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妤背著包,本來已經跨出門了。
可聽見這句話,秦妤特意回頭問:「小舅舅,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老實回答。如果你和小舅媽結了婚,你有事又要離開她出門去,那你希望小舅媽特意的表示出依依不捨的樣子送你嗎?」
「這個麼……」秦昭光愣住。
然後他極認真的想了想,一臉認真地說:「還真是啊,我希望她像平常一樣,不要鄭重其事的送我,嗯,或者就送到門口就開開心心回去就好。」
「為什麼呢?」
「因為,我不想她流眼淚,我也不想接受離別,她要是特別不捨得的送我,哭唧唧的,我會覺得我出門是罪過,我至少有一天的工作是難過的吧,不放心啊。」
秦妤聳了聳肩:「我也一樣。走了,別送我。」
秦昭光:「……」又被外甥女教育了!
醫院裡。
秦妤很快找到韓向紅的手術室。
因為韓海生正呆呆地坐在外面。
秦妤把自己帶的水壺遞過去:「韓主任,喝點水吧,你看你的嘴唇,都起皮了。」
韓海生接了水壺,急急地喝一口,苦笑:
「謝謝,真的,從昨天晚上我就沒吃東西沒喝水,急得不行,現在人倒是找到了,但還是急,唉,也不知道她嫂子知道了,會不會難受得不得了呢,我得瞞著點。」
秦妤:「對,瞞著點,等一會兒向紅手術結束,我留下來陪著她,你只管先回去休息一晚上,明天再來好了。」
「這,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嫂子身體不適合熬夜,你一個男同志照顧向紅,總歸也是不太適合的。我正好要照顧另外一個中槍的孩子,陪一個也是陪,乾脆我負責兩個人好了。」
韓海生默認了這法子,又問:「對了,那個中槍的孩子,是你什麼人?」
「額……沒什麼,就是認識的一個孩子。」
韓海生見秦妤不肯多說,倒也沒有非要問,只點點頭,真心的謝過:「那我就不客氣了,辛苦你一晚上,明天白天我來看他們兩個好了,白天如果向紅要上廁所啥的,叫護士比較方便。」
「那就這麼說定了。」
一時間,兩人無話。
但秦妤明顯感覺到,韓海生有話要說。
他坐在位置上,一會兒偷偷看秦妤一眼,一會兒下意識的搓搓自己的腿,很是局促不安。
秦妤主動開了口:「韓主任想問什麼,只管問吧?」
「那個,就是,當時,是誰先發現的我們向紅,你知道嗎?當時,她……還好嗎?知道她經歷了什麼嗎?」
秦妤這點眼色還是有的,只撿好的說唄:
「沒看見具體情況,到底經歷了什麼還不知道。於明銳他們追過去的時候,她就被宋皋推著出來了,哦,說是本來有個繩子綁住,後來宋皋嫌繩子礙事就砍了,所以,不是什麼很不好的場面。」
「那就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韓海生尷尬地扯扯嘴角:
「就是……這件事,你看,我們應該怎麼做,才能不讓人議論我們向紅呢?小秦,這個事我也不知道要跟誰說,這以後,我們向紅可怎麼做人呢?唉!」
秦妤一時無語。
這個年代,對女孩子的名譽還是看得非常重的。
雖然廣播裡天天講「女子能頂半邊天」,但真的出現失蹤或者擄掠的事情,輿論對女性還是非常苛刻。
即便韓海生是軍人,也逃不脫這樣的看法。
秦妤想了一會兒,最終只能建議:「於明銳去給於老匯報今天的事情了,要不然,你跟於老那邊也匯報一下,說說你的難處,以於老的為人,我相信他會知道怎麼讓所有參與者閉嘴的。」
韓海生拍了下大腿:「對!還是你想得周到,只有於老能讓大家不亂亂的議論,我馬上去一趟。就是這裡……」
秦妤連忙接下了話:「這裡有我。我剛才過來的時候,跟負責這個案子的安科長申請了,一會兒把向紅和救我的那個孩子放一個病房,這樣他們需要詢問的時候好找,好管理,我也方便照顧,他們同意了的,所以你只管放心吧。」
「真的是太好了,我馬上去,一會兒就回來。」
韓海生馬不停蹄地走了。
他應該是覺得,妹妹的聲譽,重要過妹妹的身體。
秦妤能理解。
畢竟從剛才的狀況看,韓向紅雖然身體會吃苦頭,卻沒有生命危險。
但要是她被人擄走一天一夜的事情散播出去,以後的人生,將會很艱難。
秦妤一個人坐在手術室外又等了一個小時,沈振國先被推出來了。
安臨川去協調了,給了個四人間的大病房,沈振國被移動到一張臨窗的病床上。
外面早已經天黑,病房裡只有一盞白熾燈。
沈振國狹窄的身體躺在那裡,白熾燈給他帶來慘澹的光影,這讓他看起來格外的單薄。
真是太瘦了。
醫生和秦妤說:「這孩子營養不良得有點嚴重,失血也有點多,要是不好好補回來,以後是會影響發育的。」
秦妤點頭表示知道了,又問:「那他的傷口呢,會影響以後的日常動作嗎?」
醫生:「那倒算是他運氣好了,子彈打在鎖骨位置,正好穿過了身體,除了一個終身都會存在的大傷口,別的不會有影響。
但是他的身上有很多舊傷都蠻重的,左手臂還骨折過,當時沒有好好處理,長得有點歪了,現在如果要矯正的話,會是一個比較大的手術。
他身上還有很多用菸頭燙過的痕跡,新的,都開始潰爛了,我們有順便給他處理了,再遲的話,可能會引起很大的病症。」
秦妤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只能蒼白的留下一句:「謝謝醫生。」
等醫生護士都離開,秦妤走過去看麻醉還沒有過的沈振國。
果然,他除了肩膀位置綁了紗布,別的好多地方也都有藥水處理過的痕跡。
有的嚴重的包紮了,有的則比較淺,沒有包紮,但能清楚看出來,是一個個圓形的傷疤。
連秦妤這個不懂醫術的人也能看出來,這些傷是最近一段時間被多次燙出來的。
這孩子,都經歷了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