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念姝在一旁,被趙明傑這聲嘶吼嚇得一哆嗦,她忙不迭地抹了兩把眼淚,佯裝悲慟地附和道:
「是啊,隊長,求求你們再費費心,子欣姐她那麼好的人,我們實在不忍心就這麼放棄。」
嘴上說得情真意切,可心裡卻巴望著這場搜救快快收尾,每多一分鐘,她就多一分暴露的風險。
消防隊長看著趙明傑絕望又執著的眼神,重重地點了點頭:
「趙先生,你放心,我們肯定不會輕易放棄的,這就聯繫周邊幾個救援隊伍,大家一起擴大範圍、加大力度找。
只是這過程可能還需要些時間,你和令妹也折騰一宿了,要不先下山去休息會兒,有消息了我們第一時間通知你。」
趙明傑緩緩搖頭,眼神依舊死死盯著崖底,仿若只要移開目光,徐子欣就會永遠消失在世間:
「不,我就在這兒等著,哪兒也不去。子欣在這下面,我怎麼能走?」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趙念姝暗自叫苦,她可不想再在這崖頂待下去了,又累又怕。
可嘴上還得勸著:「哥,咱先下山吧,在這兒乾等著也不是辦法,下去吃點東西,養足精神,說不定回來的時候就有好消息了。」
她邊說邊觀察著趙明傑的臉色,心裡七上八下的。
趙明傑沉默了許久,才終於有了點鬆動的跡象,他無力地擺擺手:「你先下去吧,我留下。」
趙念姝還想再勸,對上趙明傑那空洞又哀傷的眼神,把話咽了回去,只輕聲說:
「那我先下去給你帶點吃的喝的上來。」
說完,便匆匆往山下走去,腳步急切得像是背後有什麼在追趕,一刻也不敢多停留。
救援工作持續進行了三天三夜。
消防人員們幾乎把整座山都找遍了,也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趙明傑跟著工作人員們的後面,在山上足足待了三天三夜,最後因傷心過度跟體力不支暈厥了過去。
等他醒來,人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他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點滴一滴滴落下,像是倒計時的鐘聲,每一聲都敲在他空洞的心間。
他只要一閉眼,徐子欣的音容笑貌就會在腦海中浮現,怎麼也揮散不去。
這三天三夜的搜救無果,讓他心底那點微弱的希望火苗,也在風中搖搖欲墜。
趙念姝端著保溫飯盒走進病房,臉上滿是疲憊與心虛交織的複雜神情。
她把飯盒輕輕放在桌上,低聲說:「哥,吃點東西吧,你都幾天沒好好進食了。」
趙明傑仿若未聞,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世界裡。
醫院這邊要求他靜心休養一周,可他實在是待不下去,心裡始終掛念著徐子欣,也不知道搜救的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
他不顧醫生的勸阻,強行出了醫院。
然後,讓他的助理劉東開車送他去了搜救大隊。
到了搜救大隊,趙明傑跟負責搜救的王隊長見了面。
「王隊長,我女朋友徐子欣,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趙明傑的聲音乾澀沙啞,仿佛每吐出一個字,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
他雙眼布滿血絲,直勾勾地盯著王隊長,眼神里滿是渴求與絕望。
王隊長面露難色,輕輕嘆了口氣,抬手扶了扶帽檐:「趙先生,我們這幾天確實沒歇著,把周邊能搜的地方又仔仔細細篩了幾遍,可還是……」
他頓了頓,不忍說出那個殘酷的結果,「還是沒找到徐小姐。不瞞您說,按照以往經驗,這麼久毫無頭緒,情況很不樂觀。」
趙明傑身形晃了晃,劉東趕忙上前扶住他。
他卻猛地甩開劉東的手,雙手揪著自己的頭髮,痛苦地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找不到……」
片刻後,他抬起頭,眼神里閃過一絲決絕,「王隊長,我不能就這麼放棄,能不能再組織一次搜救,費用我來出,要多少都行。」
王隊長面露猶豫之色:「趙先生,不是錢的事兒,這幾天兄弟們連軸轉,體力消耗太大了,而且那片山區地質狀況複雜,再大規模搜下去,風險也高……」
趙明傑還想再爭取,王隊長的對講機突然響起,一陣嘈雜聲後,那頭傳來隊員興奮的呼喊:
「隊長!發現疑似徐女士的物品了!」
趙明傑的心跳陡然加快,一把抓住王隊長的胳膊:「在哪?快帶我去!」
王隊長顧不上多言,帶著趙明傑就往隊裡的車奔去。
車子一路疾馳,揚起漫天塵土,趙明傑坐在后座,雙手緊握成拳,指甲都嵌進肉里,他在心裡不停祈禱,希望這次真的能找到徐子欣。
哪怕只是一絲線索,能給他破碎的心一點慰藉也好。
等到了現場,趙明傑迫不及待跳下車。
只見一名消防員捧著一件染血的外套,小心翼翼遞過來:「趙先生,這件衣服我們比對過了,確定是徐女士的,在一處隱蔽山坳里發現的,周邊還有些打鬥的痕跡。」
趙明傑接過外套,雙手顫抖得厲害,那熟悉的布料、熟悉的氣味,瞬間讓他紅了眼眶,眼淚大顆大顆砸落。
「子欣……」他哽咽著,心中那剛剛燃起的希望,又被不祥的預感重重籠罩。
王隊長根據自己多年的搜救經驗,得出一個殘忍的結論,語調低沉地對趙明傑說道:
「趙先生,根據我們搜救工作的以往經驗可知,您女朋友墜崖後,大概率是被山上的野獸叼走了……
您節哀順變!」
趙明傑像是被一顆子彈擊中,身子猛地一震,他難以置信地瞪著王隊長,嘴唇哆嗦著:
「你……你說什麼?被野獸叼走?不,不可能!」
他把那件染血的外套越攥越緊,指關節都泛出青白色,仿佛只要他不鬆手,就能把徐子欣從這可怕的命運里拽回來。
王隊長無奈地嘆口氣,目光里滿是惋惜:「趙先生,這處山坳本就偏僻,常有野獸出沒,而且徐女士失蹤這麼久,現場又有打鬥痕跡和血跡,這是目前最能解釋得通的推斷了……」
趙明傑眼神空洞,機械地搖著頭,嘴裡不停念叨:「不會的,不會是這樣……」
他突然瘋了似的轉身,朝著山林深處衝去,一邊跑一邊嘶喊著徐子欣的名字,聲音在山谷間迴蕩,透著無盡的悲愴與絕望。
劉東和幾個隊員趕忙追上去,費了好大勁才把趙明傑拉住。
就這樣,徐子欣「意外失足墜崖」的案子就這麼了結了。
趙明傑剛失去她,心裡有點接受不了,連著一周都在借酒消愁。
而趙念姝得知徐子欣案子結束的那一刻,心裡倒是樂開了花,她總算是除去了心頭一大禍患。
往後再也沒有人會以她不是趙家真千金的事來威脅她了。
當然了,她心裡明白,要想穩住「趙家千金」的這個身份,還得想辦法除掉雲笙這個真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