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夜疏醒來時,身上已纏了繃帶。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處在風滿堂的一號密室中。
這是只屬於他的房間。
這是他殺了無數轟動武林的名人後換來的房間。
只有第一的人,才能住在第一的房間。
他已厭倦了這裡。
可是他不能離開。
離開了這,他又能去哪裡?
他本是無家的人。
他忽得想到了小燈。
小燈去哪裡了?
大門開了,肖小小走了進來。
她遠遠地看著他,臉上宛如塗上了一層冰霜。
「你居然受傷了。」
「只要是人就會受傷。」
「你本不該受傷的。」
「……」
「那個女人值得嗎?」
「她在哪兒?」
「我找到你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她把你拋棄了。」
「……」
范夜疏心頭一痛,他不是沒有被人拋棄過。他討厭這種感覺。
有的人註定只是萍水相逢罷了。
「下次不要這麼傻了。知道嗎?」
「……」
范夜疏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他躺了下去。像死人一樣躺在床上。
生活真是無趣啊。
「好好休息。等下還有個任務。」
肖小小沒有看他,望著室內唯一的一盞燭火,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
范夜疏聽在耳內,但沒有答覆的欲望。
「這次要殺的人是段龍禧。等你調整好心情再說吧。」
范夜疏望著漆黑的天花板,喃喃道:「段龍禧?聽說他是個好人。」
「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只要不是風滿堂的人,都無所謂。」
「換別人吧。這幾天我不想殺人。」
「只有你才能把這件事辦的乾乾淨淨。」
「我辦事如果幹淨,為什麼會被人追殺?」
肖小小不再說話。她準備離開這裡。
「你就這麼討厭我去翠雲樓嗎?」
肖小小停住了腳,冷冷地道:「你完全可以把女人帶到這裡來。為什麼非要出去?」
「外面的世界畢竟跟這裡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外面的人想要的東西這裡都不缺。」
「我不可能天天待在這裡吧。」
「你以前就是那樣,現在為什麼不能?」
「那是十幾年前了。我還小,不知道外面的精彩。」
「你覺得外面很精彩?」
「外面畢竟大一點。」
「你變了。」肖小小嘆了口氣,「你以前從來不會和我頂嘴。」
「你以前也不會強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誰叫你是風滿堂最鋒利的劍?最鋒利的劍就應該斬在最硬的石頭上。」
「為什麼非是段龍禧呢?」
「他已知道了風滿堂的秘密。」
「我也知道。」
「你是我的人。他不是。」
范夜疏苦笑道:「你努把力,或許可以把他拿下。」
肖小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大的膽子,什麼時候學會取笑我了?」
「我只是提出了一個想法。」
「你真的不打算出手?」
「我現在提不起勁。」
「你就這麼想要那個小燈?」
「我想見她。」
「好。我把她帶來!」
范夜疏的眼中亮起了光。
小燈真的走進來了。
她跟在肖小小的身後,像婢女一樣謙卑。
她披著一件輕紗,臉上塗了很厚的粉,像一個精緻的禮物。
范夜疏看到她的時候,眼中充滿了失望。
「原來你也是風滿堂的人。」
小燈低著頭,看上去很委屈。
「你不也是嗎?」
肖小小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又何必生氣。我反正把人給你帶來了。你可以答應我了吧?」
「我還是不想去。」
肖小小的臉色瞬間變了,眼光變得銳利起來。
「不要任性了。你應該知道風滿堂的規矩。凡是拒絕任務的人,都得死!」
「死便死吧。我的命是你救的,就當還給你了。」
范夜疏又躺了下去。
過了很久,肖小小才轉過身。
「殺了他。」
「是。」
小燈微笑著靠近,右手中現出一跟細如蜂尾的青針。
范夜疏冷冷地看著那跟針。
「你就是用這弄暈我的?」
「沒錯。」
他閉上了嘴,眼睛看向天花板。
漆黑的天花板,就像他黑暗的一生。
沒有盡頭的黑暗。
「啊!」
肖小小的呼聲忽然傳入他的耳朵。
他抬頭一看,肖小小竟倒在了地上。
小燈已拉住了他的胳膊。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