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嘆一聲,雲羲和跪倒在地,
「為了太子殿下的安危,臣女請求皇上皇后,將臣女與太子的婚事,延期一年。」
事已至此,這婚今日定然是退不了。
她自己先開口,總還能多爭取一些時間,這一場謀劃不成,她總還能再想別的。
秦玄凌瞧著她滿心失望卻故作鎮靜的樣子,淺黃色的宮燈將融融暖光灑在她的臉上,將她那異於常人的美貌鍍上了珍珠一般的華光,莫名的養眼。
明明她的身影看起來是那麼的美麗易碎,精雅的就像是溫室中只為華貴而生的墨玉牡丹。可她脊背卻挺直如同一柄無形的尺一般,堅韌不折,威武不屈。
美麗的,嬌艷的,永生的,黑心牡丹。
「羲和很識大體!」
皇帝秦蒼的臉色也好看了一些,心道這糟心的鬧劇也算是落得個一團和氣,他斜眼瞄著太子秦君澤,用眼神告訴他,該你表現了!
秦君澤趕忙拱手朝著雲烈行了一禮:「雲將軍,羲和,孤晚些時候,自會去府上請罪。」
雲烈不置可否地回了個禮,嘆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麼,拍了拍雲羲和的肩膀。
「謝天謝地。」
林氏喃喃地念叨著,她下意識的握著雲羲和的手,眼眶紅紅的,這兩日鬧出來的都是些什麼事兒啊,竟是將她的寶貝女兒放在火上烤一般。見雲羲和興致不高,她更是心疼不已。
看著他們一家和睦美滿,雲鶯兒捂著臉頰,心裡更加不是滋味。明明都是雲家的女兒,為什麼她和雲羲和的待遇天差地別?
她的小娘,是雲府的妾室,從小就教育她一定要爭個好前程。
雖然雲府上下從未在吃穿上苛待她,林氏甚至將她記在名下,對外也稱一聲嫡女,可她終究不是從嫡母肚子裡爬出來的,她總覺得隔著一層。
小時候,每每她覺得自己也很幸福的時候,她的小娘就會告訴她,你比不上雲羲和,你若是現在貪圖享樂,就永遠只能跟在嫡姐身後撿她挑剩下的東西。
然後逼著她小小年紀的她努力練習琴棋書畫歌舞,甚至......房中術。
雲鶯兒滿眼絕望,為什麼,明明老天爺都要幫她這一回了,為什麼最後,那尊貴無雙的位置,還是落在了雲羲和頭上。
她忽然一陣怒從中來,抬手擦了擦快要落下的眼淚,重又跪直身子,重重地磕了個頭:
「皇上!鶯兒求您成全羲和姐姐吧!」
眾人臉上的笑意瞬間又僵了僵,她要做什麼?
「孽障!不得放肆!」
雲烈臉色鐵青,事已至此,這個敗壞門風,還不消停的孽女還要惹什麼是非?
嫌雲家上下活的命長了?
「父親,您什麼都不知道!您不關心羲和姐姐心裡在想什麼,但是鶯兒卻不能袖手旁觀,鶯兒自小和姐姐一起長大,只想讓姐姐過得幸福!」
雲鶯兒說著又朝著雲烈磕了個頭,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雲鶯兒!」雲烈怒目圓睜,上前就要將雲鶯兒堵了嘴拖走,秦蒼卻揚了揚手,示意雲烈息怒。
他雖然不耐煩這些瑣事,但他是皇上,亦是父親。縱然雲家的兵權再重要,他也不能讓什麼不安定的東西,混在太子身邊。
若真是雲羲和有什麼不識抬舉的地方,那縱然是擼了雲烈的鎮國將軍,收了他的兵符,傷了臣子的心,他也要給太子換個太子妃,給自己換一個趁手的鎮國將軍。
天底下英才列列,難道只有一個雲烈不成?
「你說!若是敢口出誑語,誣陷未來太子妃,後果自負!」秦蒼聲音低沉冷冽,雲鶯兒嚇得忍不住肝顫,後果自負......
可眼下過了這個機會,她便再也沒有機會,將雲羲和拽下高台了!
「回皇上!臣女的姐姐雲羲和,她與大順的晟王有情......」
她將先前說給太子的那一套說辭,又說了一遍,似乎是覺得,只要自己說得足夠多,假的就能變成真的。
她還煞有介事地補充了一些細節,「那大周的晟王......強迫......強迫臣女時,嘴裡喊著的還是羲和姐姐的名字......」
「混帳,你給孤住嘴!」
秦君澤滿臉驚怒,雲鶯兒這是什麼意思?
這些話私下跟他說也就罷了,這會兒又當著眾人的面說出如此詳盡,跟直接說他被帶了綠帽子有什麼區別?
秦蒼那原本轉晴的臉色,重又變得晦暗不明。
雲羲和既已和太子有了婚約,怎能再和別的男子有情?倘若她有意存了異心,那豈非是雲家也存了異心?
「還請皇上明鑑,若非如此,羲和姐姐作為未來的太子妃,甚至是未來的一國之母,豈能如此沒有容人的度量?僅僅是因為太子要納臣女過門,就如此聲勢浩大的借題發揮,要與太子退婚?」
「還有那天象一說,」
雲鶯兒哭著撲倒在地,一片情真意切,仿佛是真的為了姐姐的幸福考慮,「既然羲和姐姐與太子無緣,臣女求皇上,成全姐姐與晟王的一片情深吧。」
雲羲和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的表演。
「雲羲和,你作何辯解?」秦蒼的肆意放縱著自己的怒火,雲家真是要辜負他多年的信任,連個女兒都教不好!
雲羲和只覺得今日跪的膝蓋疼:
「回皇上,本是家醜不可外揚,可眼見著鶯兒妹妹如此作踐自己,作踐雲家,此事,臣女卻是不得不言明了。臣女先前在府中待嫁,未曾見過什麼晟王。昨日與雲鶯兒去度空寺上香,路遇山賊埋伏,臣女僥倖,」
她頓了頓,
「臣女僥倖躲進山林中,得玄王爺相救,這才逃過一劫。
臣女回到長安,便去報官。臣女同趙貞大人趕到時,鶯兒卻與那晟王正滾在床上,不知天地為何物。
當著眾人的面,她甚至謊稱自己是雲家羲和,要污了臣女的清白聲譽。」
「皇上,臣女所說千真萬確,當時圍觀的百姓都見到了那一幕,您招人一問便知。臣女也想不明白,這會兒鶯兒妹妹為什麼要這麼說這樣毫無根據的謊話?還請皇上,皇后,為臣女做主!」
眾人聽到這都驚呆了。
昨日一事傳的沸沸揚揚,可太子有意遮掩,到底沒有人將細枝末節講的如此清楚。
尤其是雲烈,他眼中猛地浮現出一抹殺意,猛地看向雲鶯兒:「孽障!你怎敢如此詆毀你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