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春華照灼> 第269章 事實是,是他差了些

第269章 事實是,是他差了些

2024-12-11 13:24:12 作者: 蟬不知雪
  喬吟舟的腦海里迴蕩起顧榮那一番清醒的聽起來有些絕情的話。

  她說,嫁他,就讓她受盡委屈。

  她說,喬家是花團錦簇的險地。

  在踢踏踢踏的馬蹄聲中,他不得不承認,榮榮說的對。

  這五年,榮榮孤身一人站在狂風驟雨里,卻不忍見絲毫的水漬污泥濺在他的青袍上。

  他不是榮榮的良配,也護不住榮榮。

  是他虧欠榮榮,而不是榮榮虧欠他。

  倏地,喬吟舟有些無顏見顧榮。

  他母親的輕慢、鄙夷、偏見,皆是一把把刺向顧榮的匕首。

  年少時,他不知嗎?

  他知道。

  他竭力勸解,依舊不得其法,便想著再委屈顧榮些許年歲,待他成家立業,待他給顧榮請求誥命,他再做顧榮的靠山。

  或許,從那時起,結局就已然註定。

  哪怕,當年顧榮沒有登門解除婚約,他們二人依舊會蘭因絮果潦草收場。

  喬吟舟攥著韁繩,粗糲的紋路磨的掌心生疼。

  越是清醒的認知,心就頓疼越厲害。

  一直以為,他和榮榮只是差了些緣分差了些時間。

  不,事實是,是他差了些。

  是他給榮榮的底氣少了些。

  從沒有一刻,甚覺如此無用,如此絕望。

  汪然緊趕慢趕追了上來,見喬吟舟怔愣的站在原地,氣喘吁吁道「公子,您沒正冠啊。」

  何止是沒有正冠。

  一縷墨色長髮垂至腰間,僅用一條暗紅色髮帶隨意束起,直襟長袍寬鬆地披在身上,全無一絲一毫的端莊與嚴謹,更像是個不拘小節的放浪形骸之人。

  一雙眼睛茫然又自厭,猶如一汪望不到底的深海。

  喬吟舟下意識別過臉去,又抬手撫著頭頂。

  汪然隔著被風拂起的髮絲,隱隱約約看到似有水珠從自家公子的下巴滴落。

  汪然心中一緊,不敢再多看,連忙低著頭,雙手將發冠捧了過去。

  見顧大姑娘,公子總歸要得體些。

  喬吟舟回首抬眼,自嘲一笑「不去了。」

  「回府。」

  「讓家丁攔著衛嬤嬤,莫要擾了顧大姑娘的清淨。」

  解釋亦無用。

  換個角度想想,他的解釋何嘗不是在替母親開脫。

  似乎,多年來,他的話說的很漂亮,真正做的事情少之又少。

  所以,他有什麼資格遺憾呢。

  汪然愕然,不由得脫口而出「為何?」

  話剛出口,便知自己逾矩。

  喬吟舟眉眼低垂。

  為何?

  因為,歸根到底,他的母親才是最大的問題。

  因為,他的每一次勸說和解釋,對於榮榮來說,都得吞下退讓的委屈。

  今兒是榮榮的好日子,他若出現,就是添晦氣。


  喬吟舟一甩馬鞭,馬兒嘶鳴,風吹動衣擺,恰如年少時,他牽著馬,榮榮坐在馬上,笑靨如花。

  可惜了。

  這一遭,顧榮不知。

  神出鬼沒無處不在的宴尋知。

  宴尋嘴角叼了片樹葉,輕嘖一聲,感慨道「好一個失意人。」

  的確是可憐的緊,但他的立場一如既往鮮明。

  不過,要不要讓財神娘娘知道呢?

  宴尋看著腰間鼓囊囊的荷包,頓覺,如若不告知財神娘娘,一張張銀票拿的實在燙手。

  如若告知……

  不就是給喬吟舟創造被財神娘娘心疼機會嗎?

  最後,宴尋屈從於銀票。

  當然,不是他貪財,而是他相信財神娘娘和小侯爺的兩情相悅。

  此時,顧榮正埋首於帳本間,噼里啪啦的撥弄算盤珠子。

  忙裡偷閒時,不忘詫異一下喬夫人竟改了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秉性。

  這怎麼不算長進呢。

  「小姐,宴統領求見。」

  抱著一碟子冰過的瓜果,倚在廊下欄杆的青棠,囫圇咽下一顆小果子,朗聲稟報

  顧榮「進來。」

  「姑娘,喬吟舟策馬而來,又徘徊片刻後,走了。」宴尋拱了拱手,直接道。

  顧榮有須臾怔愣,快的一閃而逝,無人察覺。

  「或許是因為了解到喬夫人的無禮行為,想要代表其母親表達歉意,這才急忙趕來。」

  至於為何離去。

  顧榮心中隱隱有猜測。

  喬吟舟終於徹徹底底的相信了,她當日那番拒絕求親的話,皆是肺腑之言,絕無半句託詞。

  不同於喬夫人,喬吟舟自始至終都清楚,婚約一事,從不是她不知廉恥的高攀。

  常言道,成大事,當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喬吟舟,就是她必須得團結,不能放棄的力量。

  顧榮的眸底深處掠過一抹隱晦的鋒芒。

  至於這縷鋒芒里,到底是不忍和懷念多一些,還是志在必得多一些,她自己也分不清。

  顧榮將帳本退至一旁,淡聲道「思來想去,我身為晚輩拒絕喬夫人的盛情相邀,實為不妥。」

  「面對長輩,理應恭順。」

  「青棠,替我更衣。」

  她要趁此機會,讓喬吟舟對喬夫人的愚蠢有更深刻的認知。她要讓喬吟舟成為束縛喬夫人的枷鎖,讓喬夫人再也無法隨心所欲興風作浪。

  喬家,是她的!

  毒瘤和蠢貨,就該及早剔除。

  總不能讓喬吟舟因著喬夫人那麼個蠢貨,陰溝裡翻船。

  青棠不假思索,頷首應下。

  宴尋眉心動了動。

  這可不像恭順服軟的氣勢,更像是去火上澆油的。

  顧大姑娘,又想做什麼呢?

  宴尋心底不可抑制的升起濃濃的好奇心。


  「宴尋,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顧榮見宴尋似又在失神,邊整理案桌上的帳本,邊隨口問道。

  宴尋「怎麼可能!」

  顧榮挑眉,疑惑道「還真有?」

  「瞞了我何事?」

  講真的,本來只是一詐,沒想到真詐出了隱秘。

  宴尋搖著頭朝門外退去。

  顧榮輕飄飄道「你不說,我就親自去問謝小侯爺了。」

  宴尋有所隱瞞,必定是謝灼特意吩咐過。

  宴尋撓撓頭「姑娘,小侯爺和南小公子,孰輕孰重?」

  顧榮白了宴尋一眼,沒好氣道「廢話!」

  「日前,小侯爺在獵大雁時遇刺,幸虧小侯爺機警敏捷文武雙全,這才逃過一劫。」

  「刺客是南小侯爺。」

  宴尋只覺堵在心口好幾日的石頭終於移開了。

  顧榮聞言,瞳孔一縮,厲聲說道「這麼大事情,你們瞞的這麼緊?」

  宴尋頭皮發麻,囁嚅著「小侯爺毫髮無傷。」

  「姑娘,您別擔心。」

  顧榮的神情沾染著薄怒,細眉緊蹙「倘若下手的是旁人,不是武藝稀疏的南子奕呢!」

  宴尋:早知道該打死不說的。

  但,他有時候又覺得,顧大姑娘有知情的權利。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知小侯爺是不願顧大姑娘勞心傷神,可每一次隱瞞就好比是在繩子上打了個結,長此以往,是要出問題的。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