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攝政王攜使臣浩浩蕩蕩進了皇城。
齊國大臣們站在大殿外翹首以待。
他們對這個攝政王真是充滿了好奇,迫不及待想知道,他跟元國師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西陵攝政王對齊國這麼厚愛,以後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成為一家人。」裴丞相忽然開口,「若西陵和齊國真能結盟,齊國邊關的壓力會減輕很多。」
賢王看他一眼,淡淡一笑:「沒想到丞相大人如此深明大義。」
他是不是忘了一朝天子一朝臣?
晏九黎從晏玄景手裡奪得皇位,裴皇后瞬間從中宮之主變成了廢帝之妻,新帝上位之後,不可能一直留著廢帝做隱患。
晏玄景和他的妻妾子女們早晚會被晏九黎除掉。
裴丞相就不擔心裴家遭受牽連?
裴丞相表情微怔,隨即不露聲色地淡道:「作為齊國丞相,本官理該為齊國社稷著想,國家安穩重於個人榮辱。這不是深明大義,而是作為臣子該有的覺悟。」
賢王面色一僵,隨即不以為然地嗤笑。
真是說得比唱得好聽。
既然國家安穩重於個人榮辱,他怎麼不拼死護著皇帝的正統?
默不吭聲支持晏九黎篡位,不就是縱容奸佞為禍朝綱?
怕死就是怕死,說得那么正義凜然做什麼?
「來了來了!」一聲提醒響起。
大臣們不約而同地開始整理衣冠朝服,挺直脊背,做好迎接貴客的準備。
賢王轉頭看去。
宮道上一行人浩浩蕩蕩而來。
最前面金吾衛開道,當先一頂奢華寬大的轎子由十六個人抬著,轎子外金絲帳幔垂落,迎風招展,雖看不清轎子裡坐著的人,但只看著陣仗,就讓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使臣隊伍緩緩朝著大殿方向而來。
身後侍衛抬著一個個沉重的紅木箱子,綿延不絕的而來,仿佛看不到盡頭。
裴丞相等人皆緊張地等待著,一雙眼緊緊盯著那頂奢華的轎子,想看看從裡面走出來的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眾人幾乎以一種望眼欲穿的眼神看著。
直到轎子在殿前落下。
侍衛上前撩開帳幔,一人從轎子裡走出來。
天地仿佛一瞬間黯然失色。
男子身軀頎長挺拔,寬肩窄腰,一副神祇般俊美高貴的容貌——跟元國師完全不像。
但身形有點相似。
漆黑的眸子幽深如海,刀雕斧刻般稜角分明的臉,容顏冷峻,威壓十足,周身流露出一股子讓人望而生畏的威嚴。
一襲合身的黑色織錦袍服,折射出身居高位之人自然而然的冷肅威儀。
他目光微抬,看向候在殿前的眾人。
所有被他目光掃視過的大臣,都仿佛感覺到了一陣森冷劍氣迎面射來,渾身一凜。
不知道這是真實的反應,還是對方身份帶來的錯覺。
總之就連一向話多嘴碎的賢王,這會兒都成了個鵪鶉,不發一語地看著這個西陵攝政王,面上看不出什麼想法。
「這位就是西陵攝政王?」裴丞相率先上前,揚起一抹熱情的笑意,「果然是龍章鳳姿,氣度卓絕,本相能親眼見到這樣一位貴客,實乃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他一開口,瞬間打破了緊繃的氣氛。
群臣一想到那豐厚的賀禮,頓時面上堆笑,紛紛熱情迎客。
不管對方氣度如何強大懾人,反正伸手不打笑臉人。
熱情一點就對了。
如果陛下肚子裡的孩子真是他的,那自然更好,以後兩國都是一家人——嗯,最好他在西陵沒有別的孩子。
說不定以後連西陵也是由他們陛下的孩子繼承,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讓兩國真正成為一國,從此遠離戰爭。
而且……
眾大臣看著隊伍後面,侍衛們把一箱箱賀禮正妻擺放在廣場上,放眼望去,後面還有源源不斷的箱子被抬過來……他們突然希望廣場再大一點,西陵送來的賀禮直接堆滿廣場,他們三年之內都不用發愁國庫銀錢不夠用了。
大臣們心裡閃過這個天真的幻想,奉承笑意越發顯得真誠:「西陵攝政王果然名不虛傳。」
「攝政王的到來,讓齊國蓬蓽生輝啊。」
「攝政王請殿內上座。」
「諸位使臣請。」
跟在軒轅墨左右秦紅衣和周檀衣瞧著他們不正常的熱情,對視一眼,不期然想到一句話。
有錢能使鬼推磨。
作為曾經的手下敗將,齊國對西陵雖有些忌憚,但更多的應該是戒備和敵意,可瞧著眼前這些大臣們的反應,真把他們攝政王當成了活菩薩似的。
顯然是那份厚禮的功勞。
軒轅墨抬腳拾階而上,左右文武大臣的簇擁下,一步步跨進大殿,目光落在正前方斜倚在寬大龍椅上喝茶的女子臉上,眸心疏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嘴角一抹淺淺的笑意。
「恭喜女皇陛下榮登九五。」軒轅墨走上前,微微欠身,「齊國在女皇陛下治理之下,一定會蒸蒸日上,繁榮昌盛。」
晏九黎抬眼朝他看去。
軒轅墨眉梢微挑,眸心笑意清淺,表情是在問她:為夫送的賀禮還滿意嗎?
晏九黎放下茶盞:「攝政王請坐吧。大老遠趕過來,舟車勞頓,真是辛苦了。」
齊國大臣們留意到軒轅墨說話時的表情變化,心裡越發嘀咕,陛下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最近那個元國師似乎沒再出現了?
武王目光落在軒轅墨周身,越看越覺得他跟元國師身形相似,氣度相仿,除了那張臉完全不同。
但容貌是可以偽裝的,不是嗎?
「陛下。」武王轉頭看向晏九黎,「元國師身為齊國官員,上次使臣來的時候,他就沒有出現,這次還不讓他在宮宴上露個臉嗎?」
賢王心有所動,連忙接腔:「是啊,元國師聽說也是來自西陵,說不定攝政王還認識呢。」
說著,他轉頭看向軒轅墨:「聽說他曾做了不該做的事,被攝政王罷黜官職,逐出了西陵國都。」
「既然逐出了西陵國都,那他就不再是西陵國師。」軒轅墨聲音淡漠,充滿著讓人心悸的威壓,「他但有本事,到哪裡都是他的自由。」
賢王眯眼:「既然如此,不如把他也請進宮,跟攝政王照個面,寒暄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