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聆禮節性的笑容掛在臉上,眼睛裡的淡漠卻已經被鏡頭捕捉,不過她還是用輕鬆調笑的聲音說出來。
「我以為今天這個專訪和橫紋肌肉瘤和醫療有關,鄭主播也夠專業,沒想到比起觀眾更關心的小兒腫瘤問題,鄭主播更關心我的私人問題,還是說我的婚姻生活幸福與否要向鄭主播交代?」
鄭言以為問出這個問題她會慌張,卻沒想到容聆非但沒有正面承認,反而漫不經心將話題引到她身上。
這話就讓人遐想了。
她為什麼這麼關心別人私生活?
難不成有什麼其他的心思?
鄭言依然不鬆口,「並非向我交代,而是很多容醫生的粉絲關心您的身體,既然難得出現在公眾眼前,不如您藉此機會向粉絲澄清一下。」
容聆看著她的眼睛,有一秒鐘沉默,再開口依然是淡淡的腔調,「抱歉,我並非公眾人物,無需公開我私事,鄭主播如果只是問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倒是讓我覺得今天的採訪有失水準。」
辦公室里氣氛有些僵硬。
岑時接收到院長眼神,趕緊救場,「想必那些傳言也是以訛傳訛,鄭主播作為容醫生的粉絲也只是出於關心,我們接下來還是來說說這個病目前的情況……」
鏡頭外,談津墨正在看這場直播。
金駿庭單方面陳述完工作,傾身看了他手機屏幕,嘆了一聲,「啥時候我們小早也能上回電視,你媳婦兒這下成名醫了。」
談津墨勾了勾唇,頗為自豪的「嗯」了一聲,「不是誰都能和她一樣。」
金駿庭翻了個白眼。
「不過,聽著這主持人這麼好像和她有仇似的,啥時候得罪了這樣一號人?」
談津墨眼睛眯著,「她心裡一向只有孩子和病人,哪有空得罪人?」
「聽你這話怎麼酸酸的?她一心只有孩子工作,心裡沒你?」
談津墨一個眼刀子飛過來。
金駿庭聳聳肩。
這時候邵庭進來,談津墨把手機遞給他,「去查查這個鄭言背後是誰?」
邵庭愣了下,但很快明白過來,「好。」
採訪結束,鄭言和她的團隊離開。
無視採訪插曲,岑時向容聆伸手,「恭喜你啊,容醫生,這場手術應該可以算是你職業生涯一個里程碑。」
容聆心知肚明,對他萬分感激,伸手回握,「謝謝你,岑醫生。」
「賞臉吃個飯?」
「好啊,我請您。」
正好午餐時間到了,容聆選了一家醫院附近的一家中餐館。
兩人邊吃邊聊了一下港城的醫療。
岑時突然提出邀請,「其實我在c國有個腫瘤研究方面的醫療項目,缺團隊成員,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去國外發展?」
「我?」容聆驚訝地指著自己。
岑時點頭,「是的,經過這段時間觀察,你非常適合,我也很惜才,想要你加入。
「薪酬麼?一旦研究成功,你可以一躍進入三十歲福布斯精英榜,就算不成功,收入也是你目前的十倍不止,關鍵是這個項目只要是個對醫學有探索精神的,都不會拒絕。」
岑時這麼認可自己,這讓容聆很意外,也很驚喜。
這個條件確實非常誘人。
可對於目前的她來說並不適合。
她有兒女,有家庭,有談津墨,還準備要試管生子,她沒辦法離開港城。
「雖然挺想的,但對於目前的我來說並不適合,抱歉啊,岑醫生。」
岑時其實早有心理準備,不過還是有點可惜。
雖說她在港城發展也不錯,但是如果能更上一層樓,為什麼不呢?
只是每個人都有現階段要做並且想做的事。
他不是容聆,他勉強不來。
傍晚回家,吃過飯散步,容聆把岑時的邀請閒聊一樣的告訴談津墨。
誰知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一把扯進懷裡,語氣也陰森起來,「你答應了?」
容聆頓了下,抬頭,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若是答應了呢?」
談津墨眸中沁出一種危險的信號,但被他克制下來。
「你想進福布斯,我可以讓你以女富豪身份進,沒必要背井離鄉跑到鳥不拉屎的地方去。」
誰說是為了進福布斯了?
她鼓著腮幫抗議,「C國只是離得遠,人家也是發達國家,哪裡鳥不拉屎?」
談津墨眼睛危險地眯起,「總之我不會同意。」
「你想去也行。」他笑了笑,「等老爺子百年之後,我們舉家移民過去。」
容聆白了他一眼,「你以為那個項目會等我嗎?」
這個白眼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反而讓她雅致的臉呈現一絲嬌憨。
他心頭一軟,在她唇上趁機一吻,「嗯,那就不去了。」
容聆也知道不現實。
而且如果拿談津墨和那個項目放在天平上,好像談津墨這邊更重一些。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變得這麼重要了。
這事容聆說過就忘了,但明顯談津墨入了心,就怕她答應了岑時。
尤其入睡前,他收到蕭窈發過來的一組岑時和容聆吃飯的照片。
兩人似乎侃侃而談,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容聆臉上的笑容也不是他平時見到的克制淺笑,似乎更舒心,更平和。
他的心,一下子想被一隻手攥住。
悶不吭聲的疼。
不過,他很快就把這組照片刪除。
容聆開始吃藥打促排針,正式介入試管前期階段。
紀早告訴她,一定要放平心態,不要太過緊張,也不要太過勞累。
但不累是不可能的,尤其那次採訪後,她聲名鵲起,很多人慕名而來,約她看病的人每天都能爆滿。
為此,談津墨也開始不滿。
這天,直接出現在醫院,讓院長改了門診時間,然後半強迫地把容聆帶離了醫院。
「你如果以後還要這麼拼命,我不會讓你出來工作。」
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容聆也沒當回事,但也意識到這段時間好像確實冷落了他,有點內疚,「只是最近忙,等過了採訪熱度,就會好的。」
「那也不行,你最近不是打促排針,不好好休息,你想前功盡棄?」
一說到這個,容聆就沒話講了,乖乖跟著他上車,乖乖回家。
兩人從主宅回別墅路上,被談若姿怒氣沖沖攔住,矛頭直指談津墨,「你為什麼找人代替鄭言?」
容聆先是愣了愣,等她反應過來鄭言是誰,再看到談若姿這副生氣的樣子。
她抬頭看向談津墨。
談津墨唇瓣挑起一抹諷笑,波瀾不驚地看著談若姿,「你做這些小動作時就該知道會有代價。」
容聆明白過來,「鄭言是你朋友?」
這話是問談若姿的。
可談若姿明顯不想和容聆講話,一雙眼睛發狠地看著談津墨,「你立刻讓鄭言回來。」
「憑什麼?」談津墨依然語氣淡淡,「若姿,你若是安分些,一些小打小鬧我也不會在意,但你想把力氣往容聆身上使,就別怪下一個輪到自己。」
談若姿一愣。
這無疑是威脅。
她嗤笑,「你這是為她出氣?那你要怎麼對付我?」
她不信有爺爺在,他敢做什麼。
男人冷笑,「你可以試試。」
兩人無聲對視,談若姿挺著一股傲氣,就是做不到求人。
她瞪了一眼容聆,憤憤離開。
容聆看著她怒走的背影,嘆一口氣,「她若是知道你是她小叔,不知道會不會後悔對你這個態度。」
「不會。她和談曜成一母同胞,曾經恨不得談振年這一房都死絕,又怎麼會尊重我一個私生子?」
容聆特別不喜歡他這麼稱自己,好像那三個字里有著對自己無盡的厭棄。
她轉移話題,「你怎麼會查鄭言?」
「她對你那個腔調,若不是有人在背後指使,她怎麼敢得罪我?」
容聆有些擔心,「他們到底要做什麼?為了爺爺的遺產?」
談津墨沉默了幾秒,摟著她頭髮,「你不用操心,我會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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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窈給談津墨發了照片後石沉大海,又得知自己被他趕到金駿庭的律所打雜,沉不住氣的給談津墨打電話。
響了五六聲後,他才接起,語氣有些不耐煩,「什麼事?」
「哥,你為什麼讓金駿庭幫我安排工作?我不是律師,我去他律所只能打砸,我可以去你公司嗎?」
「蕭窈,你如果不滿意,就自己出去找工作。」
他淡漠的語氣讓蕭窈抿了抿唇。
她低低地抽泣,「你是打算徹底不管我了嗎?我知道以前是我膽小,不敢和你開始,因為那時候你也太年輕,我怕你承擔不了我們兩個的未來,所以我膽怯了。但是現在我不會了……」
談津墨卻冷漠地打斷她,「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你如果還是為這些事打我電話,我下次不會再接。」
察覺到他想掛電話,她連忙問,「你沒收到照片嗎?她不甘寂寞,和男人吃飯說說笑笑。」
蕭窈還沒說完,談津墨就掛了電話。
耳邊嘟嘟的聲音,讓蕭窈愣在原地,他竟然不聽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晚上,蕭窈一通電話打給談振年。
「爸爸,哥不要我,我不想活了,對不起,不能再繼續孝敬您,對不起……」
說完,她掛斷電話。
談振年帶著酒店負責人趕到現場的時候,蕭窈手中的那把水果刀剛要割下去,卻被人一把推開。
蕭窈哇的一聲哭出來。
談振年眸色複雜,「阿窈,你不能這麼傻,事在人為,爸爸會幫你。」
翌日,十幾年沒見的父子見面。
談振年看著更加蒼老的父親,略過寒暄的心思,開口道,「你不是想要津墨生孩子嗎?我有個辦法。」