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神醫也跟著溫瑤玥和燕尋安,一同回皇都。
在行至一道山谷時,整片山林寂靜得一聲鳥叫都沒有。
程江敲了敲車廂:「王爺,王妃,不對勁。」
燕尋安為沉睡的溫瑤玥蓋上厚厚的毯子,便出了車廂,上了馬,隨行在車旁:「這山谷兩邊的森林廣泛而茂密,卻一聲鳥叫也無,可想裡面藏了不少人。所以,不必再前行,就此紮營。」
人藏得再多,能有他帶回皇都的五萬軍隊多?
程江照做。
林中的死士,原本準備往山谷中間扔石頭的手,都停了下來。
夜色降臨,程江在燕尋安的安排下,帶著軍隊開始進入山谷兩側的高山,將能夠往山谷里設伏的地點,一一排查占據。
溫瑤玥和燕尋安在馬車裡対掌解毒。
溫瑤玥:「外面怎麼有隱約的廝殺聲?」
燕尋安:「不知道是誰派來的殺手?」
溫瑤玥:「總不能又是鶴王吧?國舅被父皇下獄,看管得嚴謹,皇后也入了冷宮,還能有誰?」
燕尋安:「我也在思考這個。」
夜半時分,軍隊成功占據山谷兩山之間所有能設伏的地點。
溫瑤玥一覺醒來,早已過了山谷,並在清晨到達皇都東城門,城門之上,立著肖琦大公公,他高聲宣讀聖旨:「澤王奉密旨離都應戰東淵,今凱旋而歸,特命文武百官相迎,開城門!」
城門緩緩打開,文武百官列隊而立,共同高喝:「恭迎澤王凱旋迴都。」
「恭迎澤王凱旋迴都。」
「恭迎澤王凱旋迴都。」
一連三聲大喝,莊嚴濃重的儒雅之音,帶著渾厚的力道,在城內城外飄揚。
溫瑤玥驚嘆:「你父皇真是愛你厚重,不僅幫你掩蓋私自調兵離都的罪行,還反過來給你這麼濃重的接待。」
坐在馬上的燕尋安,知道父皇如此做,就是讓百官心向他,讓城內百姓信服他。
馬車跟著燕尋安進城,溫瑤玥聽著城內百姓大聲歡呼澤王威武,聲音如同波浪般,起起伏伏,一聲歇下,一聲又起,一聲高過一聲。
溫瑤玥心嘆:燕尋安完了,被架得這麼高,萬眾矚目之下,以後是一星半點的錯,都不能犯了。
燕尋安則感受到百姓濃烈的熱情和擁戴,他內心油然而生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心懷和抱負。
燕尋安和溫瑤玥被百姓擁戴,被百官追隨著,到了宮門口。
宮門發出威嚴沉重的聲音,緩緩打開,立在門口最前面的,是一身公主華服的燕淑韻,她笑容端莊祥和地看著宮門口的溫瑤玥和燕尋安。
肖琦大公公小跑到燕尋安和燕淑韻的中間,高喝:「皇上特令,凱旋而歸的澤王,為公主的冊封禮,賜名。」
燕尋安下馬,牽住下馬車的溫瑤玥,兩人一同走到燕淑韻的面前。
燕淑韻眼含微淚:真好,我為你服毒,你為我新生賜名。
燕尋安想起過往,內心也是五味雜陳:「賜名,長樂安。」
燕淑韻行大禮:「謝二弟賜名。」
燕尋安回禮:「願姐姐長長久久的快樂安康。」
溫瑤玥跟著燕尋安行禮,對燕淑韻投以真誠祝福的笑容。
長樂安,沒有深奧的意思,只有字面長長久久的快樂安康。
這是燕尋安對燕淑韻最真摯的祝願。
三人在一眾人的簇擁下,來到朝政殿,面見穿著一身龍袍的皇上,氣氛威嚴莊重,又透著濃濃地親情。
公主賜名禮和澤王回朝禮,在肖琦公公的主持下,同時完畢。
燕淑韻、燕尋安、溫瑤玥三人同時拜別皇上,來到皇貴妃阮玉清的靈堂。
皇上執意要將皇貴妃停靈七七四十九日,因此棲皇宮依舊掛滿了白帆。
三人磕頭敬靈,憂傷籠罩心頭。
燕淑韻:「母妃棺缽即將抬去皇陵,父皇便想讓母妃亡靈,看過我冊封禮,安兒你回都後,再送母妃去皇陵。」
說完拿出袖中的鏡盒,遞給燕尋安:「阮嬤嬤收拾母妃遺物時發現的。」
燕尋安打開,裡面是一枚白玉羊脂鐲,鐲身裡面,有一對紅色的錦鯉魚兒,煞是好看。
鐲子下面壓著一張字條,字條的墨跡,已經褪色,紙張也泛黃,無一處不顯示著,字條年代的久遠。
字條上面,寫著歪歪扭扭的五個字:贈安兒新婦。
燕尋安手指顫抖,他陡然想起來,那是他三歲時,見母妃握筆,筆尖滑動,字就出現了。他覺得好玩,就鬧著母妃帶他寫,於是母妃便握著他的手,一筆一划寫了這五個字。
他當時用稚嫩的聲音問:「這寫的是什麼?」
母妃當時笑得格外溫和慈祥:「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他當時小,玩性大,轉眼就忘了。直到今日看見,才徹底想起來。
所以,母妃一直是愛他的。
如果不是哥哥和姐姐被害死,他會一直有一個愛著他的母妃。愛他到哪怕半是瘋癲,半是清醒,不堪活在喪子喪女的痛苦而選擇死時,也要護他一程的母妃。
因此,他一直都不恨母妃虐待了他這麼多年。
燕尋安紅著眼眶,將手鐲取出,讓溫瑤玥將手遞給他。
溫瑤玥看見那啟蒙的字跡,便猜出了大概,將手伸了出來,鐲子滑入手腕,觸感冰涼絲滑,微重的感覺,是燕尋安的愛,是天家兒媳的枷鎖。
靈前敬亡靈之後,日暮西沉。
燕淑韻因為父皇多日前,就賜了別府,今日必須去看看了,便率先離開。
溫瑤玥目送燕淑韻出了棲皇宮,她定要找個時候,好好謝謝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