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友臣坐在秦記對面的茶樓客房,與之前燕承恩的客房相鄰。
崔友臣:「要是亂起來,鶴王定吃不消,白先生就會立即出來幫鶴王,而因此陷入局中。可惜,沒亂。」
一梅:「要不要再安排一個人撞刀口?」
崔友臣:「不必。他們這般能耐,再來一個自撞刀口,就該順藤摸瓜到我們身上了,得不償失。反正眼下,鶴王將要失勢,白先生不過晚些出來而已。」
百姓散去後,賀恭年如約來到茶樓,自顧自地坐下:「今日喝什麼好茶呢?」
崔友臣將一杯盞,推到賀恭年的面前:「龍鳳團茶。」
賀恭年:「這可是貢品啊。」
崔友臣:「你叔父鶴王,即將失勢,你很快就有取而代之的機會,以後日日得喝貢茶。」
賀恭年神色掙扎又堅韌:「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我叔父無兒無女。血親里,也只有我這麼一個親侄子。可叔父,竟然要將整個東淵,拿去和雪裡泉的什麼白先生,做交易。」
賀恭年始終忘不掉,那天前去叔父房間,聽見了叔父和謀士的最後一句談話,就是要以整個東淵,脅迫白先生吃一種毒。
他原本以為,白先生能因此被叔父所掌控。那麼東淵,也就只會是名義上,送給白先生。
可白先生吃了毒藥,轉身就找了天下有名的錢神醫解毒。
叔父竟也不攔著,這不是白白將東淵,送給白先生嗎?
見過被奪家業,敗家業,沒見過送家業的。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崔友臣規勸:「別惱,別惱。你叔父作為敢第一個反了前朝,第一個敢殺先皇室的人,足見與常人不同,許是有什麼大格局,也說不定。」
賀恭年苦笑:「整個家當都要送出去,還能有什麼大格局,底牌都沒有了。」
崔友臣:「所以賀兄幫我放溫小姐進城,實乃明智之舉。你看,溫小姐今日就如我所說,將你叔父的十座城,都弄亂了。」
賀恭年:「是,叔父弄丟的城,我再周旋迴來。即使周旋不回來,也比白送給姓白的強。」
崔友臣:「賀兄好謀算,崔某佩服。」
賀恭年抿一口茶:「少來,這其中我受了你不少點撥,該說佩服的人,是我。」
崔友臣淡淡一笑:「功成名就的時候,別忘了我就行。」
賀恭年:「放心,我若做了東淵之王,東淵的經濟這一塊,一定交給你。只有皇都的傻皇上,才會將你這寶貝疙瘩流放走。」
崔友臣抿了抿唇,突然陷入沉思。皇上才略過人,竟選擇流放了他。現在想來,莫非是皇上知道了崔家背後的白先生,所以覺得抓他無用?
賀恭年繼續:「什麼時候,帶我見貴人。」
崔友臣:「今晚,見禹王。」
*
晚上,戰鼓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敲打得激烈。
睡眠淺的百姓,甚至聽見了戰士們喊殺的聲音。聲音持續,越來越高昂,越來越近。
正午夜時分,面對澤王和禹王聯手的八萬軍隊,鶴王的五萬大軍,終是抵擋不住,失了邊境防守。
鶴王帶著軍隊,快速向雪夜城奔騰而來:「開城門,快!撤回城內。」
城門很快打開,潰敗的軍隊,如泄洪般湧現進城。
鶴王再次大喊:「關城門!」
然城門上,禹王燕承恩手握住兩把劍,一把抵在少城主王古茗的脖子上,一把抵在鶴王侄子賀恭年的脖子上。
鶴王大叫:「恭年!」
城主驚懼:「我兒子!」
燕承恩嚴肅道:「繳械投降,我就放了他們二位。」
賀恭年義憤填膺般道:「叔父快離開!城中糧庫已空,無軍糧!百姓也已心向澤王。叔父快離開!不用管我。」
後面澤王的大軍,距離城門已經不足一千米。
鶴王對城主道:「你留下,我回頭派百名間諜助你,一定要救出恭年和古茗,本王信你!」
說完,鶴王揚鞭而去。帶著他的士兵,一路從北城門離去,直奔下一座城:黛江城。
澤王燕尋安,不到半盞茶,進了城,巡視一圈,沒有追到鶴王兵馬。便留下看守城門的守城軍。其餘士兵,全部駐紮城外,避免擾民。
燕尋安大致安排妥當,第一時間,上城樓見燕承恩。上城樓時,敏銳覺察到,站崗的士兵里,有一人雖低垂著頭,但氣質很不同。
燕尋安仔細看了那人幾眼,示意他身後的程江,查清楚此人。
燕尋安到了城樓之上:「四弟。」
燕承恩旁邊的王古茗和賀恭年,對燕尋安行大禮:「參見澤王。」
燕尋安看向二位。
燕承恩介紹:「二哥,這位是鶴王的侄子賀恭年。這位是城主之子,王古茗。都有心誠服我大乾皇都。」
燕承恩將剛剛賀恭年和王古茗協助他的事,向燕尋安講述了一遍。
燕尋安:「得二位相幫,實乃大乾幸事。大乾正是需要人才之際,待東淵戰事停息,希望二位能為百姓安,接受即將到來的皇都委任令,擔任要職。」
王古茗和賀恭年再行一大禮:「定不負皇恩。」
程江押著人過來:「王爺,這是戰場上,跟在鶴王身邊的人。」
「叛徒!」那名被燕尋安示意盤查的可疑人員,正是沒來得及躲藏的城主。
王城主憑藉對城樓的熟悉,快速裝扮成守城人隱藏身份。以為夜深,不易被發覺,這樣,他也能伺機看兒子,會被押送到哪裡。
誰知,兒子竟和鶴王的侄子,聯手演戲欺騙他和鶴王:「你們兩個沒骨氣的東西。要不是你們,鶴王這會,已經禁閉城門,將澤王軍隊,攔在城門外了。」
王古茗忙朝燕尋安跪下,扭頭對自己阿爹道:「阿爹,城中糧庫已沒有供給軍隊的糧食,這是真的。百姓心向澤王,這也是真的。」
王城主痛心疾首:「逆子!即使沒有糧食,沒有民心,鶴王駐紮城內,也可以從後方城池,支援過來。鶴王之所以果斷離開,是為了你們不被殺害,還準備派人協助我救你們。可你們,卻早已經背叛了鶴王。」
王古茗拳頭握緊,無言以對。他本也不想背叛,可對上澤王妃和禹王,給他的那般境地,他哪裡有的選。
賀恭年嗤笑一聲:「王叔,我叔父之所以走得乾脆,是因為不在乎雪夜城。您想得過於情懷了。」
他叔父,可是要將整個東淵,都送給姓白的。
區區雪夜城,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