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在護衛們的簇擁下,拼命打馬奔逃。
一百多護衛在韃子的追射下,一個個倒撞下馬來,連摔帶跌,幾乎立刻沒了聲息。
前方還是無盡的曠野,李鈺哀嘆一聲,看來是跑不了啦。
他把牙一咬:「都給老子散開跑,快散開。」
一眾護衛愣怔片刻,然後各自調轉馬頭,往四下里奔出去。
斡勒也是一呆,怎麼著,這是鳥獸散了?
等只剩了中間兩騎時,李鈺勒住了戰馬,跟宋奇兩人調轉馬頭,等待著一眾追兵將他倆圍了起來。
斡勒臉上掛著微笑。
他明白,這兩個傢伙,肯定是大官。
這次發達了。
緩緩縱馬來到李鈺和宋奇跟前,上下打量著兩人。
李鈺四下看了看,許多護衛已經跑遠,身後還追著不少韃子騎兵。
「這位銅甲大人,可會說大宗話?」
斡勒齜著黃牙。
「會些,你,什麼人?」
「邊軍,衛將軍李鈺,術虎大人你可知道?」
「術虎?知道,死了。」
李鈺點點頭,用手比劃著名。
「你們的糧草,鐵器,我,給的。」
斡勒一愣:「你,給的?」
宋奇連忙比劃著名說:「對對,衛將軍下的命令,給你們送的。」
斡勒搖搖頭:「不不不,是我們,買的。」
宋奇急了:「這些物資有錢也買不到。」
「你們,怎麼...證明?」
「我們這次就是來抓那個殺死術虎大人的兇手,若不是你來,我們已經抓到了。」
「兇手?誰?」
「林豐,他叫林豐。」
宋奇連忙喊道。
李鈺也解釋著:「我們邊軍,從未跟你們打,你,明白?」
「那,邊城...」
「那是府軍,跟我們兩個從屬。」
斡勒還是半信半疑,想了半晌。
「你們,跟,我回去...說清楚。」
李鈺連忙搖手:「回去,不行,如果你們還想買糧草,可派人來找我。」
「怎麼找你?」
李鈺從腰間解下腰牌,在手裡晃了晃。
「讓大宗人,拿著腰牌,到大營找我。」
斡勒招手。
一個韃子過去將李鈺手裡的腰牌拿過去,遞給斡勒。
斡勒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心裡還是在猶豫。
他在權衡,是相信李鈺的話,繼續跟他合作呢,還是抓回去,立個大功。
他們在這裡談判,林豐這邊,已經遇到了第一波韃子。
五個韃子騎兵,馬後拖了三四十個邊軍軍卒,用繩子串起來,像捕螞蚱一樣。
正興高采烈地往回走,就看到了林豐等人。
又是三十多軍卒,這下子大發了。
五個韃子興奮地喊叫起來,放開掛在馬鞍上的繩索,打馬沖向林豐。
林豐揮手:「殺。」
他身後的護衛立刻催馬提速,雙方對沖。
只是,沒等撞到一起,五個韃子就被一陣弩箭射下馬去。
護衛們衝過去,揮刀砍下他們的腦袋,掛在馬鞍旁。
沒撈著砍腦袋的,順手牽了沒翻倒的戰馬,也算是有所收穫。
林豐則催馬來到三十多個邊軍面前,掃了一眼。
「願意跟著我的,軍餉按時發放,一日三餐管飽。」
有軍卒大聲問:「你是誰?」
「府軍第三十一營,武衛將軍林豐。」
那些軍卒頓時交頭接耳起來。
「是咱邊軍百夫長林豐嗎?」
林豐笑道:「也是邊軍丙子營第三騎隊的百夫長。」
「真給軍餉?」
「到時你們可去問問其他軍卒。」
「好,那我們跟你走。」
林豐的大名,在邊軍大營里已經傳開。
據說能殺韃子銅甲,被人冒了功。
眼見剛才的韃子,被他們瞬間射翻,沒費吹灰之力。
就知道傳言不虛。
林豐讓人給他們鬆了綁,跟在自己馬後,往清水城走去。
清水縣城二三百軍卒,加林豐帶來的二百多騎兵,分成了近二十個戰隊,各自尋找落單的韃子,進行截殺。
除了斡勒的衛隊有上百人外,其他的韃子都分散開了。
被林豐派出的戰隊,各個擊破,損失慘重。
等斡勒回到清水縣城外,發出集合信號時。
等到黑天,才陸續回來三四百騎。
而林豐早已集合隊伍退進城裡,開始休整。
這兩天沒日沒夜地奔波戰鬥,就算他體質超強,也感到一陣陣疲憊。
更別說手下的軍卒們,幾近耗盡了精神和體力。
本來還想連銅甲斡勒一塊收了。
誰知看到韃子越聚越多的騎兵,想想還是算了。
硬著頭皮上,就算能打贏,恐怕也是個慘勝。
林豐放心地去睡覺了。
可待在城外的斡勒早已懵得一塌糊塗。
眼見等了快一天的時間,自己帶來的一千鐵騎,依然還是不足四百騎。
那六百人呢?
他命令讓騎隊距離清水城稍遠一些的田野里駐紮下來。
不死心,決定再等一天時間。
直等到第二天過午,總算還是有稀稀拉拉零散的騎兵,回到營地里。
林豐已經睡足了覺,正站在城門樓上眺望著韃子的營地。
自己這幾天的奔波沒有白費,不但解了清水城之圍,還打擊了韃子軍隊。
關鍵是讓邊軍吃了個大虧。
也不知道邊軍會不會因此對韃子動怒。
他用胳膊肘撐在城牆上,眯著眼睛。
琢磨著該不該將眼前的韃子,一塊做掉。
前兩天,城內又收攏了好幾百邊軍軍卒,充實到自己的隊伍里。
是不是讓這些剛剛加入的軍卒,見見血?
一支隊伍的戰鬥力,不在人數多少,而在於精不精,怕不怕死。
如果像前幾天的邊軍一樣,聽到韃子的聲音,連打都不敢打就潰散了。
這樣的隊伍,就是再多也只是浪費糧食。
同樣,銅甲斡勒也在思考。
就眼前的四百騎兵,照樣能將清水城的守軍打敗。
自己稀里糊塗被引到這裡,又莫名其妙地跟邊軍打了一場。
經過幾天的思索,斡勒感覺是被人耍了。
能晉升到銅甲,並非全憑蠻力,腦子也得跟得上,不然很難繼續往上走。
除非你族中有足夠雄厚的背景。
就像現在,事情變得越發詭異。
按說,一千鐵騎,已經可以在大宗邊境這塊土地上,橫著走,豎著走。
不管你怎麼走,根本毫無障礙。
前幾日的兩千邊軍就是很好的例子,根本無需費力,就讓對方潰敗。
可此戰詭異之處,就是自己的六百鐵騎去了哪裡?
看著遠處並不是特別高大的清水城,斡勒眼裡的迷茫之色更加迷茫。
雙方都在思考,猶豫。
秦方來到林豐身側,低聲道。
「林將軍,屬下錯了。」
「哦,不知秦將軍錯在哪裡?」
「屬下不該心慈手軟,放任邊軍在城下肆虐。」
林豐笑道:「秦將軍並非心慈手軟,而是對邊軍,對大宗還殘存著希望。」
秦方猶豫著:「那到底在大宗該聽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