:「閣下是誰?」
「我明白了!」段譽叫道:「是他,是他,就是他,這番僧善於迷人心智,當日他將我抓到燕子塢,要去慕容家的還施水閣看書,阿朱和阿碧姐姐帶了我駕船逃走,但我們在途中聽了他的話,兩位姐姐都差點將船劃了回去!
他之所以對付慕容公子,就是嫌阿朱姐姐救了我,沒有讓他去慕容家看武學奇書,懷恨在心,這才故技重施。」
「原來如此!」包不同罵道:「你這個禿驢……」
鳩摩智冷哼一聲,對著包不同拂袖一揮,嗤的一聲,灰衣人也是拂袖一揮,嗤的一聲,這袖中指一撞,兩人身子微微一晃,竟然是勢均力敵。
灰衣人又伸出食指凌空虛點一下,段譽砰的一下摔倒在地,立即翻身躍起,急忙退後,離灰衣人遠遠的。
段譽內力深厚,卻不會武功,壓根不懂聽風辨形的功夫,眾人卻是心下駭然,心知他要取段譽性命,易如反掌。
灰衣人朗聲說道:「這便是你慕容家的『參合指』!當年老夫從你先人處學來,也不過學到一些皮毛而已,你姑蘇慕容氏的家傳武功神奇精奧,當世罕有,神妙武功不知還有多少。
嘿嘿,難道憑你少年人這一點兒微末道行,便創得下姑蘇慕容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大名嗎?」
眾人本來震於「姑蘇慕容」的威名,但見慕容復一敗於風逸,再被鳩摩智幾句話激的自殺,又被段譽一指點掉長劍,心下都想:「見面不如聞名!姑蘇慕容簡直浪得虛名,就這也配與喬峰各據南北?」
待見那灰衣人顯示了這一手神功,又聽他說只不過學得慕容氏「參合指」的一些皮毛,不禁對「姑蘇慕容」四字重生敬意。
風逸暗暗好笑,慕容博原劇情中就出來替慕容家挽尊,現在又來。
卻不知這老兒為何會來擂鼓山。
但想到自己在東京遇見兩父子,這軌跡自然變了,原劇情中的慕容復與自己沒梁子,走哪裡慕容博都放心,現在有了自己,像這種英豪聚會,自然是不放心了。
自己若是不揍慕容復,讓他丟了面子,這老狐狸估計也不會出現!
思忖間,就見鳩摩智滿臉堆笑,躬身說道:「閣下都看到了,當年慕容老施主答應我用六脈神劍劍譜,換取在慕容家還施水閣看書的機會,我將身懷六脈神劍的段世子帶到了慕容府上,慕容家的人卻是言而無信,故意欺騙小僧,今日之事也不能全怪小僧!」
灰衣人不置可否,一聲長笑,身子一晃向谷外奔去,風逸笑道:「且慢!」忽地抬腳,將一枚石子向灰衣人踢去,
灰衣人袍袖揮出,將石頭盪開,但風逸大袖一揮,已如秋風中一片落葉,落到了灰衣人身後,一掌擊了出去。
眾人渾然不知,他為何要與這灰衣人動手,突地又有一道人影急竄而出,卻與灰衣人方向相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