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瑤玥見王古茗不再與百姓解釋,嫣然一笑:「鶴王必敗,澤王進城,少城主的爹,可以依舊為城主。
玩古茗堅定:「你休要蠱惑我站隊澤王。」
溫瑤玥看了一眼燕承恩。
燕承恩明白溫瑤玥意思,他來說,會更有分量,便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鶴王兵力再強,但分兵了三路,面對不弱的南辰軍隊,北冥軍隊,以及澤王和我的兵力聯手,少城主覺得,鶴王有幾分贏的可能?」
王古茗:「即使如此,我們鶴王,仍有五成把握。」
燕承恩:「沒錯,可如果再加上內亂呢?」
王古茗:「有我和我爹在,雪夜城一定不會亂。」
溫瑤玥:「少城主說得不錯,不過,其他城呢?」
王古茗也知道其他城,出現了和雪夜城早上一樣,扎堆糧鋪的情況。只有他們雪夜城,暫時將百姓壓了下來。
燕承恩繼續:「鶴王已面對三方之戰,又十座有九座城內亂,鶴王還能再分兵出來鎮壓九城百姓?」
溫瑤玥:「我們還是那句話,不管鶴王是不是東淵之主,你們王家,都是雪夜城的城主。」
王古茗陷入沉思,他不敢一人冒然拿決定,然能與他商量的阿爹,已經去鶴王那裡,匯報城中情況,並去商量對策。
溫瑤玥沖身後一揮手,十五到十八尋,朝跪著的秦記老闆躬身。
秦記老闆嚇得大喊:「說過不殺我的!」
十八尋更大聲,生怕百姓誤會他們嗜殺,他可不能將王妃的事,辦砸了:「我是扶你起來。」
秦記老闆哆哆嗦嗦被扶起,腿抖得長袍都跟著打擺子,一些刺頭百姓嘲笑:「我們買米時,老闆眼睛都看天上去了。現在見了貴人,頭抬不起來不說,腿也直不起來了。哈哈哈~~」
秦記老闆渾身皮肉緊張哆嗦,啥也聽不進去,所有注意力,都在這幾名靠近他,滿身殺伐之氣的護衛身上。
見護衛將金子給他,他又要跪下,被十八尋喝住:「收著,不收,是不想給糧?」
百姓聽到這一聲,立馬氣憤又興奮:「是啊,簽了協議,為什麼不收錢?」
「收錢,放糧!」
「收錢,放糧!」
………
秦記老闆看向王古茗,嘴唇抖動:「我收,還是不收啊?」
王古茗如被架在火上烤,若收,以王妃給的錢,秦記老闆的存糧顯然不夠,還得去糧庫提糧發給百姓。
可糧庫里的糧食,若一下子都發給百姓了,鶴王軍隊就會糧食短缺。
燕承恩開口:「此時還搖擺不定,要是百姓等不及了,開搶了,你城裡的兵,能活幾個?」
溫瑤玥接話:「更關鍵的是,待澤王破城,就算澤王有心讓你爹繼續做城主,可這群叛過你的百姓,還接受你們嗎?」
王古茗只覺得汗濕的衣服,格外貼身勒人,掙紮好半晌才道:「我阿爹才是城主,選擇誰,我做不了主。」
溫瑤玥輕笑低語:「我一個婦人,都知道局勢瞬息萬變,等你阿爹來?你能不能活,都是個未知事呢?」
秦記老闆聽到連少城主,都有可能活不了,嚇得一哆嗦,又跪下了,跟瘋了似的:「別殺我!別殺我!……」
十八尋忙拉秦記老闆起來,秦記老闆更嚇得滿地爬。
街道對面的刺頭百姓大笑:「打暈算了,吵死了。」
「是啊,打暈了,說不定醒來就好了。不打暈,他估計得一直瘋下去。」
十八尋看向溫瑤玥和禹王:「打暈了,錢交給誰啊?」
溫瑤玥:「聽百姓的,先打暈。」
十八尋照做。
突然,一名百姓,從人群中滾了出來,撞飛向對面沒人的鋪前,胸口好大一道刀傷,正噴涌式的往外冒血。
離那被砍傷之人近的百姓,嚇得面無人色,紛紛後退。
整條街,都因為突然的慘烈,驚駭得寂靜無聲。
那名滿身是血的人,當即咽了氣。
遠一點的人群,驚懼的同時,感覺自己的生命,也受到了威脅,大怒:「為什麼殺我們百姓?」
一聲吼叫,激起千層浪。
整條街的百姓,從驚懼中緩過神來,大喊:「為什麼殺我們?」
苟在隔壁街道的人群,聽到一聲高過一聲的詢問,都好奇的、成群的,挪過來,看怎麼會回事?
結果看見了胸口內臟,幾乎被砍得露出來的死者。驚懼瞬間隨著已經叫喊起來的百姓,化作憤怒:「為什麼殺我們?」
喊聲一聲高過一聲,聲聲翻倍,從原本的質問,變成聲討。
王古茗驚顫,他哪怕那天殺一個,耽誤他們行事的妓子,都要拉到隱秘的巷子去。究竟是誰不長眼,敢當著這麼多人,以這種血腥的方式殺人?
王古茗在百姓第一聲高喊的時候,就衝到了死者面前。他一把奪過那把帶血的刀,將刀架在那名兵的脖子上:「誰讓你動手的?」
那兵跪下,指著死者:「我沒有,是他突然撞到我刀口上的。」
百姓紛紛大喊:「自己撞刀口,誰信?」
「我們不信。」
「我們不信。」
……
王古茗分明用力握緊了刀,手卻晃動不已。他就怕殺了眼前的兵,也止不住民憤。
溫瑤玥和燕承恩對看一眼。
燕承恩也走了過去,拿過王古茗手中的刀,朝那人的後肩頸,一刀下去,兵,倒地了。
快而準的一刀,讓百姓呆怔,瞬間靜了下來。
燕承恩趁機道:「殺人償命。少城主曾對本王言,百姓乃城中根本。」
王古茗此時必須站在百姓這邊,只要百姓不亂,城就不亂,也就不算托鶴王后退。
溫瑤玥帶著十五到十八尋,抱著木箱子裡的金子,走過來,對王古茗道:「秦記老闆昏厥,還請少城主,代為收下銀錢,為百姓發糧食。不日,澤王進城,以後全城百姓,都減賦稅一半。」
減賦稅一半?
百姓們覺得自己的耳朵,似乎出了問題,這太不可思議了。
百姓甲:「那我們豈不是有好日子過了?」
一聲帶著喜悅的質問,讓所有人,又躁動起來。
百姓乙:「禹王,澤王妃,是真的嗎?」
燕承恩:「以後,雪夜城不需要交軍糧,自然就能減稅一半。」
百姓歡呼一片。
百姓丙大聲問:「澤王什麼時候進城?」
燕承恩:「明日。」
百姓又是一片歡呼。
燕承恩:「還請少城主收下金子,為百姓放糧。那些糧食,本就是百姓多交的一半。」
王古茗感覺這次,被架得更高了。
收金子,就相當於收了百姓,上交的一半糧食銀錢,民心,再不會向著他們王家。
且收錢,就得放糧,糧庫空了,相當於背叛了鶴王。
不收,就明擺著和群情激奮的百姓對立,和眼前的兩位貴人對立。
對立的結果就是,他現在,必死無疑。
王古茗一咬牙:「我雪夜城的百姓,我們王家願意寵著,不需要銀錢,放糧!」
百姓再次歡呼。
溫瑤玥和燕承恩對看一眼:這王古茗,最後一步,選擇了民心,可堪當大用。
早上被封的糧鋪,全部開門。百姓在王古茗的組織下,開始有序排隊領糧食。
那名被燕承恩砍倒的士兵,只是砍到了後肩頸的昏睡穴,已經被抬下去救治。
雪夜城,一派融洽,都期待著明日澤王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